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水汽越來越大,很清楚的,那種腐爛水草的氤氲感又來了。
我不由打了個寒戰,張天雲一皺眉,他明顯早就注意到了,但沒有說話,只是手上柳條上下翻飛,編制的越來越快。
房間裏濕冷的厲害,火塘裏殘存的火星被濕氣壓滅了,張天雲額角的汗也一滴滴的滑落。
“去把茅草搬過來。”
“好。”
可在當我抱着茅草再回來的時候,牆角裏已經空無一人,連吊床都不翼而飛。
張天雲呢?
棧道上的腳步聲停了。
我驚恐的盯着窗戶上的黑影,不由得一瞬間身體僵直的不停使喚。
“噓!”
張天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帶着吊床跳上了房梁。他看着我,又指指門外。
明白!
我點了點頭,硬生生将嗓子眼裏驚恐的尖叫給壓了下去。
像鼓勵我表現的不錯一樣,他沖着我淺淺的笑了一下,然後身形輕巧從房梁縱身跳下,一把攬住我的腰,速度極快的回到房梁。
幾乎是同一時間,門嘩的一聲被撞開。
腥臭的魚類氣息,褐色的皮膚上密密麻麻布滿綠豆大小的毒瘤,魚嘴處尖利的獠牙上帶着有毒的刺鈎。
我驚恐的捂着嘴,瞪大眼睛,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如果不是我的錯覺,那現在進來的就是一群變種人,魚頭人身!
魚人一起游進來,游過的痕跡馬上就會留下一團黑色的黏膩物。
一共十五六個,和成年男子一樣高大的體型,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躲到了房梁上,我毫不懷疑我和張天雲現在已經被撕成了肉片。
那些魚人還不死心,嘴裏發出汩汩的聲音。
我猜他們一定是發覺這裏有人,才來這裏查看,而那種奇特的聲音,就是他們自己的語言。
看着這些魚人,我覺得很眼熟,我突然就想起了棧橋下面的沼澤湖,難道那些被我當成晚飯的魚就是這些魚人?還是海陸兩栖的雜交物?
怎麽辦?
我定了定個心神,沖他比了個口型。
張天雲看了看底下的魚人,作了個走的手勢,意思是等他們走了再打算。
我點點頭,不敢放松警惕,生怕弄出一點聲音。
一但被魚人發現,給滅團是分分鐘的事,不是張天雲滅了他們,而是魚人團滅了我和張天雲。
嘛!沒有兇器在身邊總覺得不踏實。
這一路上張天雲神擋殺神,我和他離的極近,想從他身上找找,也好有個保命的東西,這房間就這麽大,萬一被發現了呢?
我一摸,張天雲果然是殺神!懷裏有鋼針,有符紙,後腰居然還插了把槍!
張天雲臉徹底黑了,他盯着我的手,眼神一寸寸的冷成寒冰。
對了,我只順了幾根鋼針出來,因為我突然想起來,那把牛逼轟轟的金刀早就給黃梁蠱整廢了。
張天雲先是閉了閉眼,後睜開狠狠瞪着我。
我這才後怕,他好像生氣了,不會把我扔下去吧?
那些魚人一直沒有向上看,我猜可能是魚人眼睛長兩邊的原因,魚人的力量雖然叫人畏懼,但是因為加上橫梁上我們躲的地方是個視覺死角,所以他們沒發現有什麽。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魚人撤了出去,門‘嘭’的一聲被寒風反扣住,沼澤湖裏響起了跳水的聲音。
走了嗎?
“從那群魚人的裝束來看,好像是這裏以前的居民。”
我趴在吊床上腰酸背痛。張天雲眸光閃了閃,似乎是對我有些不忍。
“是生化武器,我在爺爺的筆記裏看到過一樣的病體案例,上面記載道,大概清朝的時候,日本秘密派遣了一批科學家來到中國。”
“誰也不知道他們來中國真正的目的,這批人的派遣檔案很快被銷毀。銷聲匿跡 就好像從下了飛機以後就一同人間蒸發,後來這些毒瘤被挖出來的時侯已經晚了。”
“那批日籍科學家到了這裏之後,很快就在中國生活下來,娶妻生子,後來生活的久了,他們精通中國話和一些當地的風俗文化,隐藏之深,就連朝夕相對的妻子都沒有發現。”
我聯想到剛才的魚人,作了個大膽的猜測:“你是說,那批科學家研究的是生化武器?”
張天雲沒否認,只是搖了搖頭補充我的猜測:“也有生物學家,細菌學家,解剖學家等等,他們喪心病狂以活人做為實驗的摹本。”
“在地下的秘密基地裏,企圖做出更強大的生物武器,來幫助他們的母國,在接下來的戰争中取得勝利。我猜那些魚人就是第一批受害者,而且是第一批失敗品。”
“據說變異的過程慘絕人寰,首先要做外科手術改變身體構造,等到外傷好了以後,接着注射疫苗,這時候那些被做了手術人的身體,就會發生劇烈的,意想不到的變化。”
我咬着牙,胸口憋着一口氣。
張天雲輕輕将我握拳的手舒展好,我平靜了下心情,“難怪聽老一輩的人說,有怪獸,當年的沿海地區有那麽多失蹤人口,恐怕就是被秘密改造成了魚怪。”
“你說那些禽獸被國家抓走以後,會不會對家人有愧疚,他們的妻子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王八蛋!對了,這裏是蠱墓,那群魚人怎麽會這裏?”
“歲月變遷,可能是地下河,也可能是魚人在這裏生活的時侯,蠱墓還不是蠱墓,還可能是人為将他們抓過來鎮墓的,具體我不知道。”
說着說着不管是張天雲還是我,情緒都有些低落。
“十四!”
“什麽十四?數字十四?”
張天雲身體不動了,眼睛死死盯着窗口的一個小洞。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一只幽藍的魚怪的眼睛,正興趣盎然的盯着我們說話。
對!十四聲跳水聲,還有一個,中計了!
幽藍的眼珠從窗洞裏探出,那是獵人盯着獵物的眼神!
“跑!”
張天雲大喝一聲,拉着我就往吊腳樓二樓的天窗跑,魚怪只愣了一下神,就馬上追了上來。
巨大的尾鳍劃開空氣的阻力,眼看就要爬到房梁上,張天雲半拖半抱将我扛起來。
“快上二樓,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