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童
青荇四處尋找她的家,卻一無所獲。
畢竟她死去不久,村落便沒了,十幾年的荒廢,那裏已是雜草叢生,成了一片荒地。
但青荇并不知道,她還以為只過了一段時日。
憑借生前記憶去尋,便是緣木求魚,到頭一場空,什麽都得不到。
她費盡心力,卻不知,她早已尋到。
青荇并沒有放棄,堅持尋她的父母兄長,還有一名男子。
她與那人有約定,但那人失約了。
她直覺,她的死定與那人有關。
她對自己死因一無所知,便想找到那人,探知死亡的真相。
但我能感知到,她對那人的恨,那樣的怨氣,足以讓她将那人生吞活剝。
我不願她造太多的殺孽,她也不想附身奪去生命,有時想在白日裏出去活動,她會問我借靈氣。
但這只是我的一塊碎片,靈氣有限,并不能頻繁給她靈氣。
其實,我還有自己的心思,或許是叫做害怕的情緒。
我并不想她找到那人,她若是想起死亡的時刻,怨氣沖昏頭腦,會令她化作厲鬼。
所以,我從不多言,她的事情,我向來僞裝得一概不知。
情之懼也——
北風呼嘯,飛雪紛紛。唯有一人在雪中獨行。
舒窈開門,将歸來的夫君迎進來,細心關好門,把風雪遮擋在屋外。
他抖落身上的雪,脫下外衣,并未接過舒窈遞來的衣物,而是自己拿了一件外衣披上。
舒窈觀察他的神情,精致秀麗的臉緊繃着,嘴唇微抿,不願分出絲毫的注意給她。
“雖然你一向健壯,但還是得小心,可別着涼了。”舒窈只好收起手中的衣服,細細叮囑。
他依舊一言不發,舒窈氣結,也便做自己的事去了。
吃晚飯時,舒窈因他的态度,也是毫無胃口,勉強盛了點。
卻見他拿着碗筷,在廚房的竈邊吃了起來。
舒窈壓下情緒,喚他上桌吃飯,他置若罔聞,只快速吃完了晚飯。
一頓飯,舒窈吃得難以下咽。收拾碗筷洗碗時,又見他的碗筷已洗完放好。
不過是幾句口角,卻故意不和她說話,也不願與她同食,真是個狠心的人!
入寝後,他也只留一個寬闊的背影。
舒窈握住心口的吊墜——一個心形的石頭,也是定情信物。
對方在水邊撿到這塊石頭,覺得頗為奇特,便特意打磨光滑,做成吊墜贈與,二人由此定情。
本知他是個執拗的人,卻不曾想如此執拗。
不過是言語重了些,便與她劃清界限,若是日後哪次不願原諒她,二人還能和好嗎?
舒窈在這樣的設想中,憂心忡忡,久不能眠。
又見對方為保持距離,被子都未蓋全,舒窈便靠他近一點,整理了下被子,将兩人都蓋嚴實了。
真是不讓人省心,罷了,明天正式與他道歉,祈求他大人有大量,放過她這小小的錯誤吧!
詩雲: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