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卿已千年第 60 章 章

第 60 章

蕭翎白了她一眼,“現在知道怕了?這七節龍骨防得了林子裏的東西,可防不了外頭的,早知道那東西也在,我說什麽也得趕你們回去…”

一聽到“回去”二字沈思賢便急了:“蕭姑娘,你方才說連葫蘆齋也被燒成了灰,可為何這林子裏的草木卻絲毫無恙?”

說的對呀,聞晚歌點着頭附和道:“就是就是,照你說的那火光都竄上天了,這林子為何不見一點火星?你就是故意說的吓人。”

說完回了蕭翎一個白眼,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氣。

蕭翎不禁無語凝噎,這是懷疑她危言聳聽了還?

她搖搖頭好笑地看着沈思賢,“你覺得大家為什麽要叫它鬼林?沒見着火光那是因為這裏頭的東西,不懼火。”

後頭三個字咬的稍稍重了些,沈思賢尴尬地低了頭去,人家一個小姑娘聽了他兩句話竟不顧危險前來迷霧鬼林為姐姐取藥,他怎麽能小人之心?

況,都已經進林子大半日了,還有什麽必要再對他們進行虛言恫吓?

相處這幾日襲鶴齡對沈思賢還是有些了解的,為人端方坦蕩也有情有義,眼下不過是心急了些,于是圓場道:“今日算是開了眼了,既然這迷霧鬼林裏的東西如此神奇,為何不見有人把這參天大樹砍去蓋房子打家具,豈不是再也不怕走水?”

眼見蕭翎叉着腰語結地看着自己,襲鶴齡忙打住,閉緊了嘴巴擠着眼虛虛一笑。

蕭翎眼角抽搐的更厲害了,卻還是寬慰道:“沈公子且把心放回去,既然來了,這月籠寒紗咱們便便勢在必得,就算是搶也得把它搶過來!”

聞晚歌也道:“我阿姐說的是,沈公子你就放心吧,我們這麽多人呢,一定幫你堂姐把月籠寒紗帶回去!”

瞥了眼地上有一下沒一下哭嚎着的邢老三,她疑惑地問:“阿姐,那神秘人挂懸賞出來便是引得衆人幫他尋月籠寒紗,眼下花還沒找到他為何要殺了邢老四幾人?”

蕭翎随口道:“大概是因為他們臨陣脫逃了吧。”

說完轉向邢老三,“哎,別嚎了,你若是想往回走呢,我倒可以不計前嫌為你指個方向……”

話沒說完地上的人蹭地就站了起來,抹了把髒了吧唧的臉懇求道:“不不不,您幾位行行好捎上我一道。”

見蕭翎眉心一皺邢老三撲通便跪了下來,頭磕的邦邦響,哭嚎道:“我求求你們可千萬別扔下我,我可以幫你們一塊兒找月籠寒紗,我……”

忽聽到頭頂又傳來一陣動靜,似有什麽東西圍着幾人在樹間跳躍,邢老三身形一僵,後頭的話也卡在了喉嚨裏,緩緩扭頭往某處發出聲響的方向看去,奈何霧太深什麽都分辨不出。

聞晚歌往蕭翎身旁湊了湊,警惕地看着四周,小聲問:“這又是什麽東西?”

蕭翎只示意她噤聲。

動靜愈來愈大,邢老三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伏在地上吓得臉色蒼白,抖如篩糠,魂不附體,片刻忽地跳起來嘴裏嚷嚷着“怪物來了,那怪物又來了”,跌跌撞撞往來的方向狂奔,速度極快眨眼便隐入濃霧中。

模模糊糊中就見一團黑色影子朝着邢老三撲去,接着一聲凄厲的慘叫響徹山林,只是瞬間便就再次安靜了下來,衆人甚至連句“小心”都不及出口。

畢竟頭一回遭遇這樣驚悚的狀況,聞晚歌拖着蕭翎的胳膊緊張的直咽口水。

沈思賢和襲鶴齡對視一眼,握着劍柄屏息凝神地往那邊看去,可視線盡頭唯有白茫茫的霧氣。

等了片刻不見別的動靜沈思賢道:“我過去看看。”

踏出一步卻被虞子珩攔下,“他活不成,過上一時三刻便會跟他幾個兄弟一樣,還是沈公子要親眼看着他化成灰才肯相信。”

那人微擰着眉冷眼看着他,漆黑的眼底明顯透着不悅,沈思賢不禁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裏得罪了他,可兩人不過才相識短短一日而已?

看了眼蕭翎頓時反應過來,這虞公子八成是惱自己方才對蕭姑娘有所懷疑,理虧在前,當下便老老實實地收回了腳。

同樣的事情從死人臉嘴裏再聽一遍總覺得又多了幾分驚悚的味道,聞晚歌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扯了扯蕭翎的衣袖低聲問:“又是大黑猴子?那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蕭翎搖頭道:“我此前也從未見過,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邊走邊說,大家都警惕些。”

一行人繼續往前行,蕭翎和沈思賢頭前開路,襲鶴齡、聞晚歌居中間,虞子珩則壓後。

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直圍繞在周圍,頭先只以為是這林子裏的東西,但現在看來并非如此,這大黑猴子怕是從她們入林便一路跟着了,單單只弄死了獨自逃走的邢老三,想來是忌憚他們人多勢衆。

“還好沒有分開走。”聞晚歌小聲嘟囔了一句。

沈思賢聽在耳朵裏,不禁在心底暗罵自己沖動,是的,那什麽大黑猴子狡猾的緊,竟也知道挑落單的下手,好在他們沒有分開走。

林間遮天蔽日難辨時辰,周遭一點點暗下來時,卻見前方透了一抹微弱亮光來,衆人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聞晚歌正向問“那又是什麽”,虞子珩已經從後頭走了上來,甩下一句“等着”便大步朝着亮光走去。

襲鶴齡和沈思賢一眼不錯地看着虞子珩的背影,面上雖未露出任何緊張的情緒,拇指卻是悄悄頂開了佩劍。

聞晚歌大氣不敢喘,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生怕那光突然變成什麽更恐怖的東西,張開血盆大口一躍而起,腦中瞬間閃過無數血腥場面。

唯有蕭翎看着那抹緩緩升起的光亮輕輕地勾了嘴角。

直到虞子珩的身影再次從濃霧中穿出,沈思賢怪叫一聲激動地跑了過去,盯着那團發光的東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卻在即将觸碰到時又唰地收了回去,微帶着哭腔語無倫次道:“有救了,有救了,太好了……”

聞晚歌愣愣地道:“那莫不是,月籠寒紗?”

蕭翎笑道:“是呢,看來我們運氣不錯!”

得到肯定的答案,襲鶴齡和聞晚歌面色皆喜。

這花成圓球形,僅有鴿子蛋那般大小,一片片潔白無瑕的花瓣攏向中間散着熒光的花蕊,四周裹着一層淡淡的霧氣繞着花朵緩緩流動,美的不像凡物,正似夜空裏那皎月般。

愁苦多時,沈思賢終于一展笑顏,解下腰間的牛皮袋,從裏頭取出一個盛滿綠色液體的琉璃瓶子,接過月籠寒紗慎而又慎地放進瓶中。

一百片花瓣吸收了瓶子裏的液體後依次綻放,霎時華光大盛,穿透濃霧将林子裏裏外外照了個透亮,僅僅是一瞬那花便融進了瓶中,光也跟着消散了。

然而就是這一瞬也足以讓衆人看清數丈外負手而立的黑衣鬼面人,和他身後那一大片龇着森森白牙比他還高的黑猴子大軍。

光芒退去周圍便又只剩濃霧,鬼面人和那群大黑猴子再次沒入其中。

“果然是他!”沈思賢慌忙把琉璃瓶放回牛皮袋中收好,擰眉道:“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蕭翎豎着耳朵聽了聽,此刻周遭連風聲都是靜止的,鬼面人在自己和阿尋這裏吃過幾次虧,想來也不敢輕舉妄動,于是安撫道:“莫慌,且依計劃行事。”

沈思賢點點頭,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牛皮袋,兩手捧着慎重地遞給虞子珩,懇請道:“我姐姐的命就全權托付給虞公子了!”

虞子珩看了他一眼卻沒接,暗沉的目光掃過直盯着鬼面人方向,尚未從驚吓中回神的聞晚歌,皺眉道:“他們跟着你我不放心。”

蕭翎哂笑道:“你還怕我護不住他們?”

虞子珩沒解釋,徑直拿過牛皮袋擱在蕭翎手中,才沉聲道:“我自然信你,可我怕他們會拖累你。”

蕭翎愣了一瞬,卻被他握着肩膀轉了個身去,然後附在她耳側叮囑道:“出了林子也不要停,這邊有我,別擔心。”

虞子珩态度異常堅決,蕭翎自然争不過他,囑咐幾人“多加小心”便風一般飛掠了出去。

原本寂靜的鬼林轉瞬嘈雜起來,樹枝晃動的嘩啦聲和野獸的嘶吼聲直追着蕭翎而去。

聞晚歌頓時驚出一身的冷汗,襲鶴齡和沈思賢也擔憂地捏緊了拳頭。

“喂,死人臉!你怎麽就讓我阿姐去了?你的輕功分明比她好,那麽多野猴子,萬一……”

話未說完便被虞子珩轉過身來厲聲截斷,“閉嘴!”

聞晚歌冷不丁被這麽一吼,氣勢頓散,當真抿緊了嘴巴,狠狠地敲了下自己的頭,心裏一遍又一遍默念“沒有萬一,沒有萬一”。

她阿姐功夫那麽好,況她可是九天上的仙女!

虞子珩看着她,眸光中尤帶着幾分薄怒,兩道劍眉幾乎要擰到一塊兒去,若非他答應了阿翎此後從善,若非她是襲青瑤的女兒,他何須顧她死活。

“阿翎若留下來,你能保證不拖她後腿?若非你們執意跟來,自然無需她去冒險!”

聞晚歌被噎得啞口無言,但看着三只體型巨大的黑猴子從濃霧中走出來,她不得不承認虞子珩說的可能是實話。

論實力她連蕭翎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有七節龍骨護體其他東西雖傷不得她,可那壯碩如牛,力大無窮,生的銅皮鐵骨,刀槍不入,連那一身雜毛都韌如玄鐵的黑猴子可能真不是她能應付的了的,打起來必定需人分神護着。

頭先還大言不慚,到了此刻方才開始後悔當初在小客棧裏不聽勸。

慚愧之際就聽虞子珩低聲喝了句“退開”,然後她便被襲鶴齡拉去了一邊。

聞晚歌擡眼愣怔地看去,只見虞子珩怒目凝視着前方,雙手握刀蘊了力自下而上揮出,空氣被攪動,狂風乍起,吹彎樹枝,吹走了白霧,片片草地一層接一層向前傾倒猶如翻滾的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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