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要一個人去冒險,我一把抓住他衣領:“要走一起走!”
張天雲着急的又舉起手臂将我拖高:“快走,來不及了。”
魚人的尾鳍破壞力極大,他興奮的爬上來,一樓攀爬過的柱子瞬間斷成了三四截。
咔啦一聲,整個吊腳樓微微傾斜了十五度,我本來要抓住了,因為這一下,手又松了下來。
現在掉下去就是死于非命,張天雲吃力咬牙咆哮了一聲,分出一只手,從後腰拔出那把槍。單手砰砰砰連發三槍!
魚怪身上連中三槍,瞬間被激怒了。
他瘋狂的擺動尾鳍一個橫甩,我明顯聽到骨肉碎裂的聲音。
張天雲臉色更加蒼白,身體踉跄了一下,依舊死死的舉着我:“冬月,快爬!”
“不行,你打不過他的!”
我眼淚胡亂流着,胡亂往上爬,不知道什麽時侯,我的心就好像同樣被魚人打到,疼,很疼,我哭的撕心裂肺。
魚人似乎看明白,張天雲是因為我不敢亂動,瞬間得意起來,開始後退。
“快上去,他要反撲!”
結果張天雲剛剛說完這句話,魚人就猛的撲了過來,血盆大口,尖利的獠牙。在我爬上去的那一刻,張天雲一個就地翻滾。
我伸出手想抓住他,但是徒然!
只聽的咔嚓一聲,黑血四賤,魚怪知道抓不到我,看準時機一口咬在了張天雲朝我伸過來的右肩膀上。
魚怪的獠牙穿刺着右肩上的肉,張天雲動彈不得,魚怪一個甩頭,張天雲重重的被甩到了一樓的火塘上。魚怪跟着躍了下去。
“天雲!”我失聲尖叫,不要!
張天雲躺在火塘裏,毫不在意向他步步逼近的魚怪,他只看着我,然後笑了。好像從此以後不再需要笑容一樣。
“快去找其他人……讓他保護你,放心吧,我頂的住……”
我一直以為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交情,比陌生人強了一點而已。
在雨林他一直讓我回去,出言刁難,我氣他惱他。沼澤地,他不發一言,撒手不管我,不幫不扶,讓我自己往前走。
我一直以為他刻薄冰山冷血,可是直到現在我錯了,大錯特錯。
一瞬間,我淚如雨下。
還有機會,張天雲現在還等着我去救他,絕不能坐以待斃!
對不起,天雲,我還是沒有按照你的意思自己走掉。
我小心的從天窗爬下來,居高臨下勘察好地形,成功繞到魚怪的身後。
此時魚怪已經走到火塘邊,看着火塘裏重傷的張天雲,滿嘴涎水,貪婪的準備好獨享一頓美餐。
我将之前從張天雲那裏順出來的鋼針對着魚怪的睡穴,狠狠紮了進去,但是我沒想到堅硬的魚皮震得我手裏的鋼針脫手而飛。
完了!
果然魚怪氣急敗壞的轉過身來,直直向我撲過來。
那一刻死亡離我那麽近,我閉着眼。
被吃掉一定很疼吧……
可是魚怪遲遲沒有動作,我慌忙又睜開眼。
是張天雲從後面死死的拖住了魚怪的尾鳍,他和魚怪一前一後生生拉鋸着,傷口的血像是水龍頭沒關一樣,從身下汩汩的往外流,很快彙聚成了一股不大不小的血流。
他已經快死了,可是眼睛确異常的亮。
我突然想起了一種可怕的可能,回光返照!
“你放手,你的傷口不能在流血了!”我急急的道。
魚怪被激怒了,瘋狂的甩着尾鳍,張天雲被不斷重重砸在地上:“怎麽回來了。”
他已經神智不清,因為他看着我說話的方向都是錯的,邊說着話嘴角還在往外冒血。
“笨蛋,放手啊!”
我眼含着淚,吼着沖了過去,用包裏之前裝的東西抹在剩餘的鋼針上,我已經管不了許多了。
鋼針插了進去,轟隆一聲,魚怪的身體倒下去了。
都結束了!
“張天雲,你醒醒!冰山臉你給我醒過來!”我使勁掐他人中。
“給我醒過來!”我又搖晃他。
真是傻了,受了這麽重的上不能亂動,我反應過來,趕緊輕輕的放他下來,平躺好。
“天雲!天雲!不會的!怎麽會沒有心跳了!”我拼命做着急救心髒複蘇動作,連續不停的做着心髒複蘇。
此時我好比一只狼口逃生倉皇的兔子,火災逃生的飛鳥。沒有重生的快樂,有的只是像海水一樣的痛心,一波接着一波的無助。
我趴在天雲心口仔細聽,很弱!
“怎麽還是沒有心跳?我帶你去醫院,去醫院一定有的救!”
我無力又無助,我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挽回他的命,難道要我眼睜睜看着他的身體變涼嗎?
“張天雲,你不是要保護我嗎!你再不醒,我可能也要被魚怪吃掉了!”我抽噎着,淚水一滴滴落在張天雲的手上,我幾乎感覺眼淚都流光了。
但是突然,那只在我眼前的手動了動。
還活着還活着!
活着就有救!
出去就能救活他了!
我頓時大喜過望,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怪力,竟然把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背在背上,還走的一點也不累。
“天雲,其實在爛石灘的時侯,我趁着你不注意悄悄裝了一點黃梁蠱摔爛的肉糜,你看。剛才正好用上了吧,雖然我的力氣不如你的大,可是還是用鋼針在那個魚怪的睡穴上面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傷口。不然可慘了。”
“唔。”張天雲睜了睜眼:“冬月,你打算要帶着我去哪兒?”
“你醒了?!先去醫院,爺爺的家書下回來拿!”張天雲醒了,我覺得鼻子酸酸的,有點想哭。
“你忘了我們是怎麽來的?”張天雲的語氣虛弱,提醒着我這一事實。事實上光進墓的雨林就走了七八天,更別說後面的這些時間。
“我沒有辦法,是我沒用。要怎麽才能救你?”當人的狀态達到一個臨近不可控制的點,精神就會奔潰,我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張天雲大概沒想到會這樣,他輕嘆着幫我擦去眼淚,扳過我的肩膀,輕聲道:“別哭了,不管你信不信,冬月我都要認真的告訴你,現在我,不管受多重的傷都不會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