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卿已千年第 44 章 章

第 44 章

這許多年裏兩耳不聞窗外事,只一心向佛,便是連襲青岩在外頭拈花惹草弄了個私生子出來也全不計較。

“大舅與大舅母待伯娘如同親妹妹一般,他們感情特別好,興許伯娘是怕在這江湖裏觸景傷情吧。”

“她就沒想過找出殺害你大舅一家的兇手,然後替他們報仇雪恨?”

虞子珩的問題徹底把聞晚歌問住了,頭先外公倒是追查過幾年,可什麽線索也沒找到,再後來就把一切罪責攬在了自己身上,說年輕之時争強好勝,四處尋人比武,廢了不少人,如今報應來了。

襲青岩則是一口咬定人是地宮殺的,整日嚷嚷着給大舅一家報仇,伯娘卻從來閉口不提甚至還對此諱莫如深。

每次說起大舅當年的遭遇,她總是千方百計地将話題岔開。

聞晚歌想不明白,蕭翎和虞子珩倒是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左不過是同襲鶴齡那般夾在中間為難,索性就躲起來裝聾作啞。

可那也只是猜測,沒有任何真憑實據,總不好聲張。

恐無回島又派人來搗亂,蕭翎夜裏總睡不踏實,可數天過去卻風平浪靜,奇怪的很。

地宮最先是從無回島分離出來的,兩個組織雖行事作風大有不同,但有一條規矩卻是一樣的,接了任務那便必須完成。

沒道理虞子珩這頭還活蹦亂跳的,無回島那頭卻偃旗息鼓了,除非任務臨時取消,否則,他們絕沒有安生日子過。

瞪着虞子珩面前的酒壺看了片刻,蕭翎氣悶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入口甘甜,卻也無法化解腹中酒蟲那頑固的饞勁。

可如今确實喝不得,那日醉酒,後半夜裏頭暈眼花,五髒六腑都要吐出來,仿佛折了半條命去的感覺實在記憶猶新。

既然只能看不能喝,索性就擡手招來店小二将酒撤了下去,還蠻不講理地沖對面的人來了句“以後禁止在我面前飲酒”。

然後夾了粒花生米放入口中,微微仰着頭,對着太陽鼓了腮幫嚼得一臉憤慨。

虞子珩倒是無所謂,他雖海量,卻不是任何時候都有瘾,當下就只覺得阿翎因喝不到酒而氣呼呼的模樣,自己看着心情非常好。

怎麽個好法呢?就是那種用盡一千年的人生閱歷也沒辦法去形容,反正從頭到腳都無比舒坦,反正嘴角怎麽都放不下去,許久他搖搖頭溫聲道:“待這裏的事解決了,我和阿翎先回十二峰去,之前新釀的果酒到時也差不多可以取出來喝了。”

蕭翎聞言終于精神了些,連連點頭答應,巴不得肋生雙翅現在就飛回去,“哎,你說無回島那邊為什麽突然又把任務取消了?”

虞子珩忖了忖反問:“那你覺得究竟是誰想要我的命?”

這還用問?!

蕭翎翻了個白眼,“這木辭朝早不來早晚不來,偏偏等你出現在襲家堡之後他來殺你了,你說在背後買兇的還能是誰?肯定是襲青岩呗,頭先他以為你是襲家血脈,唯恐老堡主認回你,搶了他家主的位置,覺得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但又不方便自己出手,所以便雇了殺手。

後來得知你不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任務取消了,不然怎麽可能這麽巧?他以為他找個借口去外頭替別人伸張正義去了,就沒人懷疑他了?未免把祖宗想的太蠢了。”

所見略同,虞子珩點頭道:“所以我把素問安排出去了,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背後想要我命的人究竟是不是襲青岩了。”

蕭翎卻有些懷疑,“哎,素問真的能搞定嗎?”

對方是木辭朝的話,那自然是能的。

就這會兒兩人坐着喝酒,不,是喝茶聊天的功夫,素問公子已經把木辭朝五花大綁了,然後頭朝下吊在懸崖間的一棵歪脖樹上蕩秋千。

懸崖下是一片烏煙瘴氣的沼澤地,生養着諸多古怪毒物,眼見天上掉下一大坨肉來皆張着血盆大口,跟着左奔右跑,陣陣令人膽寒的嘶鳴吼叫響徹山谷。

“啊——你個臭丫頭,你趕緊把爺拽上去!”

素問置若罔聞,坐在樹幹上,晃着兩條腿悠哉地啃着蘋果,啃完後随手将蘋果核往底下一扔,正中木辭朝額頭,登時紅了一片,他便扭着頭又開始大叫:“我警告你,你別太過分,等爺上去……”

“上來怎麽着啊?你是不是忘了,你往老娘房裏吹迷香的事,老娘都還沒找你算賬呢!”素問說完拽着麻繩抖了抖,底下的人便如同飄零的落葉,前後左右飛舞一陣後立刻噤若寒蟬。

“告訴你啊,這繩子它不太結實,我瞧這泥潭裏的東西各個都餓得眼冒綠光,嗷嗷叫,所以我勸你還是識趣點兒,趕快告訴我到底是誰活膩歪了居然要殺我們家珩公子,我立刻便拉你上來,怎麽樣?”

木辭朝忙道:“那你先拉我上去!”

素問卻哼了一聲,不耐煩道:“信你個鬼,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趕緊的,姑娘我還要趕着回去交差呢!”

豈料木辭朝軟硬不吃,比她哼得更響亮:“你不拉爺上去,爺就不告訴你,有本事你就把爺扔下去。”

扔自然是不能扔的,想了想素問把木辭朝拉了上來,揪着他的衣領兇狠道:“快說,到底是哪個王八蛋?”

木辭朝卻得寸進尺:“上都上來了,不如給我把繩子解開?”

素問一聲冷笑,“你倒是挺會在死亡邊緣蹦跶的。”

說完毫不留情擡起一腳又把人給踹了下去。

泥潭上薄霧彌漫,但那一雙雙紅色綠色垂涎三尺盯着自己的眼睛卻看得格外清晰,木辭朝吞了吞口水終于老實了,大聲道:“你猜對了。”

不見上面有回應,木辭朝接着咆哮,“雇主确實是襲青岩,至于他為什麽要殺虞子珩,爺就不清楚了,你快把我弄上去。”

說完只聽咻的一聲,上方突然飛下幾枚石子來,接着手腳上的束縛就沒了,木辭朝眉間一喜,還想禮貌地道聲謝,卻見下頭那群毒物無比惡心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這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正在極速往下掉,罵了聲娘,忙強提了一口氣側身一翻,倒不知是踢中了誰的頭顱,迅速借力躍到了對面的峭壁上。

再擡頭往上一看,那歪脖樹上就只剩一根麻繩随風飄蕩着,哪裏還有把他扔下去那臭丫頭的影子?

素問得了答案,馬不停蹄趕回辰州,饑腸辘辘地回了客棧卻不見蕭翎和虞子珩的人,囫囵吞了幾個包子當午餐,又忙改道襲家堡。

襲鶴齡莫名其妙出了家,襲老堡主本就傷神許久,後經虞子珩一事,情緒幾番大起大落,一度精神不振,好在幾個年輕後生每日陪着開解說笑,老人家才又開朗起來。

見素問進來還與她笑道:“我看你這風塵仆仆的,幾日不見跑哪兒游山玩水去了?”

素問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潤了潤嗓,才回道:“不,我是抓刺客去了呢。”

說完,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又撇嘴道:“我倒是想游山玩水呢,可惜了我這勞碌命,我們前任宮主一句話,我不得先跑斷腿把刺客給她抓回來麽?

“刺客?什麽刺客?”襲老堡主面色一凝,轉向蕭翎問道:“丫頭,你在辰州的地界上碰上刺客了?”

蕭翎不着痕跡地看了素問一眼,見她得意洋洋地沖自己挑了下眉,便知道她已經從木辭朝那裏問出了結果。

當下雖沒明白她為何刻意在老堡主面前提起遇襲之事,卻也順着她的話,避重就輕将那晚木辭朝前來刺殺虞子珩一事說了一遍。

末了還心有不甘地加了一句:“若非那日一不小心吃多了酒,怎麽可能讓他跑了?”

又是迷香,又是□□手,剔骨蟲的,襲老堡卻毫不同情,聽完後捏着胡子冷哼,“你看你,好端端的非要住到外頭去,跟外公見外不是,你們要是住在我這襲家堡裏,你看誰還敢來找麻煩?老夫打斷他的狗腿!”

可找麻煩的不就是這裏頭的嗎?

雖然外頭更逍遙,但過來惡心一下襲青岩也還是可以的,于是蕭翎裝模作樣地讪讪一笑,又道:“外公教訓的是,我待會兒就回去收拾東西去,這次您趕我走我也不走了。”

襲老堡又哼了一聲,之後笑眯眯地看向素問,“素問丫頭,人可找出來了?是誰如此不給老夫面子啊?雖然退隐江湖多年,可這辰州還是老夫的地盤不是?”

總覺得老堡主這笑有點瘆人,好像若回答沒有,那被打斷狗腿的便會是自己,素問忙不疊地點頭,“找出來了,自然是找出來了,否則我也不能回來吶,無回島豢養的殺手,不過抓是抓住了,可那為錢賣命的喽啰嘴巴實在是硬的很,我各種辦法都用盡了,他就是不肯說出背後指使之人是誰。

我怕自己下手重了,一不小心把人給折騰沒了,最後只好留他一口氣,綁結實了,然後吊在東邊兒斷崖外的一棵老樹上,想着興許等到半夜時分,給這酷烈的寒風吹上一吹,他腦子一清醒便如實招了呢!”

“若他不招呢?”蕭翎笑着問。

“不招?”素問蹭地站起來,踩着凳子陰狠到:“那我就往他身上劃出七八十道口子來,抹點兒蜂蜜,然後我再弄點兒螞蟻什麽的往他身上一倒……”

此言一出,聞晚歌搓着胳膊退避三舍,在腦中想象了一下螞蟻滿身爬那畫面,忍不住頭皮一麻,渾身上下都不舒坦極了,遂瞪着素問驚悚道:“我說姐姐你也太毒了吧,小心你以後嫁不出去!”

素問也覺驚悚,見她指着自己問大家,“這樣也算毒嗎?”

襲老堡主撚着胡須笑道:“不毒,不毒,江湖不太平,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小姑娘家家的行走江湖本就容易吃虧,可不就得狠一點才好保護自己,再說了,你不還留着他的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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