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排骨
江霖從孫政委辦公室走出來, 本想回家去換洗衣服,他想以整潔的面貌去把葛大川給接回來,但腳步不知不覺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等他意識過來, 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葛大川曾經住過的宿舍外面。
宿舍還是那個宿舍,但裏面的人已經換了。
江霖久久看着宿舍沒有動。
直到謝旭東走過來, 一手勾搭在他的肩膀上:“江霖, 你在看什麽?這宿舍有什麽好看的?”
江霖沒吭聲。
謝旭東也沒太在意, 畢竟他平時都是跟鋸嘴葫蘆一樣悶不吭聲。
他順着江霖的目光也看向了宿舍,突然感嘆一聲道:“也不知道大川怎麽樣了?那怎麽就那麽想不開跑去守島?以前跟他一起住那家夥最喜歡在被子裏放屁,那時候我老嫌棄他了, 不過現在分開了,還怪想他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三能再聚一聚。”
江霖頓了下,道:“沒機會了。”
謝旭東還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笑着調侃道:“現在大家都在背後說你是氣管炎,一有時間就往家裏跑……”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江霖給打斷了:“大川犧牲了。”
謝旭東揚起的笑容僵硬住, 好半響才不置信道:“你、你剛才說什麽?什麽大川犧牲了,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吧,我跟你說,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
江霖扭頭看向他, 眼底布滿了血絲:“我從來不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說完他轉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謝旭東怔愣了一下才追上去, 聲音聽着好像都在顫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大川好好的,怎麽就……犧牲了?”
“政委說偷渡客趁着臺風天摸上島, 在搏鬥中大川受了傷, 我現在回去換一身幹淨的衣服, 然後去接大川回來。”
謝旭東酸澀得好像鹽進了眼睛:“我……我跟你一起去接他!”
白瑜拖着疲憊的步伐從飯堂回來,這幾天她跟雷大姐都在飯堂幫忙做飯, 怪不得一開始雷大姐不贊成她去,做大鍋飯那是真的累。
她每天早上從天還沒亮就過去幫忙,然後開始做早飯,早飯做好後休息吃個東西,就要開始準備午飯,他們做的飯菜不完全供應給官兵,還要供應給在臺風中失去家園t的百姓們,一天下來,他們要做幾百鍋的飯菜。
她兩條胳膊仿佛挂着兩個重重的鉛塊,腰也酸痛得不行,好在明天開始就不用過去了,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去洗個澡,然後睡他個天昏地暗。
家裏靜悄悄的,奶奶不知道帶小家夥和念念去了哪裏,白瑜拖着兩條腫脹的腿走進廚房,剛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江霖就進來了。
“你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江霖沒回答,勁直走到她身邊,突然一把抱住她的腰,抱得很緊很緊。
白瑜一下子就發現他的不對勁:“發生什麽事了?”
江霖哽咽的聲音從她的脖子處傳過來:“大川沒了。”
白瑜怔住,聲音控制不住自己顫抖起來:“什麽叫大川沒了?”
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可怎麽會呢?不久前才聽到葛大川立了大功,怎麽突然就沒了?
江霖把事情跟她說了,之後道:“我現在要去換洗,然後去開雲島接大川。”
白瑜久久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頓了好久從幹澀的喉嚨裏擠出一個字:“好。”
之後兩人沒再講話,江霖去洗漱換衣服,白瑜則坐在廚房的矮凳子上,眼淚忍不住一顆顆往下掉。
怎麽會這樣?
葛大川他還那麽年輕,怎麽突然就沒了?
白瑜在廚房坐了好久,江霖什麽時候走的她也不知道。
白老太回來後看到孫女這個樣子,吓了一跳,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知道葛大川的事情後,她老人家也掉了一把眼淚,直嘆世事無常。
江霖和謝旭東,以及兩個漁民坐船去開雲島,雖然臺風小了不少,但海上風浪依舊很大,要不是跟過來的漁民經驗足夠豐富,說不定他們都要被掀翻到海裏。
但整個過程十分驚險,等抵達開雲島時,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海浪給潑濕了。
江霖和謝旭東兩人也是第一次來開雲島這座孤島,看到周圍的環境,兩人再次沉默了。
只見島上寸草不生,怪石嶙峋,唯一通往營房的通道也是坑坑窪窪的,此時島上一片死寂,看到一個人影,這意味着他們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
江霖走在前頭,朝營房狂奔而去,謝旭東緊跟其後。
當爬上最後一個臺階時,一具屍體随即映入眼簾,那屍體臉朝下俯卧,身材矮小,看上去大概還沒有一米六五,顯然不是葛大川。
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在進入房間後,卻生生堵在胸腔,仿佛被毒蛇咬住喉嚨般的窒息。
只見葛大川倒在地上,身上和地上都被鮮血給染紅了,葛大川一雙眼睛盯着一手距離外的鐵盤,早沒了呼吸。
“大川!大川你醒醒!”
謝旭東痛呼一聲,整個人撲上去,抱着葛大川的身體搖晃起來,似乎這樣做就能把他給搖醒。
江霖雙手緊握成拳,手背青筋根根暴露。
屋裏擺設十分簡陋,一張床,一張桌子,桌上擺着一盞沒點完的煤油燈,屋裏彌漫着讓人作嘔的味道,在角落處蜷縮着一個高大的男人,男人雙手雙腳被五花大綁,嘴巴塞着襪子。
男人顯然還沒有斷氣,看到江霖和謝旭東他們進來,嘴巴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這五天來,他一口東西沒吃,一口水沒喝,房間外躺着一具屍體,房間內也躺着一具屍體,他就這麽跟兩具屍體呆了五天五夜,他簡直要瘋了。
誰知他剛叫了一聲,就見那個握着拳的男人朝他走過來,一腳揣在他的肚子上,這一腳下去,他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破裂了。
江霖連踹了好幾腳,招招致命,要不是謝旭東上去拉他,只怕他還真會直接把人給踹死!
“別打了,別打了!這人還要留着回去審訊!你把人給打死了,我們還怎麽為大川報仇!”
最後那句話讓江霖冷靜了下來。
他轉身慢慢走到葛大川身邊,然後蹲下去,伸手給他整理了衣服,又把暴露在外頭腸子給塞回去,之後又去隔壁打了一盤水過來,給葛大川清理了面容。
謝旭東則是紅着眼睛,一邊整理屋裏葛大川留下的東西,尤其是至關重要的海防日志,這些都必須帶走。
可他一打開桌上那本海防日志,兩封信随即掉落了下來。
謝旭東趕緊把信件撿起來,一封是寫個孫政委,一封是給江霖,他把江霖那封遞給他。
江霖接過信,頓了好一會兒才把信打開,裏面只有潦草一句話:“麻煩把我的骨灰葬到京城西山陵園去,這份情,我來世再報。”
字寫得歪歪扭扭的,信上面還有幹涸的血跡,顯然是當時在極其疼痛的情況下寫下這封信的。
謝旭東也湊過來看了信,看完後忍不住罵道:“大川怎麽到死還舍不得他兩個吸血鬼家庭,要不是他們那麽逼迫大川,大川也不會申請調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大川要是沒來這裏,他也就不會出事!”
江霖卻知道,葛大川想把自己的骨灰送回京城不是為了他那兩個家人,而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不過他沒說什麽,而是把信折疊好塞到口袋裏:“你把人押着船上,我留下來收拾東西。”
謝旭東應了聲好,解開高個子腳下的繩索,踢踢打打把人給押走了。
江霖把需要帶走的東西都裝進麻袋裏,海防日志有十來本,每一本都記載得超級詳細,待到整理床被時,突然一封信從被褥的縫隙掉下來。
江霖彎腰把信撿起來,信上面沒寫任何人的名字,原本這信應該原封不動遞交上去,但他想了想,還是把信給拆開了。
在看到信件上面的第一個字時,他便知道這是葛大川的私人信件,再看那鐵盆裏面留下的灰燼,可以猜測這信件是被遺漏了。
他把信件疊好,然後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等前部東西收拾好,江霖和謝旭東兩人才拿來擔架,把葛大川小心翼翼地擡上擔架。
謝旭東哽咽着道:“兄弟,我們帶你回家了。”
來到船上,兩個負責開船的漁民眼睛也紅了。
其中一個年級稍長的擦着眼淚道:“我之前出海時跟葛同志見過一面,我們漁船出了事故,斷水斷糧,還有人受傷了,是葛同志給我們亮信號燈,又給我們送糧送藥,要不是他,我們還真沒把握撐回去,在那之後,每次看到島上飄揚的紅旗,我心裏就莫名覺得心安,覺得有葛同志在,就算遇到危險也不怕,誰知他年紀輕輕就這麽犧牲了!”
另外一個也擦着眼淚:“聽說葛同志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升國旗,無論船走多遠,我們都能看到國旗,旗在人在,以後看不到了!”
謝旭東聽到這些話,再也忍不住嗚嗚嗚哭了起來。
江霖沉默着守在葛大川身邊,唇瓣被咬得發白。
回到瓊州島,船還沒有靠岸,遠遠就看到岸邊站了長長兩排的官兵和百姓,看到船進港,隊伍裏的人忍不住哭出聲來。
等葛大川的屍體被擡出來時,站在最前面的孫政委一聲令下:“立正,敬禮!”
“唰”的一聲。
所有官兵齊刷刷舉起右手。
百姓們也跟着敬禮,哪怕動作不太标準,但他們敬畏英雄的心一點也沒少。
“那麽年輕怎麽就沒了,該死的偷渡賊,一定要把他們全部抓起來槍!斃!”
“必須的!葛同志我以前還跟他說過話,他人很随和,該死的偷渡賊!”
“嗚嗚嗚……我雖然不認識葛英雄,但他一個人跑去那麽偏遠的地方守島,要不是他守衛海島,我們又怎麽能安心過日子!”
“可不是,平時出海,遠遠看着紅旗,心裏就踏實了嗚嗚嗚……”
哭聲一片。
白瑜和孫薔薇兩人也在隊伍裏,兩人眼睛同樣哭紅了。
孫薔薇:“你說這事要不要跟向雪說?”
白瑜頓了好久,才搖頭:“我不知道。”
因為葛大川的事情,這幾天她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對于是否要告訴林向雪,她也想過。
理智告訴她不應說,畢竟林向雪已經跟別人結婚生孩子了,知道了對她沒有任何用,只會讓她難受和內疚,可不說,她又覺得不好。
孫薔薇看白瑜這麽說,她便沒再繼續問下去。
臺風過境後的天空瓦藍如洗,就跟葛大川剛來的瓊州島時的天氣一樣,無比燦爛。
只是,物是人非。
因為屍體已經放了很多天,現下天氣又十分炎熱潮濕,所以組織以最快的速度給葛大川舉行t了葬禮。
對于葛大川的先進事跡,黨中央和軍委會給與最崇高的肯定,葛大川被追為烈士,并授予“時代楷模”稱號。
作為一名黨員,作為一名守島人,葛大川的離去讓所有人動容,報紙也紛紛過來采訪他身前事跡,白瑜之前工作過的報社還讓白瑜回去做一期有關葛大川的英雄連環畫,白瑜欣然同意了。
葛大川的父母和養父母知道葛大川死了,還被評為烈士,高興得恨不得放鞭炮,兩家人為了把葛大川的撫恤金搶到手,差點大打出手。
養父母覺得撫恤金必須全部給他們,因為是他們把葛大川給養大的,親生父母覺得他們這話就是放屁,因為他們只養了葛大川前面幾年,後面有了親生兒子,他們恨不得把葛大川給趕出來。
兩家人吵得不可開交,葛大川的養母和生母更是互相往對方臉上吐痰,扯對方的頭發,把最髒的髒話都用到對方身上,打了一通後,雙方都冷靜了下來,最終經過協商後,兩家人同意把撫恤金平分。
雖然雙方都覺得這樣的分法很不公平,都覺得自己應該占大頭,但因為誰也不讓誰,他們擔心再鬧下去被人舉報,所以只好各退一步。
就在兩家人商量要把撫恤金怎麽用時,一個噩耗突然傳來——撫恤金沒了!
原來葛大川臨終前寫給孫政委的那封信,他在信中說開雲島環境惡劣,生活條件過于辛苦,所以他希望在他走後,把他的所有撫恤金都捐給開雲島,希望這筆錢能作為開雲島改善環境的資金。
因為葛大川被評為烈士,他的撫恤金包括一次性撫恤金、定期撫恤金以及烈士褒揚金,這些原本應該去到葛大川的父母或者兩個養父母手裏。
現在根據葛大川的遺言,這些錢都将作為開雲島改善設備和環境的資金。
不僅如此,葛大川在信中還說,如果他有幸被評為烈士的話,烈士的所有優待政策他都願意轉讓給其他負傷卻沒有被評為烈士的戰友的子女,如果不能轉讓,那他自願申請撤銷所有的優待政策。
他還說他的父母和養父母都是深明大義的人,一定會十分贊成他的做法,而且他四個父母都有其他兒子,兒子們都十分孝順,所以沒了他的撫恤金,他四個父母也不用擔心養老送終的問題。
換句話說,因為葛大川的遺言,他的父母和養父母不僅連個屁都沒有得到,還被高高架了起來,想鬧都沒得鬧。
葛大川養父母和父母兩家人氣得差點被當場去世,葛大川生母更是氣得進了醫院。
過後兩家人天天在家裏偷偷詛咒葛大川,覺得他就是個讨厭鬼,活着的時候讓人讨厭,現在死了還不讓他們好過,簡直就是讨債鬼。
罵多了兩家就失去了警惕心,然後有一天被鄰居給聽到了,鄰居立即跑去舉報。
兩家人的工作全部被撸了,還被關了十天,并罰了不少錢。
經過這一回,兩家人安分了不少。
當然,這是後話了。
因為葛大川的事情,大家情緒都消沉了不少。
在經歷了葛大川這次的事情後,組織也對守島規則作出了改變,以後島上會有兩個人在上面守島,還實行輪流制,每三個月換一次班。
也因為葛大川的英雄事跡鼓舞了很多人,以前沒人願意去的開雲島,這次成了“香饽饽”,葛大川的精神激勵着軍隊和人民。
雖然不給搞迷信,但在葛大川頭七那天,白瑜還是偷偷給他做了一份他最喜歡的糯米排骨。
她把糯米提前泡三個小時以上,接着把排骨清洗幹淨後加入鹽、生抽、耗油、胡椒粉和白糖,再加點蔥姜末,攪拌均勻,然後再加點地瓜粉攪拌均勻,放到一旁腌制二十來分鐘。
接着往泡好的糯米加點醬油和五香粉,用手抓勻後把腌制好的排骨每一塊都裹上糯米後放到盤裏,水開後蒸四十分鐘,最後撒上蔥花,一盤糯米排骨就做好了。
做完後,白瑜把糯米排骨和飯放在葛大川的照片前。
對于葛大川的事情,白瑜最終決定不跟林向雪主動提起。
因為當初葛大川去守島,他都不願意讓林向雪知道,雖然他沒在給江霖的信裏頭提起,但根據之前的事情,白瑜和江霖都覺得葛大川更不會願意讓林向雪知道他逝世的消息,所以白瑜決定不主動提起。
而葛大川遺漏的那封信,則是被白瑜給藏了起來,如果有一天林向雪知道了,她會把信交給林向雪,如果她一直都不知道,那這封信就沒有必要再出來重見天日。
走的人走了,活着的人還得繼續生活。
雖然大家心情都不好,但都得振作起來,白瑜也準備繼續之前的工作。
就在她考慮去找哪家公社時,歐陽文骞找上門來了。
不過半個多月沒見,歐陽文骞不僅瘦了一圈,而且一臉胡子拉碴,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對不起白同志,實在很抱歉我上次失約了,實在很抱歉!”
歐陽文骞一進門來就對着白瑜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跟着他一起來的男同志見狀也跟着給白瑜鞠躬,樣子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
白瑜微微偏身:“歐陽書記,我能問問你為什麽失約嗎?”
歐陽文骞連上露出了悲傷的神色:“我那天本是要按照計劃過來,只是我還沒出門我母親就發病了,我連忙把她送去醫院。”
白瑜沒想到是這樣的事情:“那您母親現在出院了嗎?”
歐陽文骞眼眶微紅:“沒有,在醫院搶救了幾天,她老人家最終還是沒能撐下去,我那幾天一直呆在醫院裏,因為心裏系着母親的安危,便把跟你見面的事情給忘記了,這是我的錯,我就算有事沒能過來,我也應該讓人過來通知你一聲,所以你後面如果不想跟我們合作的話,我也是能理解的,只是,我想求你給我們公社的社員一個機會,如果你不想跟我合作的話,我可以辭去書記的職位!”
他是他母親一個人單獨帶大的,他是遺腹子,他還沒出生父親就出事故沒了,那時候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他舅舅們都讓他母親把他給賣了然後重新嫁人,但她母親拿着掃把将舅舅們趕了出去,就算吃不飽飯還堅持給他喂奶。
後來他長大後聽人說才知道,母親給他喂的不是奶水,而是血奶,因為沒吃的,沒有奶水給他喝,但母親又不想餓着他,所以還堅持給他喂奶,母親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因此母親一出事,他便把什麽都給忘記了。
送走母親後又趕上臺風,他忙着和社員一起防臺風,更沒時間過來了。
不過借口再多依舊是借口,這事是他做錯了,這一點無論他說什麽都改不了。
但公社需要這個機會,他們公社太窮了,尤其跟其他公社比起來,其他公社或多或少都有一兩個罐頭工廠,但他們公社的土地因為不适合種植水果,加上沒有人脈,因此他們公社什麽工廠都沒有。
很多社員辛苦勞作一年到頭,不僅沒存下一分錢,甚至不少人連飯都吃不飽,他上任後也曾帶着社員嘗試過不少東西,養魚,魚沒養活,養殖淡水珍珠,沒成功,還做過其他行業,但都失敗了。
所以他們公社太需要這個新的機遇了。
白瑜之前是有些生氣的,覺得他這人言而無信。
不過現在聽了對方的理由後,白瑜決定再給彼此一次機會:“歐陽書記,還有這位同志,你們進來吧。”
于此同時。
遠在京城的林向雪向她婆婆說了自己的決定——
“媽,我還是決定去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