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石第 4 章 柏舟

柏舟

十幾載,對我來說,不過一瞬。

對于青荇來說,卻是一生。

我想,若我有感情,那我定會為她感到傷心。

她僅活了那些時日,歸宿卻是沉下溱水,屍骨浸在水中,耗了十餘年,才化形為鬼。

她醒來後,記得一切,唯獨忘了死因。

我本以為,她會記憶深刻,畢竟死前她是多麽痛苦。

那種悲恸和絕望,換做是我,肯定會牢牢記住。

不過她不記得更好,若是心中全是怨氣,化作厲鬼,恐怕這一命,我是還不上了。

她不能投胎,一是她仇怨未銷,二是她魂體薄弱。

作為鬼物,她亦無法在日間行走。

我便教她法術修煉,但她無法吸收靈氣,只能掠奪靈氣,所以被她附身的生物會死。

後來,她也因此造下許多的殺孽……

青荇習得幾個法術,便想趁夜回家探望。

她放不下家人,她的欲,那樣強烈,無人能阻。

情之欲也——

柏木小船漂浮在河岸,風呼嘯而過,小舟晃蕩着,依舊停留在原地。

河畔的纜繩牽制着它,無法随風而去,只能在岸邊掙紮。

宣漪在岸邊等渡河,他乘柏舟而來,邀她上船,二人比肩而立。

那日的風吹過,吹起少年耳邊垂發,發絲缱绻,拂過她的臉頰。

小舟在河中央蕩漾,不是風動,是心動。

那一刻,她便認定,這一生,他是她唯一會嫁的人。

上天和母親,都不知她的心情,才會不體諒她。

這份情感,至死也不變。

無論是何阻礙,都無法動搖。

她将纜繩子從石樁上解開,乘舟而去。

詩雲: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泛彼柏舟,在彼河測。髧彼兩髦,實維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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