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卿已千年第 10 章 章

第 10 章

低頭看了眼自己很快被霜雪覆蓋的長靴,虞子珩以指為劍,運氣上下一揮,可那不過半寸厚的冰卻紋絲未動,竟比鳳首岩鱗蛟身上的火岩鱗還要結實上幾分。

他詫異地又往冰裏看了眼,裏頭的人仍舊維持着方才的表情,看着他微笑着,清晰且生動。

你要它死,我便一定殺了它。

她定是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他為盜劍數次夜闖雲澤山莊,還曾打傷過她,算起來兩人早結了仇,她究竟為何要助他?

遲疑片刻,虞子珩又以掌心貼上冰層運起真氣,淡紫色的光芒籠罩在冰層外,緩緩升騰起白煙。

約摸一炷香的功夫過後,冰全部消散,虞子珩收回真氣,在蕭翎直直向後倒去時,一把将人扯住,往她腕間探了探,脈象雖有些紛亂,寒毒确已被壓了回去,她內力充盈,其餘的損傷當可自行恢複。

該殺的都殺了,至于鬼面人還有岩漿人皆與他無關,是時候回去複命,虞子珩當即扛了昏迷不醒的人往西去。

到底都是熱血少年,克服心中湧出的恐懼後,雲起等人又把船掉了個頭。

見虞子珩扛着自家太師姑往這邊走來,雲起心下一驚,等不及靠岸,直接蹬了船舷借力飛身上岸。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詢問,人已經被丢了過來,雲起忙把蕭翎扶住,擡頭顫巍巍地看向虞子珩,“前輩……”

虞子珩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丢下一句“她沒事”徑直跳上另一艘船,順風順水行的飛快。

另外幾個少年也從船上下來,手忙腳亂地幫着把蕭翎弄上船。

“蕭前輩這是怎麽了?”小道士童塵問。

“我,我也不知道。”雲起誠惶誠恐地伸出手,剛想探一探蕭翎的鼻息,不想原本一動不動的人陡然睜開眼,他吓了一跳忙縮回手,驚疑不定地捂着胸口,神色忽地一怔,接着大喜,“太師姑您醒了!”

見蕭翎盤腿坐起身,所有人紛紛圍上前來問長問短,“蕭前輩,您醒啦”、“蕭前輩,您沒事兒吧”雲雲。

蕭翎搖搖頭,笑道:“我沒事兒,我怎麽跟你們在一塊兒?”

在鳳首岩鱗蛟被碎屍萬段時,她寒毒發作,後頭的事兒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雲起回道:“是虞前輩送您過來的。”

他沒好意思用“扛”,心想虞前輩對姑娘家也太粗魯了些,還想說些什麽,童塵湊過來問:“蕭前輩,那鳳首岩鱗蛟和鬼面人可是被打敗了?”

“嗯,一個死了,一個逃了。”她一邊回答,視線把船上各個角落都掃視了一圈,雲起見狀道:“太師姑可是再找虞前輩?”說着擡手往前指了指,“他在那艘船上,弟子見他走的很急,興許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吧。”

蕭翎扭頭順着看去,蒼海茫茫,那船只剩一個黑點,肉眼幾乎快要看不見。

穆輕鴻上位之後,立了一個還算人性化的規矩,凡正式成為殺手的人每完成一次任務,可休息一段時間,天南海北,邊疆大漠愛上哪兒玩兒上哪兒玩兒去,至少十天半個月內不會再安排第二個任務,所以,他能有什麽急事?

想到什麽她猛地站了起來,神色有些急躁,“臭小子,不會又去雲澤山莊了吧?!”

雲起等人也跟着站了起來,面面相觑一陣,嘀咕道:“雲澤山莊?那是什麽地方?”

衆人皆搖頭,童塵也是一臉茫然,“不知道,我也沒聽說過。”

雲澤山莊早在兩百多年前的江湖上還是威名赫赫的,不過後來就逐漸沒落了,如今出了滄海十七洲便鮮少有人提及了,在各大世家面前不過是小門小戶,不知道也正常。

蕭翎幽幽地嘆了口氣,道:“雲澤山莊是,是我家。”

衆人更詫異了,童塵問道:“既然去的是蕭前輩您的家,那,虞前輩為什麽不等着您一塊兒去?”

蕭翎心中哼了一聲:那狗崽子是去偷劍的,當然不可能等着她醒過來。

當然她并不可能真的實話實說,“啊,我也是瞎猜的,你說的對,他既然把我留在這裏,想來應該是要去別的地方。”

把五個疲累不堪的少年遣去休息,蕭翎獨自站在船頭,視線盡頭已不見任何船只,只剩一望無際的海水。

雲澤山莊。

這幾個月裏虞子珩隔三差五便去盜劍,故而那個地方,蕭翎再熟悉不過,聞澄和夫人都是溫和良善的人,教導出來的弟子大都敦厚,唯小女兒聞晚歌跋扈了些,但也天真爛漫。

蕭翎時常在一旁看着,就時常羨慕着,那些年師門裏也是那般其樂融融,直到師父和一衆師兄師姐在她面前慘死。

可眼下羨慕卻變成了忐忑,雖然不是親生的,但聞澄夫婦待這小姑娘極好,如今她成了她,就得替她受着這些好。

可她罪行累累,又哪裏受得起?

回了瀚海境內,一道吃了頓飯,蕭翎便和大家分道揚镳,理由也正當,說多日沒回家,恐家裏爹娘擔心,讓雲起代她向曲青雲問好,然後買了匹馬,直奔滄海十七洲。

本想着虞子珩得先回地宮複命,自己晝夜兼程當比他先到雲澤山莊,過祁洲城時卻意外碰到了聞晚歌。

那小姑娘也不知惹了什麽禍事,正被一群膀大腰圓,兇神惡煞的山匪模樣的漢子圍追堵截。

兩條腿自然跑不過一群馬,何況是野草小徑,蕭翎拍馬從岔路沖了出去,經過聞晚歌身邊時,一把拎住她的肩膀把人甩上馬。

聞晚歌驚呼一聲,已經被挂在了馬背上,頭朝下也看不清馬上之人是誰,只被甩上來那一瞬隐約看到是個男的,好像還戴着半截面具。

“放我下來!”她吼道,一回頭瞥見後頭一群狂奔的馬蹄,那群山匪正惱羞成怒地叫嚣着“哪來的不長眼的臭小子,敢從爺爺手上搶人……”又迅速改口道:“別放我下來,千萬別放我下來,趕緊跑,他們要追上來了!”

蕭翎揚手一巴掌拍在馬屁股上,馬兒鉚足勁兒飛奔,直進了城,後頭的人才不敢追來了。

聞晚歌被頭朝下颠了一路,此刻頭暈目眩,待馬停下,就跳了下來,豈料兩腳發軟竟一屁股跌在了地上,索性也不起來了,一手捂着左腹,一手擦着額頭上的汗珠。

見狀,蕭翎也跟着跳下馬,拉起聞晚歌,卻見她捂着小腹的手上滿是血,遂問道:“你受傷了?”

“啊?”聞晚歌腦袋發懵,低頭看了看鮮血淋漓的手,苦着臉道:“我說肚子怎麽這麽疼呢,我都忘記自己中……箭……”

話沒說完,眼前一黑就往地上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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