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的報恩第 43 章

“臭小子你還敢跑!你跑了以後就再也別回家了!”楊紅荔指着他的背影大罵。

“衛景州!”白絨絨見他這個樣子不太對勁,急忙跟了上去,“你要去哪裏啊?”

“你別管我!”衛景州紅着眼睛甩開她的手,繼續向前跑。

白絨絨停了停,沒有再追上去,而是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朗熠本也想跟上去的,忽然聽到身後“啪!”地一聲,不知道是誰往店裏面扔了個臭雞蛋,大概是想要扔到楊紅荔身上的,誰知道準頭不太好,沒扔中,倒是掉在了一旁的地上。

一股臭氣立刻在店裏彌漫開來。

“你這個賤人,別以為現在出去混得人模狗樣了,就不是西寺街的種了,街坊鄰居誰不知道你當年是什麽樣的。”有人朝楊紅荔大罵。

她剛才的話确實激怒了西寺街的街坊們,有人起了個頭,便一個個對她破口大罵起來,還有人撿了地上的垃圾爛菜葉什麽的,想往她身上扔。

眼看就要鬧起來了。

“住手!”朗熠大喝一聲,“你們要鬧到外邊鬧去,禍害人家的店面算什麽本事,剛才的臭雞蛋誰扔的?”

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生臊眉耷眼地走出來,居然是他們班上的同學:“是我,對不起,剛才聽她說的話太生氣了,一時沖動。”

朗熠踹了他一腳:“趕緊去給我弄幹淨了,一點都不能剩下,還有你,要教訓兒子回你自己家裏教訓去,這裏不歡迎你。”

楊紅荔雙手一叉腰:“我憑什麽不能在這裏,你這個有爺生沒娘教的混蛋小子……”話音未落,她突然匆匆地沖了出去,“喂,你們幹什麽,快給我住手!”

原來不知道是誰發現了她停在門口的車:“快來,這是那臭婆娘的車,還有臉開寶馬呢,我呸!”說完一把爛菜葉就往車窗上糊了上去。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寶馬車那藍白相間的車标更是刺激了大夥兒的仇富心理,都是西寺街出身的,還分什麽三六九等啊,開寶馬有什麽了不起。

所有人的氣憤都發洩在了那輛可憐的車上。

扔垃圾還好,臭是臭了點兒,好歹洗洗就幹淨了。

更可惡的是有人趁亂撿了小石子也往車上扔,“噹!”地一聲響,那引擎蓋上肉眼可見地就凹陷下去一個小坑。

“哪個殺千刀的給我扔石頭!”楊紅荔心疼地撲了過去,忽然捂着肚子,“唉喲,我肚子疼,救命啊,我的肚子……”

“還裝?肚子疼也沒用,好家夥,瞧不起我們西寺街?給你點顏色瞧瞧!”這些人本來脾氣就不怎麽好,平時被壓抑久了,好不容易逮着個機會,哪能那麽容易放過她。

白媽媽走出來:“好了,別鬧了,人家肚子裏懷着孩子呢,萬一出事了誰能負責,她家的人呢?”雖然楊紅荔的肚子還沒顯懷,但瞞不過白媽媽的眼睛。

孕婦啊,這可不得了,人們一下子就散開了三尺遠,生怕她有點兒什麽好歹賴到自己的身上。

楊紅荔已經站不住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車前蓋,跪到了地上。

“讓開,讓開!姐,你怎麽了?”楊紅荔的弟弟終于趕來了,“你們把我姐怎麽樣了。”

“她自己說肚子疼的,我們可碰都沒碰她啊,別胡亂誣陷人。”

“就是,我們都看到了,是她自己跑來人家白家素食館鬧事,白家人根本就沒碰過她,我們都可以作證的。”

“好啦,這些以後再說,先把人送醫院要緊。”白媽媽趕緊說。

看熱鬧的人呼啦散了一半,這楊紅荔在西寺街的人緣,可見一斑。

楊紅荔的弟弟趕緊拿了她姐的車鑰匙,開車把人送到醫院去了。

朗熠揮手趕人:“都趕緊走吧,沒什麽熱鬧看了。”

剩下的那一半吃瓜群衆,也都散了。

他們班上趕過來看熱鬧的同學一邊走一邊議論:“真沒想到,那衛同學這麽好,他媽媽居然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只有鐘偉站在那兒神色恍惚,喃喃自語:“原來他是一中的學生?難道白絨絨的學習資料是他給的?一中的學生憑什麽跟他們這種爛人交朋友!”

“說什麽呢,趕緊走吧!”有人扯了他一把,才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滿臉的不甘心。

朗熠讓閻繼輝和何雨桐留下來幫忙把店門口的垃圾打掃一下:“你們在這兒看看叔叔阿姨還有什麽要幫忙的,我去找他們。”

衛景州自己都不知道想去哪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了一通,跑到了上次白絨絨難過的時候去過的學校後邊的小河邊,趴在河堤上痛哭了一場。

白絨絨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才過去,遞給他一包紙巾:“給你。”

衛景州抽出紙巾擦了把臉,白絨絨又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剛好他哭得也口渴了,咕嘟咕嘟一口氣喝掉大半瓶,這才緩過氣來:“謝謝啊!”

白絨絨在他身旁坐下,繼續遞給他一個瓶子。

“這是什麽?”

“防蚊液,抹點兒在身上,這兒晚上會有蚊子。”

被她這麽接二連三的一打岔,衛景州心裏那些左沖右突的憤懑和愧疚都漸漸地平緩下來,他用手搓了搓臉,說:“對不起啊,弄成這個樣子。”

“你又沒做什麽對不起我們的事,幹嘛要說對不起。”

“我媽媽那樣說你們……”

“你媽媽是你媽媽,你是你,她說的話我們不會遷怒到你身上的,她這樣說,其實最難過的人是你。”

“謝謝你能夠理解我,那你們以後還當我是朋友嗎?”

“當然啊,只要你願意,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就算,就算你媽媽不讓你跟我們見面,我們心裏也當你是我們的好朋友的。”

“謝謝你,白絨絨,其實我真的很羨慕你,不像我家,永遠都是一言堂,我只是她實現她的理想的工具,不管我有多努力,做到多好,永遠都達不到她的要求。”

從小在爸媽滿滿的愛中長大的白絨絨其實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衛景州媽媽這種人,但她還是很努力地勸他:“其實你媽媽也許也是為你好,只不過是用錯了方式而已,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難過了。”

衛景州苦笑:“什麽為我好,她只是為她自己好。”

白絨絨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你,不過我難過的時候,我媽媽會給我唱一首歌,我唱給你聽好嗎?”

說完,她就開始唱了起來。

這其實是一首萊菔村千萬年流傳下來的搖籃曲,曲調陌生,衛景州自然從來沒有聽過,不知道是哪裏的語言,他甚至都聽不懂歌詞。

但卻能感受到曲調中的溫柔,有一種奇異的安撫人心的意味。

所有的煩躁不安被歌聲一絲絲地抽離出去,衛景州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安靜和平和。

星空廣闊、遼遠,他忽然覺得,他現在糾結、不甘的這些東西,在未來等他長大到足夠強大的那一天,都會變成不值一提的小事,實在是沒有這麽難過的必要。

“謝謝你,白絨絨,我感覺好多了。”

“那我們回去吧,你這樣突然一個人跑出來,大家都會擔心你的。”

“好。”衛景州站了起來,忽然看見不遠處的那棵樹下,朗熠站在那兒。

他好像永遠都是這樣,漫不經心,吊兒郎當的樣子,穿着洗得發白的舊T恤,破破爛爛的牛仔褲,屈着一條腿懶洋洋地靠在樹幹上。

雙手插在褲兜裏,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這麽站沒站相的樣子,被他媽媽看見了,肯定又是一頓鄙夷不屑的臭罵。

可衛景州卻十分羨慕他,羨慕朗熠身上的那分漫不經心、随意不羁,那是他自己永遠都做不到的。

他忽然開口:“對了,問你個事。”

“什麽呀?”

“你跟朗熠,你們……”衛景州在斟酌着詞句,一開始的時候,他确實是以為他們倆是一對的,可是相處之後才發現,白絨絨心思單純,似乎并沒有往那方面去想過。

“我們怎麽了?”白絨絨迷惑不解。

“你們關系真好,像親兄妹一樣,真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嗎?”衛景州突然就不想提醒她了。

白絨絨失笑:“當然不是啊,你想什麽呢!”

衛景州擡擡手:“朗熠來了。”

白絨絨其實早就知道他在那邊,他身上的氣息太獨特了,就算她現在已經習慣了這種氣息,不再一靠近就瑟瑟發抖,但只要他稍微靠近,她還是随時就能感受得到。

“嗯,那我們走吧!”白絨絨拉着衛景州朝朗熠那邊走去。

朗熠瞥了一眼他們拉着的手,心裏面那棵檸檬樹又長高了些,“哼”了一聲迎上去,走到兩人中間,長臂一張,一左一右分別搭住了兩人的肩膀,自然而然地分開了他們。

“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地跑出去,像什麽樣子。”

“朗熠!”白絨絨悄悄在他腰上捏了一下,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我還沒滿十八歲呢,算不上什麽大男人。”衛景州卻說。

“對了,你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吧,你媽媽不舒服,你舅舅送她上醫院了。”朗熠說。

到底是親生的,衛景州也緊張起來:“她怎麽了?”

“我也不太清楚,說是肚子疼,我過來的時候你外婆她們也正準備回家收拾收拾去醫院呢,你現在追上去應該也還能趕得上。”

“那我先走了。”衛景州向前跑了幾步,忽然回頭,“白絨絨,你等着我,我一定回來找你的。”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