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沒什麽事我就先去準備了。”素斓擦擦手拿着花樣子就要走。
“等等，”陸玺遞了一沓銀票過去，“粗活不要做了，花錢請人，我們給你報銷。所有時間精力都用來趕工吧，此時事關重大，你多費心。”
“那都是小事，”素斓袅袅婷婷接過了銀票，“我就是覺得這個家夥挺礙事的，王爺幫我打發了可好？”
“沒問題，”陸玺上前三下五除二把他扭了起來，“還關牢裏？”
“姓陸的你要死啊！”
“注意言辭。”
“你個死女人你太狠心了！”
“娘！”虎子抱着素斓哀求，“不要讓他把爹帶走！”
“王爺不必把他關在牢裏……只要不出現在我面前便好……”
“姑娘，”陸玺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我只有兩種做法，關，或者不關。派人在你門口守着也不是不可以，但他這個身手，等閑治不住他，最後還是會跑進去。”
豹七不說話了，擡起臉，一臉委屈地看着她。
“王爺把他關牢裏吧，我覺得他會影響我趕工。”女人恍若未見。
“沒問題。”陸玺怎麽都好說，現在什麽都肯答應。
“娘！”
“你想他就去牢裏看他，娘又不攔着你。算了你也跟他去吧，有你陪着他也不寂寞。記得晚上回家睡覺。”
“啊？娘？”
虎子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乖，娘真的很忙，”素斓拿起圖紙，一臉虔誠，眼裏迸射出精光，“等過了這段時間，娘就把你接回來，也把你爹放出來。”
“現在，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很重要。”
豹七被陸玺扭走的一路上，很安靜，簡直乖巧，完全放棄了掙紮。虎子在後面，還是很害怕陸玺，卻很心疼自己的爹，不遠不近地跟着，一臉擔憂的樣子。
她真的是這樣的女人嗎？這樣的女人，怎麽能生出這麽溫柔的孩子……
“呦，傷心啦？”陸玺逗他。
“嗯。”他都不反駁的。
“過段時間就放你出來，你看還有你兒子陪着你。老鼠都清理了，蟑螂也灑藥了，還給你床給你被，你還想怎樣？”
豹七還是蔫答答的。
陸玺嘩啦啦地鎖門：“我竟然親自來做牢頭的活，我是太累了來給自己放松一下嗎？一定是的。”
“我都不知道她會做這個。”豹七悶悶地說。
“你不知道的多了。話說我都知道你不知道你幹嘛吃的。”
豹七嘆了一口氣。
“好好反思一下吧，沒心沒肺的東西。我走了。”
“你……”
豹七還有許多惆悵，沒人說跟陸玺也可以說說的，可是陸玺一陣風似的就不見了。
“唉。”
豹七又嘆了一口氣。
時光飛逝。
邊境的難民潮，通過檢疫放過來的第一批已經趕到千城城外了。千城太小，放人都是一個一個數，他們就在城外搭帳篷，每天搶地盤打得頭破血流。
其實立碑的至今至少有三十二城了，其中好幾座城，如聞歌城，都比千城大，每座城外都很熱鬧，但始終以千城為最。
沒別的，因為神機子書在千城，大乾嘉武帝也在千城，千城就是西部十二郡的心髒。
東邊早已亂的沒眼看，軍閥混戰民不聊生，大乾的遺老遺少自己組了個小朝廷，給陸玺寫了一封又一封信希望他去主持大局。
陸玺是當今世上最後一個活着的皇帝了。所有稱帝的軍閥，像是中了詛咒一般，沒有一個能活過三天。
好幾年前“天命之君”的冷飯又被人拿出來炒了一次，這次不僅有當初的“神跡”，還有後來的種種征兆，說的似模似樣。
陸玺可不想去。他從小就被逼着當太子，長大了還被逼當過一次皇帝，惡心的夠嗆，現在他能耐大啦，誰也逼不動他了，死活也不會再去管那些破爛事。
他現在就盼着他們家小寶貝出生呢。
王半仙兒說是女孩，姑且信他。
聽說生男孩能補身子，但是生女孩之後當娘的會變漂亮。陸玺覺得生完這閨女應當再生一個男孩給向晚補補，她身子一直那麽弱。
不過能讓向晚變漂亮，也得給閨女記一首功。
遲素斓自從繡了十五面神典，（事實上是二十八面，後來難民營實在太多又補了十三面），一炮而紅，前來定制衣服的絡繹不絕，生意紅火的不要不要的。來求親的也多了，都不在乎她帶了個孩子，給虎子買了各種玩具各種衣服，千方百計套着話就盼他叫一聲爹。
素斓并沒有搭理他們，只是找到了當初那個王姓做小生意的買賣人，問他還想不想娶她。
他卻說已經又訂了一門親。
素斓很尴尬，讨了個沒趣，把之前收的那一點彩禮全都退了回去，還偷偷多給了一些。
不過豹七一直也沒再回來找她，其實他沒被關幾天就放出來了，可是估計是真傷自尊了，一直也沒出現過。
雖然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卻也會午夜夢回長出一口氣：這樣，也好。
直到有一天晚上，翻身忽然碰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素斓拍了拍，半夢半醒嘀咕道：“虎子，怎麽又跑到娘這屋來了，不是讓你自己睡……”
不對啊，虎子雖然長得挺快，可是也不帶這麽快的，這“虎子”有點大啊！毛也更多一些……
“你？”素斓反應過來了，一骨碌爬了起來，伸手去摸燈。
“別別，別吵醒了虎子。我走就是了，你別緊張。”
她這輩子第一次聽豹七這麽低聲下氣地說話，有些怔愣。
“你們好就好，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來看看你。我什麽也沒幹，真的。我……我也經常來看虎子。小家夥長的挺好的，你是個好母親，比我們族裏的靠譜多了，你把他教的很好。我要謝謝你。”
“對了，”素斓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為什麽長得這麽快？他才兩周歲不到，快長到我胸口了，怎麽回事？”
“嗯？挺正常的呀？我也這樣。我兩歲的時候比他還高一些。”
“你……你現在幾歲？”
“十二歲啊。”
“什麽？”她聲音都變了，“你，你，你……”
“不至于吧，我們豹族都這樣的，五歲就成年了。我還等了兩年才找了你呢，要不都快當爺爺了。”
“那你……一共能活多少歲？”
“能活四十算我高壽吧。那得是沒病沒災……”
“多少？”
“一般都三十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