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個表哥?”
陸玺從背後抱着向晚,有一搭沒一搭地揉着她的手。
“啊?哦,你怎麽知道?我都十七八年沒見他了,那時候好像,一起撈過泥鳅?還上山打過棗……”
“你小時候就跟男孩一樣嗎?”陸玺笑了。
“哪有,我出主意,他們都聽我的。大姑家的大表哥,我哥,還有大伯家的堂哥堂姐小堂妹,我一聲令下全都馬首是瞻!你以為呢。”
“我們家晚晚這麽厲害。”
“誰是你們家晚晚,”向晚撇嘴,“我可沒嫁給你,咱倆這都是姘居,姘居你懂嗎?這也就是你們帝王家,污糟事兒都不當回事兒,擱我們村兒裏,那還不被人指指點點笑話死。”
“子書向晚,你說話能不能別那麽難聽?”
“哎呦喂我不只難聽還難看呢!唉對了,你怎麽知道我有個表哥?”
“你……你表哥他……今天來咱們府裏了。”
“卧槽!”向晚一骨碌就爬了起來,“這不找死嗎!王爺,我錯了,我不該說話那麽難聽,都是我不好你別拿我表哥撒氣,他是個老實人,從小就老實,你放了他吧……”
陸玺危險地眯起眼睛:“這麽緊張啊!”
“那特麽能不緊張嗎!你以為我們老百姓家像你們家似的,那親哥兒幾個都能互相往死了捅刀,你五哥掐你三哥,你三哥掐完你五哥還回過頭來掐你一把。我們幾家孩子從小一起長大,我那表哥就是親哥啊!我姑對我多好啊……衣裳都是她做的,穿到七八歲,從此以後,再也沒穿過女孩兒的衣裳……”
“行了行了,”陸玺壓下那一絲醋意,“他好的很,我不會動他的。”
“我聽話,”向晚癟着嘴,“你讓我幹啥都成……”
“給我捶捶肩膀。”
向晚給他捶肩膀。
“給我捏捏腿。”
向晚給他捏腿。
“給我捏捏腳。”
向晚給他脫了鞋,仔仔細細地捏腳。
“嘶……呼,”陸玺舒服地嘆息,“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伺候人吶?”
“王爺想的話,我還可以更會伺候人呢。”向晚笑得異常乖巧。
“賞了!”陸玺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拍在榻上。
“地瓜幹!”打開紙包的向晚驚呼出聲,“紫色的!”
“慢慢啃,粘牙。”陸玺在旁邊看着她的表情就想笑。
向晚卻急不可耐地扔了一大塊進嘴裏,扔完忽然想起了什麽,叼着地瓜幹半天也沒咬下去:“我剛才好像,給你捏腳了?”
大眼瞪小眼。大眼淚汪汪。
“我……腳洗了。”
“嘤嘤嘤嘤……”
“真洗了……”
“嗚嗚嗚嗚嗚……”
“沒有味兒,不信你聞聞 ……”
“你讓大黃聞聞,大黃立刻就倒在這兒。”
“那……這塊……別吃了吧……”
“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
“我明天再給你弄一包……”
“朱門酒肉臭啊!粒粒皆辛苦啊!”
“哎呦喂我的祖奶奶,我吃!我吃!”
第二天一早,申屠岩還在家裏收拾,陸玺就大搖大擺登堂入室:“樂樂,今天跟舅舅去舅舅家好不好?”
申屠樂歡叫着撲進了陸玺懷裏:“舅舅最好了!”
“今天要去見舅舅家一個特別重要的人哦,”陸玺掂量着懷裏的小胖墩,這孩子看着如此清秀怎麽這麽沉,“你要乖乖的哦!”
“又是奶奶啊?”申屠樂撅着嘴。舅舅家的奶奶不是他的親奶奶,雖然慈眉善目很溫柔的樣子,但總是對他淡淡的,感覺不是很喜歡他的樣子。
“去了你就知道了。”這裏耳目衆多,陸玺自然不能什麽都說。
“唉你帶着我兒子要上哪兒去!”昨晚翻來覆去想事情到半夜今天起的有點晚的申屠岩還在穿衣服。
“我們先走一步,你自己跟上來吧。”陸玺抱着孩子,舅甥倆的臉出奇相似,倒更像是爺倆。
“嗯,我們先走一步了,爹你慢慢收拾,不着急。”申屠樂的表情硬是和陸玺一模一樣,老神在在。
“你們……”
“王八湯已經熬上了,你趕在中午之前過來就成,給你留兩碗,看你累的。”
“姓陸的你給我等着!”
“嗯嗯,等你等你,急什麽急,是不是,樂樂。”
“嗯嗯,爹爹不要急,我們等你噠。”
申屠岩左一只鞋右一只鞋狠狠甩出去,陸玺抱着孩子輕巧避過,頭都沒回,舅甥倆相視一笑,腦門碰腦門,搖了搖,開心地離去了。
穿過幾條垂花門,幾段九曲十八彎的回廊,鑽進黑黝黝的煉丹房,陸玺拿出一顆避火珠給申屠樂含在嘴裏:“樂樂,這個你含着,別咽下去哦。”
“嗯嗯。”申屠樂乖巧道。
“待會兒別怕,舅舅不會讓任何東西傷到你的。”
“嗯。”
拿出一顆避火珠,自己也含住,陸玺推開了那幾人高的煉丹爐的爐門,抱着申屠樂,跳進了熊熊烈火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瞬間仿佛被大火吞沒,小小的申屠樂還是感到害怕不已,可是當灼烈的大火繞過自己的身體,面前忽然豁然洞開時,孩子忽然覺得特別刺激,拍着手大叫:“還要玩,還要玩!”
一個不小心,一口氣沒喘勻,把避火珠咽了下去。
孩子梗得一愣,雙眼發直,陸玺吓了一跳,拍了半天,總算是順過了氣。申屠樂大眼水汪汪:“我咽下去了舅舅,我咽下去了舅舅!怎麽辦,會不會死?”
“沒事沒事,不會死。”
“真的不會死?那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我咽下去?”
“真的不會死,只會……拉出來。”陸玺額頭冒汗。
“啊?拉出來?那……拉出來之後怎麽辦?”申屠樂依舊緊張。
“拉出來之後,就當彈子玩吧。”陸玺深深嘆氣。
這煉丹爐底下有個機關,跳進去之後會落在下面的暗道。沿着暗道走沒多久,看見一扇雕花的木門,吱呀一聲推開來,裏面一個女子正拿着雕刀,刻着什麽東西,看見這二人,手一抖,一刀劃在手上,鮮血把玉石染得通紅。
“怎麽這麽不小心!”陸玺吓得沖了過去,拉過向晚的手正要檢查一番,向晚卻把手抽了回來,看他的眼神異常冷漠:“帶你兒子來看我做什麽?”
陸玺一呆,旋即笑了起來:“你瞎吃什麽醋,這是我外甥。樂樂,叫舅媽。”
“叫表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