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走吧。”蔣浩把雲悠然送到酒店門口,了然地看着她,他早已摸清楚雲悠然接送都有人,他也早就放下了那份心思,只希望眼前這個女孩子好好的。
“那,你怎麽辦?”雲悠然眼神迷離地看着他,不禁有些擔憂。
“涼拌,我一個男的,他能怎麽樣”蔣浩揮了揮手,囑咐:“快走,離開這裏。”
許文佩那輛紅色法拉利就停在一米處,雲悠然看着蔣浩進入酒店,直到消失在眼球。謝主任忽然她出現在酒店大門口,他對着雲悠然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那顆惡心的黑肉痣随着肉擠在一塊,惡心得很。雲悠然忽然顫抖着手捂住腦袋,“啊!不要不要……”
車裏的許文佩眼皮猛烈的跳動,眼看着雲悠然像一只無措受驚的小獅子在馬路牙子發出尖厲的吼叫。腦海裏閃現十年前雲悠然在一條灰暗的小巷子裏被流浪漢壓在底下,差點被□□的畫面,許文佩打開車門,以最快的速度沖到雲悠然身邊抱住她,喘着氣大喊:“然然,我是師姐我是師姐,我是師姐,你醒醒醒醒……”
許文佩不斷大喊,阻斷雲悠然陷入痛苦的回憶當中。
不知道過來多久,雲悠然才緩緩醒了一縷神,許文佩杵着她坐入車裏,以最快的速度通知魏轶雲雲悠然可能犯病了。
等許文佩和魏轶雲通完電話,雲悠然縮在副駕駛上瑟瑟發抖着,雙手緊緊捂着頭頂,痛苦的大喊:“不要不要……不要摸我,不要!不要碰我……”
雲悠然一旦犯病,聽不進去任何話,會進入無盡的痛苦之中,沒人知道她下一句話說什麽,下一個動作做什麽,會不會傷害自己和別人。許文佩無措地撫摸着隐隐作痛的肚子,煎熬地等着魏轶雲,她不敢碰雲悠然,小聲對肚子的孩子說:“寶寶,你姨姨只是生病了,乖乖的不要鬧媽媽,一會兒舅舅就到了,聽話。”
魏轶雲很快出現,他利落的一掌劈暈了雲悠然,結束了她毫無規則且痛苦不堪的話語和肢體動作,陷入了沉睡的狀态。魏轶雲朝着早已淚流滿面的許文佩說:“文佩,辛苦你了。擦幹眼淚,冷靜下來,別影響了胎兒,我們去醫院。”
許文佩迷茫地搖了搖頭,她不辛苦,辛苦的是雲悠然。
他将雲悠然橫抱着離開這狹小空間的法拉利,輕輕放進路虎的後座,叮囑許文佩:“扶好,”他停頓了一秒鐘,說:“給秦淮打電話,讓他回來。”
叮囑完,魏轶雲陰鸷地朝窗外的林特助說:“查清楚原因,相關人員一個也不能放過,抓起來關着,然然什麽時候清醒,我什麽時候過來。”
“馮叔,開車。”魏轶雲關上車窗冷冷道。
魏轶雲的出現許文佩安心了許多,連肚子也沒那麽痛了。她抖着手拿出手機,要給秦淮打電話,沒想到秦淮的電話先打來了,秦淮有些着急的問:“嫂子,你和然然在一起嗎?她一個多小時沒回我信息了……”
魏轶雲眉頭緊蹙着伸手搶過許文佩的手機,沉聲道:“秦淮,你回來吧。”
忽然聽見魏轶雲沉重的聲音,秦淮心裏咯噔一下,心神不寧了一天的原因貌似出在雲悠然身上,他着急問道:“魏轶雲,發生了什麽事”
只聽魏轶不容有他說道:“把你位置告訴我,十五分鐘後将會有一輛直升機盤旋上空接你。”說完這些,魏轶雲停頓了幾秒,說道:“然然她現在非常不好,正是需要你的時候,所以請你幫幫她。”
能讓魏轶雲鄭重開口,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秦淮對于雲悠然的病情治療病能夠起很好的作用。她并不清楚秦淮在雲悠然心裏已經有那麽重的分量,重到魏轶雲第一時間要求他回來。
許文佩不安地攪着手指,雲悠然八年沒犯病都好好的生活,直覺這次犯病不簡單,她忐忑着開口:“大哥,然然她……”
魏轶雲知道她要說什麽,搶先給許文佩安定劑,“文佩,然然會沒事的,放心吧,大哥答應你。…我聯系了江南,到了醫院讓江南陪着做一下檢查,就怕然然傷到你,這個家有一個病人就夠操心了,你別讓我擔心。”
許文佩聽出魏轶雲話裏的一絲疲憊,她動了動嘴巴卻沒敢說要陪着雲悠然的話,她一個四個月大的孕婦,做什麽都礙手礙腳,就連剛才雲悠然帶有攻擊性的狀态她都沒敢靠近,這樣的挫敗感讓許文佩心裏空落落,她暗自嘆氣怎麽這個時候懷孕。
魏轶雲眯着眼睛休息了一會兒,輕聲安撫許文佩:“文佩,然然知道你懷孕後沒把她高興壞了,你和孩子都得好好的,知道嗎。”
許文佩心裏難受,吸了吸鼻子,順從地說道:“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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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醫院,江南将許文佩接去做檢查,魏轶雲則跟着湯教授的步伐将雲悠然安置在病房裏。林特助将雲悠然發病的前因後果彙報過來後沒多久,秦淮也從高空落地在了醫院天臺。
早已有人等待他的降落,是林特助的助理,“秦先生,麻煩您跟我過來。”
秦淮滿臉陰郁地看着魏轶雲:“這下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林特助無法多言,沉默地帶着他到魏總面前。
魏轶雲望打開的門看了一眼,緊接着将食指放在嘴上,示意秦淮別出聲。帶着秦淮進入一間隔房,透過一扇玻璃看到另外一間房的雲悠然,這是一個觀察房。
玻璃對面的小姑娘眉頭緊蹙像是陷入噩夢無法自拔的痛苦模樣,嘴角的口紅抹到了臉頰,秦淮倏地眼眶濕潤了,聲音有些啞,小聲說道:“然然愛美,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把妝卸的幹幹淨淨,第二天再化一個美美的妝,記得找人給她卸了妝,妝沒卸第二天皮膚不好她起來了要鬧的……”
魏轶雲攥緊了拳頭,心裏嘆了一口氣。自從不能跳舞然然活像一臺機器一樣,沒有靈魂地活着,不愛撒嬌了,不願意說話,不願意出門……
至多只在許文佩和江南面前還流露耍賴和耍寶的一面,對着他然然也只是暗暗嘆氣的多,他們各自都在默默承受。
好不容易然然願意跟秦淮接觸,還願意開口跟他說起秦淮……
明明一切都開始有變好的跡象。
魏轶雲忽然感到窒息。
沒讓待多久,魏轶雲把他帶走了。
“走吧。”魏轶雲的臉色活像包拯,沉着臉把秦淮帶到另一個房間,格局不大,擺設簡單,是雲悠然喜歡的樣式。魏轶雲就着書桌推了裝訂好的A4紙在秦淮面前,“簽了它,你可以知道然然身上發生的一切。”
一份保密合同。
秦淮面色臉色不悅地翻着頁面看了看,每一條都無比尖酸刻薄。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只想趕快知道雲悠然發生了什麽,二話不說翻到最後一頁,黑色簽字筆利落地寫下秦淮兩個大字。
然後在保密金額那裏劃了一道橫線,寫了個零,然後簽下大名。那是一筆巨大的保密金額,但秦淮不需要。
合同轉到魏轶雲面前,他說:“說吧。”
秦淮的幹脆利落讓魏轶雲有些動容,不容他心裏有何情緒,立馬拿出一臺藍色的華為手機,一陣慌亂的聲音傳出來,魏轶雲說道:“八點十五分,文佩手機裏的自動錄音。”
一陣慌亂驚恐且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明顯的哭腔,雲悠然痛苦地大喊:“不要不要不要……”
這些聲音像一把又一把厲刀緩慢地刺入秦淮的心髒,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受到心髒被刺深一秒的的痛苦,将近一個小時的錄音終于艱難聽完,秦淮低着頭抹掉淚水,再擡頭時眼眶明顯紅腫起來,眼神也變得淩厲陰鸷。
魏轶雲咽了一下口水,這也是他第一次完整聽完這段錄音,比起十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時候然然只是呆若木偶,眼神空洞不說話,這次更加嚴重,游離的狀态和傷人傷己的狀态随時切換,讓人措不及防。
“八歲在東城老家,然然遭到親戚的猥瑣,那個人和今天騷擾然然的人一樣下巴右邊長了顆豆大的黑色肉痣;十六歲東城和北城交界,然然在小巷子差點被老流氓□□……十八歲因為舞臺事故導致無法繼續跳舞,這條導火線引爆了然然發病的……”
秦淮咬着牙聽完,火氣直沖天靈蓋,簡直沒法控制住沖到魏轶雲面前拽起他的衣領,吼道:“你TMD都怎麽照顧她的不知道女孩子長得好看遭人惦記,還讓……滾犢子的色痞接近她,魏轶雲你們家有那麽多錢管個屁用,我的女孩就是這麽長大的?小時候遭受威脅,長大後不許她追求夢想……艹,你TMD有錢人家怎麽這麽惡心,靠我真TMD服了,還以為你們對她多好呢,敢情不是內疚了吧?呵,艹,貪心不足蛇吞象。”
魏轶雲偏了偏頭,冷冷地盯着他道:“你最好放手,你是什麽身份追責魏家你想動手後面有得是你動手的機會。”
秦淮撒開了手,但依舊不解氣:“光是聽描述,我TMD就難受的心肺都咧開了,何況她還經歷了一遍,”他忽然嘲笑着說道:“她,真不該投胎去你們家,有錢也抵擋不掉她吃苦的命運,魏轶雲,她這次醒來,我要帶她走,離開你們這畸形的家庭,艹。”
秦淮完全不客氣的鄙視道。
魏轶雲松了松領帶,捋了一捋衣袖,并沒有反對,只是淡淡道:“如果她願意的話。”
秦淮不屑地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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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半夜去了關押蛀蟲謝主任的地方,謝主任嘴巴塞了一塊抹布,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哼唧着盯着眼前渾身戾氣的男的,魏轶雲扯着嘴角冷眼俯視着他,“謝主任認識雲悠然吧?”
魏轶雲緩緩拽開他嘴裏的抹布,謝主任似乎不怕的囔道:“你是誰抓我做什麽?你知道抓了我是犯罪的嗎?”
魏轶雲不屑地譏笑,“就你”
秦淮看到這條蛀蟲便抑制不住的手癢,當校霸那麽多年已經很久沒幹架了,活動着關節,給了魏轶雲一些盤問的時間。
活絡完了,他要等不及了。
“魏總,廢話那麽多,”秦淮上前給狼狽的男人解開捆繩,說道:“我不欺負弱小,給你解開了,”哐哐一個左勾拳,秦淮冰冷的眸子盯着他:“是不是不知道犯了什麽事”
一個右勾拳,他說:“你碰我女人了,TMD給老子去死!”
謝主任雙手擋住頭上,寧死不屈:“你這是犯法!”
秦淮勾起一邊嘴角,默默退後兩步,然後進攻一個飛腿,男人瞬間倒地,“犯法老子讓你知道性騷擾的後果!”
“啧,”魏轶雲退到一旁的椅子翹着二郎腿,文質彬彬地觀賞整場拳擊賽,閉着眼指揮:“秦淮,右邊臉力道不夠,不夠腫。”
三十分鐘後,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這件房間,魏轶雲沉着聲吩咐下去:“找個醫生,把命留下。”
秦淮轉了轉手腕,剛才好幾下被那人渣躲開了,撞上骨頭,手上現在隐隐作痛。魏轶雲睨了一眼,意有所指的提醒:“男人的拳頭不對女人。”
秦淮哼笑了一聲:“家暴都是沒用的男人,別拿這種人渣跟我比。”
魏轶雲抿了一下嘴唇,了然後客觀評價:“還不錯,學過拳擊”
秦淮:“學校打架學出來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