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卿已千年第 23 章 章

第 23 章

陡然來這麽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蕭翎身上。

這黑衣人不過自報了個家門她竟如此大的反應,難免讓人生疑,曲修竹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出言岔開衆人的注意力,“蕭翎啊,你就不能學學別的姑娘,偶爾也斯文一些?”

曲紅菱從未見過曲修竹本人,也不知自家叔公尚在人世而且還回到了碧水清江,正逢家裏來了賊,乍見三個陌生面孔,劍便轉了方向,冷聲問:“你們又是何人?”

孔策和雲起一前一後匆匆趕來,恰好就聽到這句話。

見曲紅菱竟拿劍指着自家太師伯,孔策一陣冷汗,忙上前按住她的胳膊道:“師姐,可不好如此無禮,這位可是你的三叔公,我的太師伯。”

說着又指了指蕭翎和虞子珩,“那位紅衣姑娘是太師伯收的徒弟,也就是咱們小師姑,小師姑身旁的公子是她的朋友。”

三叔公?

不是早死了嗎?

曲紅菱一怔,再次看向曲修竹,終是覺得那眉眼看起來有些眼熟,可不就跟祠堂裏的畫像那般麽?

只頭眉毛胡須全白了,相貌卻是差不離。

“您,沒死?”

曲修竹眼睛一瞪,“怎麽,你們各個的都盼着老朽早點死?”

此言一出,偷偷打量着曲修竹一邊竊竊私語的一衆弟子撲通撲通皆跪伏于地,低着頭兩股戰戰。

孔策跪拜道:“弟子不敢,先前勿信謠言,以為太師伯……請太師伯責罰。”

曲修竹擺擺手,“罷了罷了,都起來吧!”

卻沒人敢動,曲紅菱掃視一圈後也跪了下去,“三叔公。”

豈料曲修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應聲,曲紅菱那一輩唯她一個姑娘,也是被衆師兄弟捧着長大,還從未受過如此冷遇,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卻又無可奈何。

曲修竹呵呵一笑,道:“看來是老朽如今說的話不比從前好使了。”

“好使,好使!”孔策和雲起迅速起身。

“謝太師伯。”

“謝祖師叔。”

衆人面面相觑一陣,繼曲紅菱之後才一個接一個站了起來,又忍不住交頭接耳。

“真是咱們第十一任宗主啊!”

“百聞不如一見,看着就是世外高人……”

“這神清氣爽,完全看不出一百多歲高齡……”

“仙氣飄飄的怕不是真成仙了吧……”

大概是見衆人忙着認親,黑衣人覺得脫身的機會來了,然而才動了動腳,曲紅菱已經持劍殺了過去,“哪兒跑!”

黑衣人迅速翻身躲開,然而才落地曲紅菱的劍便又追了過來,見狀他也不再猶豫當即把刀拔了出來。

穿雲劍法講求以靜制動,後發以制人,往往會故意賣出破綻,在對方以為自己即将一擊制勝時再以變幻莫測的招式反殺。

然曲紅菱時至今日也為能将此劍法練至上乘,尤其是在楚驚塵被當做下任宗主培養後,走哪兒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便是連劍招都透着一股子不可一世的驕傲,出手快且狠,全然背道而馳。

棋逢對手或許能以還算紮實的底子僥幸勝得一招半式,然碰上武學造詣比自己深厚的,破綻便只是破綻。

曲紅菱從一開始的氣勢全開到後頭的處處受制也不過才走了幾十招。

楚驚塵見母親逐漸疲于招架也拔劍而上,三人從地面打上屋頂,又從屋頂打回到地面,黑衣人以一敵二依然應對有餘。

蕭翎悄悄看了眼曲修竹,似乎沒有任何要幫忙的意思,也難怪,這倆玩意兒可是丢盡了碧水清江的臉面。

豈料一回頭卻見虞子珩沖了出去,蕭翎下意識以為他是沖着曲紅菱去的,急喚了一聲:“林一尋!”

然而虞子珩的刀已然出了鞘,情急之下蕭翎便大吼,“你這狗崽子,給我回來!”

這次虞子珩當真停了下來,原地定了一小會兒,緩緩轉身驚愕地看着蕭翎,下一刻只覺得左肩一陣劇痛傳來,餘光之下,挂着血的窄刀穿肩而出。

黑衣人這一刀原本是刺向楚驚塵的,他及時躲開這才殃及了身後突然發怔的虞子珩。

雲起驚呼了一聲“虞前輩”,然他本人渾然不覺似的,刀被抽走往前趔趄了幾步,鮮血噴湧而出,他卻是癡傻了般死死地盯着蕭翎。

蕭翎此刻方才回神,心底針紮了似的一陣細密的疼,登時猩紅了眼眸,瞪着黑衣人目眦欲裂,她咬着牙,那話便從齒縫中一字一字地蹦出來,“老子都沒舍得對他動過一根手指頭,你他娘的竟敢傷他!”

話音落地手中的劍争鳴出鞘,狂湧而出的劍氣直震的山林間嘩啦嘩啦的響,衆人只見她以一種常人無法匹敵的速度朝着黑衣人掠去,快的成了殘影,她所經過的地面竟憑空出了一層白霜,寒意四放,讓人忍不住寒毛直豎。

黑衣人才擋開曲驚塵的劍,卻忽有一股至寒又猛烈的劍氣襲來,他本可以旋身躲開,偏頭視線恰好落在那柄烏沉沉的劍上時,不知為何腳下的動作竟頓了下,再回神已應對不及,即使快速揮刀,仍被震出數步之外,刀劍相撞過後只覺得虎口陣陣發麻,整條右臂鑽心的疼,被折斷的刀再握不住,哐啷掉在了地上。

心知遇到了世所罕見的高手,黑衣人不敢戀戰,立時從腰間摸出一個銀制短笛,放在嘴裏吹出一串刺耳的調子,霎時樹影晃動竟一只接一只跳下諸多體型比成年男子還壯碩一倍的黑毛猴子。

這些巨型黑猴子落地後便發狂一般直沖着人群湧來,動作迅猛,力大無窮,距離最近的弟子躲避不及,被其中一只黑猴子頭顱一撞,趴在地上噗地就是一口鮮血。

黑猴子跟着撲過去,抓扯撕咬間頓時血肉模糊。

一側的弟子見狀趕忙上前施救,黑猴子聽到動靜長臂一揮,那弟子竟被它掀飛至半空,落地後直接就沒了動靜。

手忙腳亂的拔劍之聲,震耳欲聾的野獸吼聲和陣陣凄厲哀嚎不絕于耳,幾乎傳至整個碧水清江。

蕭翎回過神見有黑猴子逼近虞子珩,下意識跳過去将人護在身後,許是眼神太過森然冷冽,作勢要撲過來的黑猴子俯身看了她一瞬,竟後退幾步轉去尋別的目标去了。

曲紅菱和楚驚塵母子二人此時背靠着背揮劍抵擋不斷撲來的巨型黑猴子,眼睜睜看着一個又一個弟子倒地不起,內心也是心急如焚,可這畜生力氣大的驚人還刀槍不入,自己尚自顧不暇。

曲修竹這才有了動作,旋身至一名弟子跟前屈身揮掌朝着撕咬他的黑猴子劈去,不想那黑猴子反應極快,後肢輕輕一蹬便朝另一名弟子跳去。

被它襲擊了的弟子捂着臉慘叫着痙攣一陣,不等曲修竹出手救治已經兩腿一蹬魂歸了西天,只見那受傷的部位一股股往外冒着黑血,俨然是毒發身亡。

曲修竹大驚,一面提醒大家這些畜生身帶劇毒,一面撿起地上的劍揮臂一擲,正從适才那黑猴子的口中穿了進去,卻不料那黑猴子牙齒上下一咬,鐵器鍛造的劍身竟輕而易舉被咬斷。

黑猴子吐出口中的一截斷劍,從了無生息的青衫弟子背上走下,朝曲修竹步步逼近,毛發過長遮住了眼睛,依舊能感受到其中兇光。

曲修竹掌中迅速蘊力,黑猴子盯着他轉動的手止了步,下一刻忽而竄起攻向了旁人。

分明是只畜生居然知道去找軟柿子捏。

眼看動靜越鬧越大,恐更多人聞訊趕來,曲修竹又遣了孔策和雲起尋機撤出,攔住通往葫蘆齋的路。

哨音愈來愈急促,那十數只黑猴子的攻勢也越來越猛,蕭翎想上前幫忙偏又得護着魔障了似的除了看着她沒別的多餘動作的虞子珩,想了想沖曲修竹大聲道:“別管這些黑猴子了,師父,擒賊先擒王!”

這道理曲修竹豈會不知,不過事發突然他只顧着一衆晚輩,未留意那哨聲,經蕭翎一提醒方才如夢初醒,當即淩空翻起猛地一掌朝黑衣人藏身的樹頭劈去。

黑衣人極速飛身跳至另一棵樹上,卻仍被那翻江倒海,山崩地裂之勢的內力波及,一手扒着樹枝一手捂着胸口,只覺喉間湧上一股腥甜,整個五髒六腑撕裂般的疼。

宗師出手豈能讨得好?!

見勢不妙他哨音一轉,所有黑猴子同時停下攻擊,跟來時一樣呼啦啦一只接一只竄上了樹,一陣騷動過後很快便沒了蹤跡。

确認危機解除,蕭翎也顧不得虞子珩受着傷,一巴掌呼在他腦袋上,後者被打歪了身體卻還是看着她。

“這種時候發呆,我說你是不是傻了?你知不知道若是我剛才沒來得及,你可能就跟他們一樣,死啦!”想起那會兒黑猴子朝他走去的場景蕭翎又是一陣後怕,然而任她罵的口幹舌燥,眼前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蕭翎咬了咬嘴唇,洩憤似的踹了他一腳轉身生悶氣去了。

曲紅菱慌慌張張地收了劍,握着楚驚塵的肩膀把人轉過來,緊張地檢查了遍,急道:“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楚驚塵笑道:“我沒事母親,您呢,可有受傷?”

見兒子只是亂了發絲曲紅菱這才松了一口氣,“娘也沒事。”

“那就好。”楚驚塵俯身抱了抱曲紅菱,“我去看看他們。”

說着朝一旁繃緊着神經瞪着樹林的師弟師妹們走去。

葫蘆齋外的衆人聽着那邊的陣陣慘叫也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但孔策和雲起帶着前前任宗主的口谕在前頭攔着,又不敢擅闖,直到動靜漸漸地小了,才說動兩人一道跑進了葫蘆齋。

入眼的景象何止一個慘烈,地上到處都是噴濺的血漬,風中彌漫着濃郁的血腥味,十多個弟子臉面一團血污,模樣再無法辨認,更甚者有的連胳膊腿兒都被生生撕了下來。

那些平日裏不怎麽下山,也沒經過什麽血雨腥風的年輕女弟子當即吓白了臉色,腿腳發軟站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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