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熠向空乘要了一條毯子,小心地蓋在了白絨絨的身上,并且調整姿勢,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更舒服一些。
白絨絨原本只是裝睡,但經過一個上午的緊張刺激,其實也早就累了,不知不覺真的睡了過去。
直到李華拎着洗白白了的黑仔從浴室裏出來時折騰出來的響動才把她給吵醒了。
白絨絨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想,這個白白嫩嫩的牛奶肌少年究竟是誰?
李華腰酸背痛地捶着背:“可算把這家夥弄幹淨了,你們都不知道,它究竟有多難洗。”
長年累月積累的污垢都結成硬殼了,用水沖是沖不掉的,只能先放在浴缸裏泡,泡軟了一層先刷掉,再泡一層,足足刷了七八層,才能稍微見着點兒底色。
那頭發也是,洗出來的水,簡直就是一盆黑不溜秋的漿糊,還帶着惡心氣味跟不明活物的那種,惡心得李華啊,一邊洗一邊吐,膽汁都差點兒給嘔出來了。
刷完以後又用洗發水和沐浴液洗了好幾遍,直到把飛機上提供的洗浴用品全都用光了為止,結果沒想到,居然洗出來一個白白嫩嫩的美少年。
叫它黑仔真是冤枉它了,人家哪裏黑了,都快趕上白絨絨那麽白了好嗎?
大概是從來沒見過天日的緣故,那皮膚白得哦,像上好的白瓷器,一張小臉只有巴掌大,細長眉、桃花眼,嫣紅的薄唇,簡直就是妖豔的花兒美少年,誰能将這副容貌跟它原形那憨頭憨腦的模樣聯系起來呢!
就連那一頭長發,也像一匹黑緞子似的,李華剛給他洗頭的時候,一邊洗一邊咬牙切齒地發狠說一下飛機立刻就要給他剪掉,可現在都有點兒不舍得了。
誰說男孩子留長發怪怪的,可長在黑仔的頭上,真的一點違和感都沒有,似乎他就是應該這樣子的。
白絨絨驚訝地說:“這真是剛才你拎進去的那只山鼠,沒被人掉包吧?”
美少年身上穿着李華借給他的衣服,“嗚嗚”開口:“你還欠我十套衣服呢,可別裝不認識我了。”熟悉的帶着點兒尖銳的嗓音,還好,還是那個土山鼠,沒被掉包。
回到北京,白絨絨和朗熠先帶他們兩個去非管局登記,辦理身份證。
登記之後,他們就不再是黑戶,而是過了明路,有戶口的小妖了,雖然以後都必須奉公守法,服從非管局的管理,但生命安全也得到了保證,非管局有責任要保護他們的。
然後戶口登記的工作人員還告訴他們,非管局專門針對他們這種情況的小妖開設了就業培訓學校,可以提供一些簡單的技能培訓,學完之後還有職業技能證書,還能推薦工作呢!
白絨絨高興極了,這樣她就不用擔心這倆人以後的生活了,頓時感覺肩膀上的擔子輕松了好多。
登記完身份之後,立刻拿着工作人員給他們的就業培訓學校的宣傳單,馬不停蹄地去學校給他們報名了。
就是選專業的時候有點麻煩,這倆人的文化程度都有點低,黑仔更是大字都不識一個,會計、電腦編程之類需要比較高文化水平的是不用考慮了,而且這倆人看起來也不是很聰明的樣子,設計之類的應該也學不來。
最後,培訓機構的老師見李華給人的感覺溫文爾雅的,挺親切的樣子,建議他可以考慮家政方向;至于黑仔,這外形條件嘛,培訓老師推薦他學美容美發,将來當個tony老師也是不錯的。
白絨絨尊重他們自己的意見,讓他們自己決定,這倆人對人類世界一無所知,也說不出自己到底喜不喜歡,白絨絨便讓他們先就這麽學着再說,不合适的話以後再換。
學校還給提供住宿,白絨絨直接在學校附近的超市給他們買好了生活用品,包括黑仔的十套衣服,一股腦兒都買齊了,給他們在宿舍安置好。
還一人給買了一臺便宜的手機,辦了手機卡。
黑仔抱着所有屬于他的新東西歡天喜地,他這輩子第一次擁有這麽多東西,實在是太幸福了,白絨絨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謝謝姐姐,姐姐你對我太好了!”
李華一臉嚴肅地說:“白小姐,謝謝你對我的照顧,買這些東西的錢就當是我借的,我一定會好好學習,将來好好工作,争取盡快把錢還給你。”
白絨絨皺了皺小眉頭:“你怎麽老叫我白小姐啊,你現在又不是朗家的傭人了,這樣叫多見外,就叫我絨絨好啦!”
“嘿嘿!”李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叫慣了,不好意思,以後我會改口的。”
黑仔懵懵懂懂地看着他:“為什麽要還錢?”
李華好歹是比他懂人情世故的:“這些天你吃的喝的,身上穿的,還有買的這些東西,不都得花錢?誰給你花的?”
“白姐姐啊!”
“就是啊,她又不是你爹你媽,沒有義務要養你,想要堂堂正正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得靠自己的雙手掙錢,不能指望着靠別人養,也沒人會一直養着你,懂了嗎?”
黑仔迷迷糊糊地答應下來:“哦,我知道了,白姐姐,等我以後掙到了錢就還給你。”
白絨絨倒也沒說什麽不用還了之類的話,她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确實沒有義務養着他們,而且也不應該滋長他們不勞而獲的心态,他們能有這個還錢的想法,願意努力去工作生活,這是一件好事。
“那好吧,你們就乖乖地待在這兒上學啦,我和朗熠的電話都存在你們手機裏了,有事就打電話給我們。”
她拿出兩百塊錢,一人給了一百:“這些錢你們先拿着零花,你們現在吃住都在學校,應該花不了多少的,沒有了再跟我說。”
不能給他們太多錢,別看他們個子不小,可是以他們現在的心智,比人類六七歲的小孩也好不了多少,手裏太多錢了容易被人騙。
好不容易把兩個家夥安頓好了,天也黑了下來。
朗熠和白絨絨沒急着回學校,而是去了他們的老地方,某一段人跡罕至的長城城牆頂上,這地方好啊,四下一覽無遺,不管說什麽私密話都不怕有人偷聽。
白絨絨迫不及待地将從花貍貓那裏聽來的關于朗熠的母親江雨菡的所有事情都一股腦兒告訴了他。
“所以說啊,他們說的那些污蔑你媽媽的話全都是騙人的,你媽媽是很好的人,雖然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她一定是非常非常愛你的,一定是有什麽萬不得已的苦衷,她才會離開你的。”
朗熠和白絨絨頭碰頭靠在一起,看着白絨絨手中那張江雨菡的學生證,照片上年輕美麗的姑娘朝他們溫柔地笑着:“嗯,我知道,她一定是很愛我的。”
“一定是朗家的人做了什麽對不起你媽媽的事,我們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給你媽媽報仇。”經歷過那樣的事,白絨絨對朗家更是沒有一點好感了。
朗熠擡頭目視遠方,盡管他身具朗家的血脈,但如果真的是他們對不起他的母親,那他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那我們就盡快去查一查你媽媽的事吧!”白絨絨說。
“好!”以前只知道一個名字,其他什麽都不知道,确實想查都不知道從何下手,但現在有了這張學生證,那就好得多了,找到學校,找到她那一屆的老師和同學,很多東西就可以順藤摸瓜地查下去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朗家老宅清理了當初所有的知情人,可不也留下了花貍貓這個大bug嗎?
“對了,你知道朗家的家祭,祭奠的先祖是誰嗎?”朗熠忽然想起這件事。
白絨絨興致缺缺:“我才不想知道呢!”
“人身狼首,青面獠牙,特別高大威猛。”
這話聽起來特別耳熟:“讨厭,朗家幹嘛要學我們恩公的造型啊!”說着白絨絨忽然瞪大了眼睛,“天哪,該不會吧,難道朗家供奉的也是戰神?”
“嗯,沒錯,就是他!”
白絨絨一臉的不能接受:“不會吧,難道朗家的人居然真的是戰神的後裔啊,戰神怎麽能生出這麽混蛋的子孫後代呢!”
朗熠:“……”
“我不是說你啦,生出這樣的後代也不是戰神的錯,當初戰神的孩子也一定都是好的,只不過傳了這麽多代,才慢慢變壞的,你看你沒有在那個家裏長大,不也長得很好嗎?說不定是那老宅的風水不好,我覺得可能是戰神自己都看不慣了,所以才特地在托生轉世在你的身上,準備好好整頓一下家風呢!”
朗熠被她逗得笑了起來:“既然這樣,那你幹嘛還愁眉苦臉的?”
“不是有句老話說嘛,父債子償,父仇子繼,朗家既然是恩公的後代,那我們也是要報恩的,只是一想到要替那些讨厭的人做事,我心裏就難受。”
“不用。”朗熠安慰她說,“我以戰神朗熠的身份跟你說,兔妖一族永遠都不需要對蜀中朗家報恩。”
白絨絨雙眼亮晶晶的:“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而且我還必須要告訴你,蜀中朗家并不是戰神的後裔,是他們自己牽強附會的,戰神一生都沒有結婚,哪來的孩子。”
至于朗老先生原話中“戰神雖有紅顏知己,但終身未娶”裏面的那個紅顏知己,自然早就被他忽略掉了。
“啊?”白絨絨一臉的同情,“原來恩公那輩子那麽凄慘,孤苦伶仃一個人過的啊!”
朗熠忽然就牙癢癢的,在她白皙小巧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呀!”白絨絨急忙伸手捂住耳朵,“你幹嘛呀!”
“你很想戰神娶妻生子嗎?”朗熠磨牙問道。
“當然啊!”白絨絨委委屈屈地回答,“恩公這麽好的人,自然應該一生幸福美滿才是。”
朗熠定定地望着白絨絨的眼睛:“既然你一直都認定我是戰神的轉世,如果他真的有妻子的話,萬一那妻子也跟着轉世了呢?那我是要跟你在一起還是跟她在一起?”
白絨絨瞪大了眼睛愣住了,她從來就沒有想過有這個可能性,但聽他這麽一說,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啊!
一想到可能會有那麽一個女子,又或者是他曾經喜歡過別的女人,她的心就一下一下抽着疼了起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霧氣漫過眼眶,凝成一滴滴的淚珠滴落下來:“我不要,你不許喜歡別人,這輩子不許,上輩子也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