蝦仁焖蘿蔔
江霖和王副隊兩人對視一眼, 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人?
尤其是王副隊,氣得咬牙切齒,早不來玩不來, 偏偏這個時候過來,但凡晚來一兩分鐘都好, 這樣江霖就可以把他身上的繩索解開。
門口已經傳來開鎖的聲音, 江霖不再猶豫, 迅速站起來,閃到門後面,屏住呼吸。
王副隊也挺直了扭動身體, 像具死屍一樣躺在地上不動。
下一刻,門“嘎吱”一聲從外面被推開。
一個矮瘦的男人一邊走進來,一邊用蹩腳的中文嘲笑道:“你們兩條可憐蟲,你們海軍派人過來了,不過他們什麽都不敢做,哈哈哈一群懦……”
這男人這兩天來負責給江霖和王副隊吃喝, 他們當然不可能那麽好心,他們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勸兩人背叛種花國,給他們當漢奸。
不過兩天來, 矮瘦男人幾乎把唾沫給說幹了, 也沒能讓江霖和王副隊兩人點一下頭, 害得他被上級罵得狗血淋頭,還給他下了最後通緝令, 要是再不能勸反他們兩人, 就要撤掉他的職位!
矮瘦男人憋了一股氣, 所以一進門來就把怒火往江霖和王副隊兩人身上發,只是他還來不及把話說完, 脖子就吃了一刀。
一股疼痛從後脖頸的地方出來,下一刻,他眼前一黑,身子疲軟倒了下去。
江霖把人接住,然後丢到一旁,迅速把他的手腳都給綁起來,綁得十分緊,就算對方也能卸掉自己一只胳膊,也保證沒辦法把繩索給弄松了。
等綁好後,他這才重新走到王副隊身邊給他松綁。
王副隊被綁了兩天兩夜,血液循環不暢,手腳腫脹得不行,按了好一會兒才能活動:“接下來我們怎麽做?我都聽你的!”
江霖想了想道:“繼續坐以待斃肯定是不行的,我們先出去看看,能不能把其他戰友給救出來。”
“好。”
兩個鐘頭後,兩方宣布談判失敗。
南躍軍隊要求把之前三島“歸還”給他們,我軍覺得對方就是腦子進水了,那三島本來就是我國不可侵略的領地,什麽時候變成是他們的?
各編隊發出戰鬥警報,并緊急起錨。
不久後,掃雷艦艇也抵達了,迅速加入戰鬥行列。
戰争一觸即發。
南躍軍隊這次過來,其中有一艘驅逐艦排水達到3000多噸,艦上的武備火炮,僅127毫米的重炮就有60門。
南躍軍隊看我國海軍只有幾艘數百噸的小艦艇,頓時嚣張氣焰更加不可一世,于是迫不及待就動手了。
他命令5號驅逐艦撞擊我軍艦艇,并向我軍艦艇開炮。
誰知命令下達下去,5號驅逐艦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南躍指揮軍官氣得不行,讓人趕緊過去5號驅逐艦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
只是他話剛落地,5號驅逐艦就動了,南躍軍隊興奮地叫起來,只是下一刻,就見5號驅逐艦直直撞向了自己的戰艇,還朝艦艇編隊開始射擊。
“這是什麽鬼?!”
這個操作不僅把南躍軍隊給氣得差點爆血管,把我方軍隊也給看懵了。
下一刻,用望遠鏡觀望的士兵突然大叫了起來:“快看,驅逐艦上是江副團和王副隊,還有其他士兵!快看!”
聽到這話,大家比剛才還要震驚一萬倍。
這次海指行動的指揮官葉森迅速拿過望遠鏡,果然看到了驅逐艦上出現了江霖和王副隊兩人的身影,他激動地胡子一抖一抖:“好!好!好!”
他一連說來三個好!
他們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江霖和王副隊等人,還有那十幾個被捕的漁民,他們以為他們已經兇多吉少,哪怕還活着,可一旦戰争爆發,他們可能也會第一個被抓出來當犧牲品。
只是他沒想到江霖和王副隊等人不僅沒有坐以待斃,而且還拿下了對方艦艇中最大的五號驅逐艦!
真是太好了!
所有人被這場景給鼓舞得雙眼通紅,尤其在看到驅逐艦上升起我國的國旗後,這種又驕傲又自豪的感覺也達到了頂峰。
葉森壓住激動的情緒,立即下達命令:“各艦隊聽令,立即全速沖進敵陣!”
對方五號驅逐艦排水量高達3000多噸,最小的護航艦也達到了650噸,而我軍掃雷艇不過570噸,獵潛艇更只有260噸,敵我雙方兵力差距太大,敵強我弱,這原本應該是一場非常難打的硬戰。
只是沒想到柳暗花明,江霖和王副隊兩人在地方區殺出了一條血路,這時候不沖,更待何時?
一聲令下,所有艦隊全力前進,迅速靠近敵方艦火炮的盲區瘋狂轟炸,能用上的武器全部用上,手榴彈、沖鋒槍,把南躍軍隊打得如過街老鼠,在軍艦甲板上到處亂竄,一點還擊力氣都沒有。
南躍軍隊是做夢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五號驅逐艦上的人都在幹嘛?腦子是當擺設用的嗎?
讓他們把對方給策反了沒成功不說,居然還讓對方把五號驅逐艦給拿下了!
南躍指揮官血管突突地跳,幾乎氣得要當成暴斃,看艦隊被打得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立即命令撤退,紛紛掉頭就要撤逃。
只要拉開距t離,他們就能再次發揮火力上的優勢,只是我軍官兵怎麽可能讓他們就這麽跑了。
他們越戰越勇,一起開炮,把敵方的火力死死壓制在地上,用熱血在海戰史上留下了傳奇的一頁!
南躍軍隊成了驚弓之鳥,後方軍隊知道前方艦隊被打得落花流水後,迅速撤離。
這一站,我軍不僅不損一兵一将保護我國領土的完整,還得到了一艘排水量高達3000多噸的驅逐艦,可謂滿載而歸。
葉森終于近距離見到了江霖和王副隊等人。
兩人樣子都很憔悴,眼睛凹陷,滿臉的胡子拉碴,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腳是一圈圈深陷進肉裏面的綁痕,一圈圈,看着十分刺目驚心,可見兩人這兩天都過得十分不好。
葉森緊緊握住兩人的手:“兩位同志,辛苦你們了!”
江霖看向返航的方向,海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他直直看着那個方向:“不辛苦,不過我現在想趕緊回家。”
他想她了。
他失聯了兩天兩夜,他不知道白瑜那邊是否已經知道了,若是不知道還好,至少不會擔驚受怕,若是知道了,他不敢想象這兩天她将會是怎麽過來的。
此刻,他歸心似箭。
***
白瑜一早起來就發現自己的眼睛腫了,上下眼皮腫得跟核桃一般。
為了不讓奶奶看到和擔心,她趕緊去廚房給自己煮了兩個水煮蛋,然後用毛巾包着在眼皮上來回滾動,好半天眼皮才慢慢消腫下去。
只是眼睛可以消腫,心裏的擔憂卻一絲辦法都沒有,她還必須把擔憂給藏好,不能讓家人發現。
白瑜從沒有像這一刻那樣,覺得時間時那樣的難熬。
每過一分,她的心就下墜一分。
依舊沒有江霖的消息,她控制自己不去想最快的結果,但越強迫自己,腦子就忍不住去想,她感覺自己都快要被逼瘋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書,但書擺在面前半天,一頁也沒有翻過。
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可這一幕早就落在白老太眼裏。
白老太把兩個孩子打發到院子去玩,然後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下來,眼睛直直看着她:“你準備什麽時候跟我說實話?”
對上奶奶銳利的眼眸,白瑜心一慌:“奶奶,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白老太可沒這麽輕易放過她:“你實話跟我說,是不是……江霖出事了?”
白瑜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垂在桌子底下的手緊攥成拳,手指關節被攥得發白:“沒有的事,江霖他很好,奶奶你不用擔心……”
白老太:“江霖要是沒事的話,昨晚做菜你怎麽會忘記放鹽?洗完澡後把衣服穿反了都不知道,還有你一早起來煮雞蛋,你以為我真的老到什麽都不知道嗎?”
“……”
白瑜雙唇控制不住顫抖起來,對上奶奶關心擔憂的眼神,心裏那條防線再也繃不住了。
白老太其實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沒有聽到白瑜親口告訴她,她心裏還是存着最後一絲希望,只是看孫女如今這個模樣,她還有什麽不明白?
白老太心裏湧起莫大的悲傷,她可憐的孫女,怎麽就這麽苦命?
她還那麽年輕,明舒又那麽小,以後的日子可怎麽辦?
她想起當年老伴離世的那些日子,簡直是度日如年,她深知孫女和江霖兩人的感情,江霖這一去,只怕把她半個魂都帶走了。
不過現在她不能哭,她不能倒下去,孫女還需要她的支持。
白老太站起來,走到白瑜身邊,一把将她摟住,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就跟小時候一樣:“哭吧,你想哭就哭出來,奶奶在這。”
白瑜再也忍不住了,抱住奶奶的腰,臉埋在她的肚子上,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了家人。
就在兩行眼淚奪眶而出時,孫薔薇氣喘呼呼沖了進來:“打、打贏!我們打贏了!”
白瑜和白老太兩祖孫被孫薔薇給吓了一跳,尤其是白瑜,淚水還挂在臉上。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一把站起來撲過去抓住孫薔薇的手,激動得聲音都變了:“你剛說什麽?你說打贏了?那江霖呢,他……”
後面的話她沒勇氣問下去。
不過孫薔薇當然聽明白了她的意思,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活着!都活着!被抓起來的人全部都活着!”
漁民活着,官兵活着,江霖活着,謝旭東那王八蛋也活着!
真是太好了!
之前她以為自己很讨厭謝旭東這個王八蛋,嫌棄他長得不夠帥,嫌棄他不夠溫柔體貼,還嫌棄他腳丫子臭。
總之呢,她看他哪裏哪裏都不順眼,可這次謝旭東主動申請去執行任務,而且還是不告而別,她知道後心仿佛被人給挖走了一塊。
她氣得想把那個混蛋給抓回來狠狠地揍一頓,把他的臉都給抓花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抛下他們母子三人,昨天她更是氣得一整天都沒吃飯,晚上更是沒睡好。
她一直夢見謝旭東那王八蛋出事了,被吓醒後一直瞪着眼睛不敢睡着,生怕謝旭東再次死在她的夢裏面,沒看她現在兩只眼睛都有着大大的黑眼圈嗎,全都是那個王八蛋害的!
不過在知道軍隊打了勝戰所有人都活着後,她居然高興得哭了出來。
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想那個臭腳丫的家夥了!
白瑜從來不知道,原來“活着”這兩個字是那麽美好,美好到讓她想落淚。
“太好了,太好了嗚嗚嗚……”
從昨天到現在的擔憂、害怕、惶恐,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都化成了喜悅的淚水。
孫薔薇不知道被感染了,還是喜極而泣,抱着白瑜也嗚嗚哭了起來。
兩人這個模樣,差點沒把小家夥和念念兩小只給吓呆了。
好在白老太經歷的事情夠多,她在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高興地抹了一把眼淚後,趕緊把兩小只給帶出去,讓白瑜和孫薔薇兩人好好哭一場。
小家夥雖然乖乖讓太姥姥給牽出去了,但小臉皺成一團,顯然很擔心媽媽:“太姥姥,媽媽怎麽了?媽媽為什麽會哭?”
白老太想了一圈理由,沒有想到一個好理由,最終只好道:“你媽媽身體不舒服。”
原本就是随便編的一個借口,誰知小家夥卻聽到心裏去了:“媽媽生病了?那媽媽要打針吃藥藥!”
白老太怔了下:“只是有點不舒服,還沒到打針吃藥的程度,睡一覺就好了。”
小家夥卻很固執:“不行,一定要打針吃藥藥!”
她上次生病媽媽就帶她去醫院打針了,那針紮在屁股上,好疼好疼的呢。
還有那藥藥好苦,吃完後必須吃一顆大白兔奶糖嘴巴才會不苦。
想到這,小家夥掙脫掉太姥姥的手,轉身跑回客廳,一定要拉着媽媽去打針看醫生,然後看到孫薔薇姨姨也在哭。
哭=身體不舒服=生病=打針吃藥藥。
于是很快孫薔薇也被拉着要一起去打針吃藥,讓兩人很是哭笑不得。
知道江霖沒事後,白瑜整個人放松了下來,人一放松,睡意也湧上來,她坐在那裏一邊看書一邊頻頻打哈欠。
白老太看她這樣子,趕緊讓她上去補覺,孩子她會看着。
白瑜本來還想挺一挺,但最終還是沒挺住,上去二樓補覺了。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是近黃昏。
她連忙接過做飯的會兒,讓奶奶去休息。
前兩天伍師傅送了一袋白蘿蔔給他們還沒有吃,正好和蝦仁一起做成蝦仁焖蘿蔔。
她把蘿蔔去皮切成小塊,鍋中下油下姜絲,把蝦頭蝦殼下鍋煎,煎出蝦油後加入開水煮兩三分鐘,然後把裏面的渣料全部撈出來,把蘿蔔導入砂鍋裏面,倒入煮好的蝦湯,再加幾個幹貝,加入鹽和少量胡椒粉調味。
中小火焖煮,煮到蘿蔔變軟入味,把蝦仁倒進湯裏面煮個半分鐘,最後往鍋裏倒入澱粉水勾芡,攪拌幾下就可以出鍋了。
白瑜拿筷子夾了一塊白蘿吹了吹,然後放進嘴裏,蘿蔔軟糯細膩,入口即化,吸收了蝦湯的香醇,融化在口腔的口感讓人宛若置身雲端。
她也是第一次把鮮蝦和白蘿蔔一起做成菜,沒想到這麽好吃。
她想等江霖回來後再做一次。
因為白天睡太多的原因,這個晚上白瑜再次失眠了,不過和昨天那種備受煎熬的情況相t比,今晚她宛若置身天堂。
莫名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她迫不及待想見到江霖,從西沙領域回來,最快也要45個小時,這意味着她要到明天傍晚,甚至後天才能見到他。
第一次知道,原來思念一個人時,時間會過得這麽慢。
最後白瑜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
第二天,之前一直被壓着的消息終于被放了出來,報紙連夜刊登了我軍勝戰的消息。
據前方報道,這次戰鬥收獲敵方驅逐艦1艘,擊沉敵方護航艦2艘,傷敵100餘人,我軍艦艇1艘受輕傷,七八人受輕傷,漁民全部被解救。
報紙上還重點描寫了江霖和王副隊兩人如何面對困難,如何在困境中反敗為勝,拿下對方驅逐艦,為我方的勝利打了關鍵的基礎。
這次戰鬥,不僅徹底打掉了南躍軍隊的嚣張氣焰,還從政治上軍事上取得了全面的勝利,這是一次成功的實踐!
所有人看到報紙後都不由熱血沸騰,原來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居然發生了這麽嚴重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們可愛的子弟兵再次守衛住了國土,守護住了人民的安全。
于是,江霖還沒有回來,家裏就堆滿了大家送過來的東西,有雞蛋、有新鮮的菜、還有各種雞鴨活體,雖然白瑜一再強調不收,但不少人把東西扔下就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除了白瑜這裏,王副隊家裏和其他官兵家裏也遭到了同樣的事情。
白瑜不可能把這些東西收下來,想了想,最終把東西放到箱子一起拿到飯堂去交給姚大師傅:“等艦隊凱旋歸來後,還麻煩姚師傅把這些東西做成美食犒勞大家的胃!”
“好主意!”
姚大師傅欣然就同意了。
孫薔薇知道後,也把東西全部抱到飯堂來。
在大家的千呼萬喚的期待中,艦隊終于在黃昏時回歸瓊州島,人民排成了長長的隊伍熱烈歡迎他們的歸來。
白瑜擠在人群裏,一眼就看到了江霖的身影。
他走在隊伍裏頭,一路踏着橙色的餘晖光芒而來。
她的眼睛完全沒辦法從他身上移開,瘦了,也憔悴了,但他是完整的、四肢健全地回來。
這就夠了。
江霖也是一眼就從人群裏找到了白瑜,他的目光一直鎖在她身上,布滿血絲的眼眸一點點染上笑意,還有那沒有掩藏的柔和與深情。
孫薔薇從人群裏頭擠到白瑜身邊,看兩人的眼神跟沾了膠水般,頓時吃了一嘴的狗糧,心裏更是酸溜溜的。
虧她一大早過來排位,謝旭東那王八蛋卻一次也沒有朝她這裏看過來,還笑得像個白癡一樣。
氣死她了!
她本來還想着今晚親自下廚給他做一桌子好吃的,她現在改變主意了,讓他去喝西北風去!
哼!
最終孫薔薇的确沒有做飯,而是一家子都跑到白瑜家來蹭飯。
白瑜自然不會介意,就沖着謝旭東義無反顧主動申請去執行任務,別說給他做一桌子好飯好菜,就是做再多她也願意。
這一餐晚飯十分豐盛,有紅燒醬肘子、芋頭排骨、酸菜魚、涼拌黃瓜、虎皮椒釀肉,和一鍋炖了幾個小時的老母雞參湯。
謝旭東吃得肚子渾圓,摸着直說太爽了。
等人散去,白老太把小家夥給哄到自己房間睡,把空間留給白瑜和江霖兩人。
橘黃的燈光下,江霖靠近幾步,近到白瑜可以感受到來自他身體的熱度,那種熟悉的溫熱。
他垂着眼簾:“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之前他穿着長袖長褲軍裝,白瑜還以為他沒有受傷,這會兒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眼睛不由哄了:“報紙說你把自己胳膊卸掉,現在還疼嗎?”
江霖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擡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住她的唇瓣。
她的唇很軟,嘗起來仿佛上好的紅酒,讓人沉醉。
他加深了這個吻。
白瑜身體随即一陣顫栗,雙腿發軟,手臂下意識伸過去摟住他的脖子,将身子和他貼得更近。
一夜纏綿。
孫薔薇這邊也想跟謝旭東來場轟轟烈烈的運動,可謝旭東一躺到床上,沒有五秒就睡着了。
睡着了。
了。
孫薔薇氣得鼻孔冒煙,把狗蛋和羊蛋兩兄弟一起丢到謝旭東床上,讓他們父子三人去相愛相殺。
第二天起來,謝旭東發現嘴裏咬着一只臭腳丫子,氣得差點沒把兒子的腳丫子給咬掉。
他“啪啪”兩聲拍了拍兒子狗蛋的屁股,又把他的腳丫子從嘴裏拿出來,翻身起來趕緊去漱口刷牙。
誰知剛刷完牙走進屋裏,一雙手就猛地抓住他的衣領。
他定睛一看,是一臉氣勢洶洶的孫薔薇。
他下意識顫抖了一下:“你這是想幹嘛?我怎麽不記得我有做什麽事情惹到你,還是你的月經要來了?”
也不對,她的月經還有半個月才會來,每到那時候,她的脾氣就跟吃了炸|藥一般,他們父子三人都會避免在那個時候惹到她。
孫薔薇瞪着他,咬牙切齒道:“這個月你還沒交公糧呢!”
她在自己房裏等了一個晚上,這家夥倒好,睡得呼呼作響。
不過她想通了,想要就自己去争取,把他給榨幹了!
謝旭東一時沒反應過來,心想着他上周不是才把工資全部交給了她嗎,下一刻就被孫薔薇扯着進了房間,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等屋裏傳來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謝旭東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原來此公糧飛彼公糧。
***
這次戰鬥的勝利鼓舞了大家,報社一連半個月都在報道這件事情。
不久後,軍委頒發嘉獎令表彰嘉獎了這次參戰的全體軍民。
江霖在半個月後晉升為核潛艇第一支隊正團,王副隊晉升為正隊長,謝旭東晉升為副連長。
皆大歡喜。
江霖回來後,白瑜再次把重心放到工作上去。
因為江霖的事情,公社第一天上班她并沒有過去,等她過去時已經是第二天。
不過她一過去就發現了不對勁。
之前錄取了二十人,可現在到場的只有十七個人,這其實是意料中的事情,畢竟大家現在都覺得貝雕工廠辦不起來,當學徒不僅每天要過來學習打磨貝殼八|九個小時,還一分錢也拿不到。
因此她早就想到有些人會半途而廢,只是她沒想到其中一個人是姜慧君。
那天姜慧君信誓旦旦跟她說一定會準時來上班,沒想這才是上班第二天,她就不來了。
若是換成其他人也就算了,但姜慧君很有天賦,且很有靈性。
白瑜不想輕易放過這麽一個好苗子,她叫來馬賽楠問道:“這個叫姜慧君的昨天有沒有過來?”
馬賽楠擦了擦額頭的汗,點頭:“昨天來了,還是最早一個過來的,只是今天她同村的一個女同志過來說,說姜慧君以後都不來了。”
白瑜眉頭微微蹙了蹙:“有說為什麽嗎?”
馬賽楠搖了搖頭:“沒有,需不需要我去她家問問?”
白瑜:“我和你一起去。”
***
此時春風生産隊,程大福家。
程大福雙眼瞪得跟牛眼一眼,等着姜慧君:“老子跟你說了,你要是再幹去上那啥鬼子班,老子就打斷你的腿!”
聽到這話,姜慧君全身一哆嗦,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看她害怕自己,程大福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乖乖聽我話就沒錯了,何家村的何大隊長說了,那啥鬼玩意貝雕工廠根本不可能做得起來,書記還跟銀行貸款了八百元,這要是一虧本,到時候你們幫他幹活的人都得跟着賠錢!”
程大福長得人高馬大,而且脾氣特別不好,自從嫁過來之後,姜慧君沒少被他打,所以要是換做平時,只要程大福決定的事情,她肯定不會反抗。
可這次她,她不想就這麽被決定了。
一來家裏太窮了,窮得基本揭不開鍋,還欠了親戚不少錢,雖然貝雕工廠目前不會發工資給他們,但後面做起來,她就等于找到了一份工人的工作,到時候家裏就不用再為錢的事情發愁了。
退一萬步說,萬一貝雕工廠真辦不起來,她也不虧。
因為她從中掌握了貝雕技巧,說不定她能用這個來換點錢,哪怕不行,她也沒什麽好吃虧的。
更何況她覺得公社這次的工廠一定可以辦起來,因為那個叫白瑜的女同志t給她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在她身上,她看到了自己從來沒有過的自信。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有白瑜在,貝雕工廠就倒不了。
其二就是,她很喜歡貝雕這門工藝。
她是家裏的老大,從懂事開始她每天就幫家裏幹活,還要照顧家裏的弟弟妹妹,家裏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都必須讓給弟弟妹妹,她沒有去讀書,因為家裏要她背着妹妹去上學。
她一開始去上了,但一背着妹妹進去,妹妹就開始哭,一背出來她就不哭,次數多了老師就不樂意了,讓她父母別帶孩子去上學,她父母索性就不讓她讀書了。
後來她嫁給了程大福,也是家裏安排的,因為程大福給得起十塊錢的彩禮,從小大大,她做的每一間事情都是被人給她安排好的,從來沒有人問過她喜不喜歡,願不願意,好像她就是個提線木偶,她的想法不重要,只要她按照他們的想法去做就行。
可這次她想為自己争取一下,想到這,她小聲辯駁道:“那個叫白瑜的女同志很有本事,之前那個《平民英雄》的連環畫就是她想的,還有她還考上了大學,她肯定不會讓貝雕廠不會倒閉的。”
聽到這話,程大福眼睛瞪得更大,鼓得眼珠子仿佛要瞪出眼眶:“我是你男人,我讓你不要去你就不能去,你要是敢不聽我的話,我不僅要打斷你的腿,回頭我就跟你離婚!”
程大福覺得自己是一家之主,在這個家裏,每個人都必須聽他的話,他說往東她就不能往西,他說挑站着她就不能坐下,因此這會兒姜慧君敢反駁自己的決定,讓他十分惱火,想也不想就威脅對方要離婚。
結婚十年,他比誰都清楚,這女人的膽子比老鼠還小,只要他說出離婚兩個字,就能把她給吓哭過去。
還有他那個岳父,把面子看得比天還大,如果家裏出了個被離婚的女兒,他肯定會二話不說就把對方給打死,換句話說,如果自己跟她離婚,她不僅沒地方去,而且還要被娘家給打出來。
因此他斷定姜慧君絕對不敢跟自己離婚。
姜慧君低垂着頭,雙腿控制不住在顫抖。
就在程大福以為自己已經把她給吓住時,就見她擡起頭來,唇瓣顫抖着道:“就算你打死我,就算要離婚,我也要去上班。”
不去上班全家遲早要餓死,去上班有可能被打死,橫豎都是死,那她選擇後者,好歹能死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
“什麽?你有膽再說一遍,看老子打不打死你!”
程大福“砰”的一聲,一掌拍在桌子上,又高高舉起巴掌對着姜慧君的臉。
之前被打的記憶湧上心頭,姜慧君全身顫抖得更厲害:“我……”
她牙齒打顫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就在這時,兩個小女孩從外面沖進來,一個一頭撞向程大福,一個伸手護住姜慧君。
“不準打媽媽!”
兩個小女孩齊聲喝道。
程大福猝不及防,整個人被撞得連連後腿,一頭撞在後面的槍斃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一看撞自己的是兩個丫頭片子,程大福不由更火冒三丈,舉起手一巴掌就扇在撞他的大丫上。
大丫是家裏最大的孩子,但也不過才八歲,而且因為營養不良,她長得非常矮小瘦弱,看上去就跟五六歲的孩子一樣,這會兒程大福一巴掌過去,她整個人就飛了起來。
只聽“咚”的一聲,大丫的頭撞到門檻上,一股鮮血從她後腦勺迸射出來。
“啊啊……大丫!”
姜慧君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看到女兒流血了,她發出一聲尖叫撲上去抱住女兒小小的身子。
二丫剛才和姐姐一起沖進來保護媽媽,這會兒看到姐姐躺在血泊上,她整個人被吓傻了,“哇”的一聲哭出來。
“大丫你醒醒,大丫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姜慧君用手捂住女兒不斷流出血的後腦勺,紅着眼睛瞪向程大福,“程大福,你不是人!大丫要是有什麽事,我跟你拼命!”
“……”
第一次,程大福在妻子眼裏感受到那種被毒蛇咬住喉嚨的窒息感。
不過一家之主的威嚴讓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你個死婆娘,再敢說一句,老子連你也一起打!不過就是一個丫頭片子,死了就死了,還能省點口糧!”
姜慧君遍體生寒,她知道程大福這人靠不住,好吃懶做,又大男人主義,但她以為他好歹是個人,再怎麽樣也不會對自己的女兒動手。
可她還是錯了,他壓根就不是人,他是畜生,只有畜生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站起來,突然往程大福臉上吐了一口口水:“程大福你個畜生,我要跟你離婚!”
程大福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被一個女人吐口水在臉上,而且還是一直對他言聽計從的妻子,這太挑釁他作為一家止住的威嚴。
程大福氣得血管突突地跳,轉身拿起凳子就要往姜慧君身上打去。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湧進來一群人,二話不說就把程大福給壓倒在地。
程大福氣得臉比鍋底還黑:“你們放開老子,老子要打死那臭婆娘!”
居然敢往他臉上吐口水,今天他不把她打到跪地求饒,他跟她姓。
王主任走進來,對着程大福“呸”了一聲:“虐待小孩和婦女,程大福你就等着去農場勞改!”
程大福自然認得王主任是誰,只是他肯定不服:“我打自己的孩子和女人,就是公安同志來了也不能拿我怎麽樣?!”
他可不信姜慧君會讓公安同志把他給抓走,他可是一家之主,要是沒有他,這個家就得散。
白瑜跟在王主任後面走進來,冷冷看着程大福:“既然你不怕,那我就成全你。”
說着她回頭吩咐了馬賽楠騎着自行車去報案。
馬賽楠應聲而去。
程大福沒想到眼前的女人還真讓人去報案,心裏不由慌了起來,但還是嘴硬道:“你們快放開我,孩子是我生的,我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我教訓自己妻子和女兒,我有什麽錯!”
壓在程大福身上的兩個年輕小夥子看向白瑜。
白瑜:“繼續壓着他,等公安同志來了再放開。”
原來剛才白瑜和馬賽楠要來春風生産隊找姜慧君,婦聯王主任知道後表示要一起過來,她還提供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姜慧君的丈夫平時就會家暴打女人,她擔心姜慧君被打。
誰知還真被王主任給說中了,她們還沒過來就看到一個小女孩被打得撞在門檻上,那男人還要用凳子打姜慧君。
白瑜二話不說,連忙叫來兩個年輕小夥子,讓他們去壓制住程大福,回頭事情完成後,她會給兩人各一塊錢。
把人壓制住就能輕輕松松賺到一塊錢,這麽好的活兒誰不敢誰是傻瓜。
因此兩個小夥子想也不想就沖了過來,一把将程大福壓在身下,這會兒沒有白瑜的允許,兩人絕對不會放開程大福。
公安同志不會那麽快過來,白瑜先和姜慧君一起抱着大丫去衛生所包紮傷口。
傷口有點深,大丫流了不少血,小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看上去可憐極了。
但好在醫生說沒有傷到骨頭和其他地方,只要把血止住了,回頭好好補一補就好。
衛生所的醫生出去後,姜慧君抱着女兒無聲地流淚。
白瑜看着她問道:“姜同志,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姜慧君聽到這話,好一會兒都沒有動,就在白瑜以為她會選擇原諒時,就見她擡起頭來,看着白瑜,一字一頓道:“白同志,如果我想離婚,你和公社會幫助我和我女兒嗎?”
白瑜看着她,唇角微勾:“會!”
她剛才還以為姜慧君會跟這年代的其他女人一樣,哪怕被打得半條命都沒了,寧願喝農藥跳水,也不會選擇離婚。
還好姜慧君沒讓她失望。
姜慧君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好,那我就跟那畜生離婚!”
因為姜慧君堅決不給程大福說情,程大福最終被抓了起來,并被送去農場挑糞勞改。
不僅如此,姜慧君還堅持要跟程大福離婚。
姜慧君的娘家知道這事後,紛紛過來罵她,說她丢了娘家人的臉,t尤其是姜慧君他爸,要不是有大家攔着,他肯定會打死姜慧君。
最終他放下狠話,說姜慧君要是敢離婚的話,他就不認她這個女兒。
不過這次姜慧君鐵了心要離婚。
白瑜原本等工廠的人培訓一個月後,她再去廣城找買家。
但現在看來不能等了,沒有成績,人心就會不穩。
因此在搞定姜慧君的事情後,白瑜讓馬賽楠收拾兩套換洗的衣服,然後和自己出發去廣城找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