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卿已千年第 65 章 章

第 65 章

南月離怔了下,皺起五官拼命地掙紮,“你這讨厭鬼快放開我,你是想勒死我嗎?”

乍聽到咳聲,虞子珩慌忙将懷裏的少年放開,把雙手背在身後握住,拘謹地笑道:“抱歉,我只是,我只是見到阿月太高興了。”

南月離挪遠了些,瞪着一雙天真無邪的眸子瞅着眼前的人,須臾,不高興地指着兩人道:“你們殺了阿月的好兄弟,阿月見到你們才不高興!阿月上次已經放過你們一回了,這次阿月要為好兄弟報仇!”

話音一落猛地一拳朝着虞子珩胸口垂去。

誰都不及防備,蕭翎聽着虞子珩悶哼一聲後從自己面前飛起,錯愕了一瞬,飛身追過去腳尖勾着船舷,一把抓住他的小腿将人拽回船上。

“沒事吧?”她攬着人緊張地問。

虞子珩噗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卻仍是搖搖頭,“不礙事。”

這哪裏是不礙事的樣子,蕭翎登時火冒三丈,敢傷她家阿尋,天王老子來了也照樣得挨揍!

聽她手指捏的咯吱響,虞子珩下意識攔了下,卻沒攔住,人已經飛掠出去,忙大叫了聲:“阿翎不可!”

蕭翎恍然醒過神,迅速撤回掌力,然而南月離卻大吼一聲拳頭直直地砸了過來,好在她這次有所防備,往左一側身,那拳頭險險擦着她的胳膊而過。

饒是如此,那處的皮肉也是一陣鈍痛,仿若從骨頭上生生被剝離下來一般。

蕭翎不敢相信地瞅了眼自己微微發抖的胳膊,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猛然想起這小子體質同旁人不同,內力那一套對他不起任何作用,打起架來可是實打實的來,拳拳到肉,難怪阿尋被捶到吐血。

這樣的人,活着的三十多年和死着的那一千年蕭翎都不曾見過,不禁手癢難耐,正想着要不就比劃比劃拳腳,反正她有分寸斷不會傷了他,就聽身後忽地傳來舒朗溫和的歌聲。

“天邊有顆七彩樹,樹上有個茅草屋,月亮姐姐裏頭住……”

然後她眼前的少年就像是被抽了魂,眼瞳驀地放大,呆呆地朝虞子珩看去,晶瑩的淚花不斷在眼底聚集,很快一顆接一顆往下砸,嘴巴一扁委委屈屈哭起來,“娘親,阿月要娘親,阿月還要大哥,娘親,嗚嗚,大哥,你們都在哪裏啊,你們不要丢下阿月,嗚嗚,阿月好想你們啊……”

虞子珩驟然紅了眼,灰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哀痛,捂在胸口的手緩緩放下,他一步步走向嚎啕大哭的少年,伸出手又收回,來來回回數次才終于鼓足勇氣摟住那個單薄瘦弱的肩膀,低聲道:“我是大哥,我是大哥,對不起,大哥都不知道我們阿月竟然還活着。”

那日跟母親、阿月走散後,他孤身一人在山上躲了兩個多月,被人撿回去,隔三差五就能聽到旁人讨論又有哪個南月家的死在了常氏的屠刀之下,後來聽說從王宮逃出去的南月王後和小皇子也死了,偷偷哭過一場後心底也就麻木了。

直到遇見蕭翎。

殺人放火,四處作惡,何樂而不為呢,反正他厭惡極了那世道。

晨起暮落,不分四時的練功,想着興許有那麽一天這血海深仇他用自己的雙手就報了,可師父對他太好了,屈從于那點溫暖,那十三年裏他一直默默将仇恨壓着。

可天道不仁,後來就連師父也死了,天大地大果真還是容不下他,那他便毀了這天下。

但他不知道,南月離竟然還活着,他為何要躲進山裏,他應該拼着命不要出去尋他的。

“阿月,對不起……”

本來在書信中說好辦完事之後就去萦州找聞晚歌、襲鶴齡彙合,半路上偶然聽聞黎不一耗費多年心血鑄造而成的鳳鳴劍已問世,不日将舉行試劍大會,蕭翎臨時決定改道頤川。

她答應要給那小丫頭尋一把更好的劍,這不劍就來了。

隆冬已過,天氣逐漸回暖,草長莺飛,尤其是頤川這樣偏南的地方,處處生機。

進梧州已近巳時,晨光驅散薄霧,沿河鋪開的各色攤位買賣正熱鬧,拖着長調的吆喝不絕于耳。

河中烏篷船搖搖晃晃,船家悠閑地哼着小調,船頭兩個書生模樣的年輕公子,搖着折扇以景為題吟詩作對。

除卻部分特為鳳鳴劍而來腳步匆匆的劍客外,徜徉于街上的男女老少不慌不忙,惬意悠哉。

蕭翎突然就想,待自己老了不妨也在這秀麗水鄉處置辦一所宅院,每日約上三兩個友人,就在這祥和的大街上走走逛逛,累了就尋一處茶樓喝茶聽曲兒,豈不美哉?

可千金易求知己難逢,這三兩個友人…

她忽地駐足,看向前方拖着她家阿尋獵奇般每個攤位挨個轉一遍的少年,良久,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自從這少年出現後,阿尋就不再是她家的了。

其實仔細一尋思,阿尋本來也就不是她家的,以前還有個師徒的名分,如今師徒緣分已了,也沒什麽關系可拿來牽絆了。

況日後他還會娶妻生子,待有了自己的生活,說不定她就成了一個無所謂的外人。

這麽想着蕭翎就難過的不行,心裏頭像被灌了一缸陳年老醋,酸澀難忍,還一抽一抽的疼。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捂着揪成一團怎麽都撫不平的心髒,不知該如何是好。

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一家醫館處,步伐堅定地走了進去。

不能諱疾忌醫,她得讓大夫好好瞧瞧這小姑娘的心髒究竟是出了什麽問題,等待千年才好不容易得此機緣,必須慎而重之地對待。

虞子珩帶着南月離從街頭走到街尾,不經意回頭卻發現蕭翎不知所蹤,忙折回去尋她。

片刻後見她正從一家醫館裏走出來,魂不守舍,連被人撞了都似沒察覺般,身子往一側歪了歪繼續出神。

以為她是身體不适,虞子珩心下一緊疾步上去抓住她的手腕,還未一探脈象就被她掙開來。

蕭翎見鬼般地看着他,嘴裏嘀咕着“他可是我徒弟”,“胡說八道”,“不可以的”等等一些語無倫次,不知所謂的話語。

“阿翎,怎麽了?”虞子珩急道,端方周正的一張臉上滿是擔憂,蕭翎似乎是這會兒才終于反應過來眼前站的是誰。

她突地往後退了一大步,一雙帶着些別樣情愫的眸子瞪着虞子珩看了半晌兒,勉強地扯唇笑了笑,低着頭慌慌張張地就跑了,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倒不像是身體抱恙,虞子珩狐疑地往醫館裏看了眼,拍拍南月離的肩膀道:“大哥突然想起來有點事情要辦,阿月去幫我拉住蕭姐姐,不讓她又走丢了好不好?”

“好啊!”南月離拍着胸口保證道:“大哥放心,阿月會好好看着姐姐的,一定不讓她走丢,可是大哥辦完事情也要快點來找阿月啊!”

說着笑嘻嘻地追着蕭翎去了。

虞子珩深吸一口氣轉身往醫館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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