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皮椒釀肉
江霖睜開眼睛, 頭蓋骨的地方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痛得他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他的雙手雙腳都被綁住了, 雙手被反絞在身後,綁住他的繩子很粗很有韌勁, 他用力掙紮了幾下, 繩子紋絲不動。
他側躺在冰涼的地板上, 整個人動彈不得。
他在哪裏?
他瞪大眼睛,卻什麽也看不到,有那麽一瞬間, 他還以為自己眼睛瞎了,不過等他适應周圍的黑暗後,他便漸漸看清楚自己身處的環境。
這個地方不大,低矮的天花板看上去只有一個人高,周圍密不透風,更沒有一絲光線, 昏暗,潮濕,散發着發黴腥臭的味道, 讓人無比作嘔。
江霖很快就做出了判斷, 他應該是被關在昏暗的底部船艙內。
當時他從潛艇出來後, 和艦艇隊的王副隊長一起過去警告南越軍隊,讓他們趕緊放了漁民, 并從西沙領域撤出去, 只是不想南躍軍隊居然嚣張到瘋狂和喪心病狂的地步, 居然二話不說就擺開大型戰艦,并且對我軍國旗進行炮轟。
昏迷之前, 他只記得自己跳進了大海裏,現在看來對方俘虜了他,并把他關了起來。
他在這裏呆了多久,幾個小時,還是更久?
不知道其他戰友怎麽樣了?
上次西沙之戰就犧牲了十八個戰友,他不希望看到有更多的戰友犧牲。
就在這時,他挪動時不知道踢到了什麽,腳下突然傳來一聲悶哼。
“是哪個王八蛋踢老子?”
明明是一句髒話,卻讓江霖仿佛聽到了天籁之音,他壓低聲音問道:“王副隊,是你嗎?”
王副隊感覺有只大錘要敲碎他的頭蓋骨一般,痛得他咧嘴呲牙,剛醒過來他就被人踹了一下,他下意識痛罵了起來,誰知話音剛落,他就聽到了一個低沉并故意壓低的聲音。
他顧不上後腦勺傳來的劇痛,開口問道:“是我,你是……江副團?”
江霖應了一聲:“王副隊,你現在能動嗎?”
王副隊聽到這話,動了動胳膊,這才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綁了起來,對方把繩子捆得很緊,幾乎嵌進肉裏面,更麻蛋的是,他臉朝下躺着,不僅什麽都看不到,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哪怕這樣,王副隊還是嘗試挪動胳膊和雙腿,但一點用都沒有,還差點讓自己窒息了:“動不了,動不了一點!你呢?”
江霖:“我也動不了。”
海軍基地。
原本應該早已經熄燈的辦公區,此時燈火通明。
孫政委蹙着眉:“對方擴大事态,想聽過制裁我軍官兵和人民來達到強占我島嶼的目的已經昭然若揭,南越當局的态度也十分強硬,上級已經做出了指示,若南躍海軍繼續一意孤行,不放了我軍官兵與漁民,并繼續武力挑釁的話,上次我們給與了對方堅決的還擊,這一次也一樣,絕對不姑息!”
衆人屏住呼吸。
孫政委這話并意味着很可能要再次打戰,一旦開戰,便意味着會有傷亡,這就是戰争的殘酷。
不過!
為了捍衛國家領土的完整,為了保障民族的權益,別說打戰,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沒在怕的!
“絕不姑息!”
衆人齊聲喊道,聲音洪亮響徹整個辦公區。
這一刻,所有人挺起胸膛,眼神堅定,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
第二天上午,193編隊備航待發,為以防萬一,軍隊又命令增調141、144號獵潛艇組成新的編隊,迅速趕往西沙執行任務。
***
這一夜,白瑜休息得很差,幾乎沒怎麽睡着。
白老太一看到她的樣子就發現了:“你臉色怎麽這麽差,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白瑜打了個哈欠,搖頭道:“沒生病,昨晚被雷給驚醒後就一直睡不着。”
她沒敢說自己做噩夢的事情,一來她強迫自己不去想夢中的情景,她不斷告訴自己夢都是相反的,二來也是不想讓奶奶擔心。
老人家知道這些會更容易操心,萬一操心出病來就不好了。
白老太聽到這話,依舊很操心:“好端端地怎麽睡不着,是不是天氣太熱了,還是吃太對上火的東西,趁着你這幾天不用出門,我給你煲一些降火的湯。”
來瓊州島和廣城不短的時間,白老太把當地人喜歡煲湯的精髓給全學過來了。
上火?煲湯,睡不着?煲湯,胃口不好?煲湯,總之沒有什麽是一鍋湯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來兩鍋。
白瑜抱着奶奶笑着應好。
白老太出去買菜了,白瑜在家裏寫給嫂子以及林向雪的回信。
奶奶給嫂子做了好幾套小孩子可以穿的衣服,因為事先知道肚子裏的是男娃兒,因此都做了男娃兒的款式,而且做的是長袖,這會兒寄過去,等過一兩個月,京城的天氣變涼了,正好可以穿。
林向雪在信裏頭跟她說,讓她別買新衣服,讓把小家夥穿過的衣服打包寄過去給小芒果穿就好,她還說小家夥身體好,又聰明伶俐,不到一歲就會說話走路,她希望小芒果也能沾沾小家夥的福氣。
江霖已經結紮了,白瑜後面肯定不會有孩子,小家夥穿過的衣服不少還很新,扔掉肯定很可惜,她之前還想着要送給軍屬區的人,現在林向雪開口要了,她便挑了一些比較新的打包起來。
除了舊衣服,當然還有給兩人和孩子的補品,以及瓊州島這邊的海産品,扇貝、幹鱿魚、紫菜、海帶等,全部打包了四個包裹。
過了會奶奶回來了,買了些豬雜準備熬成豬雜粥,另外買了幹霸王花,準備和豬大骨一起煲湯。
白瑜把食材接過來,讓奶奶去休息,她則拎着東西進了廚房。
她從櫥櫃裏拿出一把玉竹、一把蓮子幹、一把百合,再來兩三把霸王花,加入清水浸泡二十分鐘左右,接着鍋裏下水,把洗幹淨的豬大骨和姜片一起放進去焯水,去掉浮沫後把豬大骨撈起來放到砂鍋中,把霸王花等幹貨也一起放進去小火慢炖。
等豬雜粥做好,白瑜喝了兩碗,豬雜粥鮮香滑嫩,沒有一點腥味,越吃越香。
吃完早飯後,她把幾個箱子綁在自行車上,準備去郵政局寄了,正要出門,小家夥卻抱着她的大腿要跟過去。
白老太連忙把小家夥給哄過去:“菜園的虎皮椒都成熟了,你昨天不是說要幫太姥姥一起摘虎皮椒嗎?”
小家夥很糾結,小臉蛋都皺成了一團,不過最終她還是選擇留下來幫太姥姥一起摘虎皮椒。
因為媽媽跟她說過,自己說過的話就要做到,要不然就會沒有牙齒。
她可不想沒有牙齒,小豆豆的奶奶就沒有牙齒,連糖果都吃不了。
白瑜要是知道小家夥的想法,只怕會忍不住笑出來,在粵語裏“沒口齒”是沒有誠信的意思,沒想到小家夥卻理解成了說話不算數就會沒有牙齒。
到了郵政局,她把要寄的箱子交給郵遞員,四個箱子郵費總共花了一元兩角三分,相較于後世的郵費,這年代的郵費真是太便宜了。
回去的路上,她先拐過去跟伍師傅說了一聲,說歐陽文骞已經答應給他們在公社找房子住,應該這兩天就有消息,讓他們把東西提前打包好,到時候她也會過來幫忙一起搬家。
伍師傅和趙阿姨兩人很是激動,又拿了一些白蘿蔔給白瑜帶回去。
從伍師傅家裏出來,白瑜本想直接回家,卻在半路看到了茅明。
當初她千裏從京城過來找江霖,除了江霖,茅明是她在島上第一個認識的人,也是茅明負責給她帶食物,後面雖然接觸不多,但也算是個熟人。
白瑜正想開口跟對方打招呼,誰知茅明看到她,就跟看到鬼一樣,吓得差點跳起來,臉色很慌張,随即什麽也沒說就掉t頭走人。
“???”
白瑜一臉的問號,搞不明白茅明這是怎麽了?
為什麽一見到她就掉頭跑?
難道她長得很吓人嗎?
但茅明已經跑遠了,白瑜想了想也沒追上去問個究竟。
回到家裏,霸王花大骨頭湯在鍋蓋下咕嚕嚕冒着泡,白瑜拿起湯勺嘗湯,湯鮮味美,回味甘甜,無需下太多的調料就足夠讓人欲罷不能。
她往裏頭下了少許的鹽,然後取了塊厚厚的布,把整鍋湯端到隔壁的飯桌上,然後分別給奶奶、小家夥以及念念都舀了一碗,等晾涼了再叫她們過來喝。
小家夥迫不及待拿着虎皮椒跟媽媽炫耀自己的勞動成果:“媽媽你看,都是我摘的。”
白瑜摸了摸她的小臉蛋,不吝啬誇獎:“寶寶真棒!”
說完看念念也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她連忙也把念念誇了一通,兩小只被誇得臉紅紅的,看上去可愛極了。
虎皮椒長得極好,個頭大,青翠嬌嫩,看着就很有食欲,白瑜決定晚上做成虎皮椒釀肉。
難得不用出門,除了陪伴家人外,白瑜再次拿起書本來複習,事業重要,學業同樣重要,她可不想因為忙于工作,回頭把學業給落下了。
歐陽文骞雖然不算很有魄力的領導,但只要他答應的事情就會盡力去做好,只用了一天,他就給伍師傅和趙阿姨他們找好了房子。
房子是公社一戶姓成的社員的,這家人平時只剩下一個老婆子在家,唯一的兒子在部隊當兵,最近聽說她兒子立了功被升為連長,還準備在部隊娶媳婦生娃,所以想把在老家的老母親接到部隊去享福。
因為老家沒什麽人在,成家兒子在部隊很忙,一家人以後應該很少有機會回來,但成老婆子覺得家是根,萬一哪天想回來好歹還有個落腳處,因此不想把房子賣掉,只肯租出去。
成家的房子是公社裏頭少有的磚瓦房,四個房間外帶一個大院子,公社不少人抖惦記着這房子,自從成家放出去要把房子租出去後,很多人就上門來報名,但一個也沒有成功。
公社的空房子不多,歐陽文骞把幾個生産隊能問的都問過了,都沒有人出租房子,最終想到了成老婆子,想着死馬當活馬醫,便上門去問了一聲。
不想成老婆子知道要租房子的人是伍師傅一家子,想也不想就點頭了,還只要了很便宜的租金。
歐陽文骞起初還有些奇怪,等很快就想明白了,成老婆子年輕時有個閨女,但那閨女出嫁沒多久就被她丈夫給打死了,雖然那男人後來被槍斃了,但成老婆子的閨女也回不來了,每逢公社有人辦紅白喜事,成老婆子就要哭一場。
這次成老婆子點頭把房子租給伍師傅他們,想來也是惺惺相惜。
趙寄秋知道這事後,親自提着東西上來看望成老婆子,兩個苦命的女人握着彼此的手,在屋裏聊了好久。
成老婆子走後,伍師傅那邊就開始搬家。
除了歐陽文骞和夏海生、還有馬賽楠,以及趙寄秋的遠房外甥都過來幫忙搬家,人多力量大,不到半天就把所有東西都給搬好了。
白瑜也過去幫忙了,她看了伍師傅新租的房子,房子有七八成新,院子開闊,以後在院子裏種些菜或者花肯定很美,這樣的環境也會更适合伍曉棠養病。
伍曉棠的情況比之前又好了一些,居然還能認得白瑜,還問她念念怎麽沒過來。
伍家感謝大家幫忙搬家,想留大家在家裏吃飯,但大家知道他家的情況,因此都沒答應,東西搬好就紛紛離去。
就這樣過了兩天,貸款也下來了,充當辦公地方的倉庫也整理出來,萬事具備,就等打磨工具一到就可以開工了。
可江霖依舊沒有消息。
這天白瑜從伍家回來,遠遠又看到茅明,茅明跟上次一樣,一看到她就掉頭跑。
白瑜二話不說追了上去,終于在一條巷子尾把茅明給攔了下來。
茅明跑得氣喘呼呼,他真沒想到白瑜這麽能跑,他差點沒跑斷氣了。
白瑜堵在巷子口,看着茅明,後者眼睛盯着地面,由始至終不敢跟她對視,如果這時候她還沒有發現不對勁的話,那她就太遲鈍了。
“茅同志,請你告訴我,是不是……是不是江霖發生了什麽事情?”
白瑜攥着軍挎包的帶子,手指關節都攥得發白了。
茅明耷拉着頭,下巴幾乎要觸到胸膛:“沒、沒有的事。”
白瑜盯着他:“如果沒有,那你為什麽不敢看我?又為什麽一看到我就掉頭跑?”
茅明:“……”
他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白瑜才會掉頭跑的,只是他沒想到白瑜這麽敏感,早知道他就不跑了。
空氣裏死一般的寂靜。
茅明越沉默,白瑜的心就越往下墜。
江霖肯定是出事了。
這個信息湧入腦海,她腦袋血管突突地跳,胸腔一陣疼痛,就跟那天中午一樣,莫名其妙痛了起來,痛得她差點站不住。
“你不說可以,我不逼你,我現在就去找孫政委!”
聽到這話,茅明猛地一震,立即擡起頭來:“別去,去了你也見不到孫政委!”
白瑜蹙眉:“為什麽?為什麽我去了也見不到孫政委?說啊!”
白瑜突然的怒吼吓了茅明一跳,他以為白瑜是個嬌嬌柔柔的人,沒想到發起脾氣來這麽可怕,不過事到如今,他就是不想說也不行,到時候白瑜找去孫政委辦公室那就更不好了。
“江副團他……失蹤了……”
茅明支吾着把事情說了出來。
白瑜:“……”
明明沒有風,白瑜卻覺得自己全身骨頭被吹得生疼,她伸手扶住旁邊的牆壁,指甲死死扣住牆壁。
江霖失蹤了!
生死未知!
下落不明!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做的夢,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一股寒意如同電流一般,瞬間流竄全身,讓她整個人控制不住顫抖起來。
“白、白同志,你怎麽樣了?你要不要緊?我送你去醫院吧?”
茅明被白瑜這個樣子再次給吓住了,她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臉上的血色仿佛瞬間全部被抽走了,眼神空洞,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來。
白瑜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線,沒有吭聲。
茅明都快要哭出來了:“白同志你別亂想,江副團吉人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現在事情還沒有個定論,你若是把自己給吓出毛病來,等江副團回來,我怎麽跟他交代?”
說完他忍不住哭了出來。
茅明其實就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經事不多,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讓他幾乎到了崩潰的零界點,現在看到白瑜因為自己的話變成這樣,他覺得白瑜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他沒辦法跟江霖交代,沒辦法跟孫政委交代。
茅明的哭聲讓白瑜從絕望的谷底回過神來,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沒事,謝謝你茅同志。”
白瑜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去的。
明明是酷熱的三伏天,她卻出了一身的冷汗,冷得牙齒都在上下打顫。
她有想過去找孫政委,看能不能問到更多有關江霖的消息,只是僅剩的一絲理智告訴她,她現在不能去打擾孫政委。
這樣危急的情況,別說孫政委沒時間見她,就算有,事關軍事機密,他肯定也不會告訴她更多的消息,而且要救出江霖,還得依靠海軍,依靠國家。
所以她不能去,她現在能做的便是安靜地等待,相信國家相信軍隊,相信他們一定會把江霖給帶回來。
可她安靜不了。
她的心裏好像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在撕咬着她的心髒,讓她痛得透過不氣來。
然後她想到了謝旭東。
那天晚上她去找謝旭東,當時他被自己給吓了一跳,現在想來,他那時候已經知道江霖出事的消息。
想到這,她腳步一拐,朝謝家走去。
只是還沒走到謝家,遠遠就聽到了孫薔薇的哭聲。
她的心又是一陣窒息,該不會是連謝旭東都出事了吧?
白瑜怔怔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她不知道該進去,還是直接走人。
但下一刻孫薔薇就從屋裏走了出來,她眼睛哭得通紅,眼皮更是腫得跟核桃一般,看到白瑜她也是愣了一下,但在看到白瑜的臉色後,她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兩人對視了好久,都沒有出聲。
最終還是孫薔薇忍不住先開了口:“你…t…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白瑜點頭,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字問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為什麽不告訴我?”
孫薔薇臉上閃過一抹心虛:“我是兩天前從我大伯那裏偷聽到的,但我不敢告訴你,謝旭東也不讓我說,對不起!對不起白瑜!”
她不是有心要瞞着白瑜,只是她大伯那邊已經下了命令,不讓往外宣傳,她哪裏敢說。
但白瑜是她的好朋友,在這種事情上隐瞞她,她覺得自己很理虧。
白瑜沒跟她計較隐瞞的事情,畢竟這時候再計較這些也沒用,頓了下,她說:“之後呢,之後你有沒有再聽到其他有關江霖的消息?”
孫薔薇先是搖了搖頭,随即又點點頭:“部隊派了兩條編隊過去西沙那邊執行任務,說不定江霖很快就能回來了,你不要擔心。”
終于聽到一些好消息了。
雖然知道部隊肯定會排軍隊過去救人,但在沒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時,她的心還是懸着的,現在從孫薔薇嘴裏聽到這話,白瑜感覺自己麻木的心髒終于有了一點知覺。
但不等她開口問更多,孫薔薇就再次哭了起來:“謝旭東那混蛋主動申請跟着編隊去執行任務,那混蛋怎麽說走就走嗚嗚嗚……”
萬一那混蛋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她豈不是要成寡婦?
狗蛋和羊蛋兩兄弟也會成了沒有父親的孤兒!
謝旭東那混蛋,難道就不能為他們母子三人着想一下嗎?
萬一他真的出了事,讓他們母子三人怎麽辦嗚嗚嗚……
知道謝旭東主動跟着去執行任務,白瑜心裏有震撼,有感動。
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孫薔薇,最終只能走過去抱住對方。
等回到家時,白瑜的臉上已經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對勁。
她跟平時一樣做飯,陪孩子和奶奶,然後給小家夥洗澡帶她睡覺。
直到夜深人靜,家人都睡下後,她才捂着被子無聲地哭了出來。
***
黑暗中,只聽“啪”的一聲,江霖成功把自己肩膀給卸了下來。
一滴冷汗從他的額頭滑落下來,他痛得臉上肌肉一陣抽搐。
不過他沒有愣太久,很快就在地板上無聲無息地滾動起來。
在他旁邊的王副隊慢半拍發現了他這邊的動靜,又驚又喜道:“你怎麽能動了?”
江霖繼續滾來滾去,把繩子弄松:“我把自己的胳膊給卸掉了。”
黑暗中,他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聽到這話,王副隊倒抽一口涼氣:“你是個狠人!”
但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也亮了起來。
卸掉一只胳膊後,緊緊束縛在江霖身上的繩子也就變松了,這樣就意味着江霖很有可能把繩子掙脫開來。
換句話說,他們有救了!
下一刻,就聽江霖把身上的繩子用牙齒一扯,繩子應聲松開。
束縛在江霖身上的繩子終于被解開了!
王副隊比江霖還要激動:“快,快過來幫我把繩子也解開!”
江霖忍着疼痛,一手按在脫臼的右肩上,一用力,只聽又是“擦咔”的一聲,右肩膀被按回了關節。
這聲音聽得王副隊身上的寒毛都起來了。
江霖蹲下去,伸手正要給王副隊解繩子。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