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被丢下的那一個(六)
男人說這話時眼神裏溫情脈脈,帶着一點勢在必得。後來幹脆換了個姿勢,變成側躺在姚鑰身邊,用一只手臂撐着腦袋。另一只手在玩她的頭發梢,拿到鼻子邊嗅嗅,饒有興味。
那麽黑的環境下,柯禮還是将姚鑰的反應看得一清二楚。
她一副想反駁但是想不出要說什麽的怔愣樣子,眼角還帶着淚痕。柯禮幾乎都聞到了淚漬的濕鹹氣息。但他莫名覺得那裏帶着一絲甜。不帶任何猶豫,他捧起姚鑰的臉,從眼角開始舔起。他想嘗這個味道很久很久了。
女孩的皮膚冰冰涼涼,細膩順滑,柯禮舔了眼角便一發不可收拾,可不止眼角了,便順着臉頰往下找。一切都很香很好吃,軟軟的,每一寸他都流連很久。人類的肌膚這麽彈的嗎?真想咬上一口試一試。可他不敢咬,也不舍得咬。只得用舌頭和嘴唇慢慢的磨。真是令犬欲罷不能的觸感和味道。其他犬族也這樣舔過他們看上的人類嗎?如果是的話,他大概能理解了——他們為什麽那樣死心塌地。
姚鑰被柯禮籠罩在胸膛下,被柯禮突如其來的似舔似吻弄得渾身癱軟,男人的氣息帶着令她不安的躁動。她的大腦一團漿糊,思考已經停滞。她的手抵着他,試着推了推柯禮,兩人體格懸殊,這一推顯得不那麽确定,帶了點撒嬌的意味,反而得到柯禮的一聲輕笑。
“你不願意的話就和我說。” 他已經滑到她的嘴角,在那裏纏綿。明知道她無法反抗,于是更加大膽。
願意什麽啊?天呢。姚鑰縮了一縮,惶惶不安,但又被他撩得癢癢的,控制不住地開始抽抽。
柯禮用舌尖觸了觸她的唇珠,這樣的擦邊球實在過分。
她用向上挑的鼻音表示抗拒,柯禮帶着笑意故意問她:“「嗯嗯」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你是人類,要用人類的話說出來。這樣哼唧我可不懂。”
說着,他還将自己的手臂從她背後穿過,将她攏起,籠在自己的懷裏親來碾去。真的……太舒服了。
姚鑰被他揉的昏頭昏腦,一句像樣的話都組織不出來,她努力掙紮半天,只嗫喏出一句:“你不要這樣……”
柯禮的嘴離開她的唇,聲音變冷靜:“不要哪樣呀。” 随後又壓低,換了一邊繼續舔:“那我們換個地方。” 說完,他自己都為自己的卑鄙竊笑出聲。裝傻,這是邊牧最擅長的——對人類的意願充耳不聞。
姚鑰氣的直在床上蹬腿,柯禮則因為悶在被子裏笑聲轟隆隆的。被子裏空氣稀薄,兩人都喘着粗氣。柯禮的尾巴也被壓着搖得不盡興,幹脆騰出一只手将蓋着兩人的被子掀到了床底下。
被子掀開那一刻,二人有了對視。
姚鑰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水盈盈的,霧氣昭昭。這眼神才沒有像她抗議時那樣帶着恨呢,只有懵懂地無助地羞澀地,還有專注地……看着柯禮。
他真的太過分了,不是嗎?可是為何他如此振奮。
柯禮甫一看到這眼神,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被一種力量擊中了。這是種無法被形容的感覺。他深呼吸,吸了很多很多的新鮮空氣進入胸膛,可還是有一種眩暈感。渾身被抽幹,然後又被一種狂熱的感情重新灌注。犬族的精神世界,真是脆弱的一塌糊塗,一個眼神就能令他丢盔棄甲。
真希望被一直一直地、這樣的看着呀。他想。
柯禮的大尾巴從左邊擺到右邊,耀武揚威地。他伸出手撫着姚鑰的臉頰,指腹像碰果凍一樣輕輕觸了觸,聲線柔到不可思議:“你長得……這樣好看吶。”
這突如其來的贊美來的真摯無比,和他之前的親吻比起來,簡直神聖純潔得不得了。就像誇一株小花,或是一滴露水,他只是想誇誇她,不求任何回應。
姚鑰的心都在顫,她屏住呼吸,輕輕地,細細地,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柯禮親了親她的睫毛,那裏總是顫啊顫,顫得他想對她做些不可饒恕的事,于是他趕忙阻止。等睫毛停止顫動,他才認認真真地問:“你喜歡我嗎?”
他問這話時,絨絨耳朵都轉過來,仔細聽,認真聽。聽她的呼吸,聽她的心跳,聽她的答案。
姚鑰的臉莫名地漲紅,柯禮分辨不清那個顏色,只是覺得她渾身發熱,連帶着她的味道都蒸騰開來。卧室裏一下子滿滿騰騰。
“我……” 姚鑰覺得這一切太突然了,這就很不公平,随堂考試,不讓準備,她措手不及。她看着柯禮,提醒着自己:這是犬族,既不是人,也不是尋常的狗。
她不讨厭他。如果說實話的話,她還曾幾次三番被他那張臉蠱惑,做出一些勇敢的蠢事。
可是,人類字典裏的“喜歡”和“在一起”是很厚重的東西。這不是小狗汪汪過家家。
她不确定心底那份悸動是不是喜歡。她也不确定柯禮真的理解這些嗎。要她怎麽回答呢,要她怎麽抉擇呢。
柯禮感受到姚鑰的糾結,有那麽一瞬他覺得有些受傷。這問題那麽難想嗎?
姚鑰看着柯禮,男人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哀傷,這神情和路邊的任何狗狗都沒有什麽不同,就好像她欺負他了一樣。姚鑰的心軟的一塌糊塗,于是她說:“我覺得,我們都還不了解對方。”
柯禮眨了下眼,坦坦蕩蕩:“我了解你的。之前……我調查過你。”
姚鑰噎住,有些生氣:“……那麽至少是說,我還不了解你。所以我暫時沒法接受……這些。”
“這樣啊。” 柯禮嘆氣。
“嗯。” 姚鑰加重肯定。
柯禮聽到這話,一面說着一面立起身,換了副面容,從剛剛的沉迷換成若有所思。他一只腳觸到地板,從床上下來。短短一瞬,又從若有所思,換成嚴肅。
姚鑰坐起來,看他一舉一動,有些忐忑。
柯禮感受到她的緊張,于是一只手放在耳朵邊裝作側耳傾聽,他露出笑容:“你的心跳告訴我你在撒謊。不過沒關系。”
只見他走到窗邊,一下子推開窗戶,往下看了看,在心裏估量了一下。随後男人扶着窗框,直接一躍跳了下去!
“那你等我一下。” 柯禮的聲音消散在秋風中。
*
麥唐和小薩站在一邊,看着少爺将自己的獎狀獎牌一股腦往黑色的塑料袋裏塞,然後飛速地洗澡換衣服,一身西服地扛着兩大兜子塑料袋又消失在山林裏,往市區奔去。
“少爺這是中邪了嗎?” 麥唐嘀咕。
“按人類的話說,少爺這是戀愛腦。” 小薩敷着面膜淡淡點評。
“什麽是戀愛腦?” 麥唐問。
“戀愛腦就是陷入戀情以後智商下降得十分厲害。不過我是真沒想到邊牧也會這樣。人們總說我和 ski 是雪橇三傻,這樣看來少爺也沒聰明到哪裏去嘛!” 小薩說。
“少爺智商下降啦?” 麥唐的空氣劉海都被吓出一道縫。他的少爺不可能這樣。
“是啊,你瞧,他明明可以開車去的,大半夜竟然用跑的。” 小薩無奈搖頭。
*
柯禮從窗戶跳進姚鑰的卧室時,姚鑰正急急忙忙要出門。
“咦,你是要來找我的嗎?說了讓你等我。我肯定會回來的呀。” 柯禮眼裏浮現笑意。他想着,姚鑰這麽晚出門,一定是等不及要來找自己的。于是他又把她重新拉到卧室,男人從塑料袋裏一樣一樣拿出證書和獎牌,擺在床上。
都擺好後,柯禮坐在窗前的沙發上。月光在他身後,他自信得意地伸手展示:“喏,都給你拿來了。我的財富,我的榮譽……有關我的一切,你想要了解的一切。如果你願意,它們都是你的了。”
男人歪了下頭,淺笑着說:“現在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吧。”
姚鑰有種錯覺,柯禮就像是只把所有玩具獻給她的小狗。小狗搖尾巴,我把我最愛的玩具都送給你了,你就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她看着那一床的東西有點頭疼,柯禮似乎理解錯了她的意思。她不是要這些,于是不知所措:“柯禮……”
“說實在的,我是真不明白,你為什麽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他打斷她的話。柯禮長腿交疊,一只手裝作頭疼地按着額角,另一只手則放在膝蓋上。整個人筆直地坐在沙發裏。因為背光,姚鑰只能看清他一雙黑亮的眸子,看她就像在看到嘴的肉。
“而且我感覺到了,你對我也有好感。那麽你的顧慮在哪裏呢?” 他循循善誘。
姚鑰腦子裏一團亂麻,她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自己的理由。
“我不知道。” 只好囫囵回答。也許是礙于兩人的身份不同,也許只是因為一切都太快了。她需要時間考慮。
“我們犬族,尤其是我作為邊牧,忠誠、聰明……智商排第一這你是知道的。” 柯禮頓了頓:“我這張臉在你們人類裏可以說是卓爾不凡。”
他調整了下坐姿,整了整襯衫,又說道:“身材也令人垂涎。”
“我正當壯年,犬族的……那方面也比人類優越很多。只要你想,我不會停。”
“不僅如此,我很有錢。這是顯而易見的。年紀輕輕就積累了很多財富。全世界的飛盤大賽、過障礙大賽我都是冠軍。你和我在一起,我雖然不是這世界上最有錢的,但也能讓你吃穿不愁。”
“我是犬族的繼承人。也就是說,你會是犬族未來的王後。”
姚鑰還在想如何解釋。柯禮清了清嗓子,又在增加籌碼:“這麽說吧,你做了我的女人,我可以允許你玩我的尾巴。”
“耳朵也可以。”
“想想吧,如果金錢、地位不能打動你,那麽毛茸茸的尾巴呢?這可是你們人類的最愛。” 柯禮笑着說,那笑容裏似乎有着對眼前這個女人的無限包容,以及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