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卿已千年第 9 章 章

第 9 章

尋聲看去,隐約可見海水翻起數丈高的巨浪,有山崩地裂之勢。

蕭翎心中暗叫不妙,上古兇獸,堅不可摧,凡人之軀根本不可能與之抗衡。

唯恐虞子珩跟它打起來,蕭翎更是拔足狂奔。

漫天黃沙中一人一蛟果然鬥的正激烈。

虞子珩的窄刀已毀,翻身連連出掌,但那能劈碎巨石的掌力拍在那畜生身上,卻未能傷它分毫,悉數反擊回來不說,殺傷力甚至提升了幾倍。

如此他既要躲開自己的掌力,還需避開鳳首蛟噴出的炎火和橫掃來的巨尾,無論被哪一種擊中,後果都足以叫他粉身碎骨。

理智分明告訴他,此刻無疑是在自尋死路,但心底又有一個聲音一遍一遍說着——殺了它,碎屍萬段。

那會兒鳳首岩鱗蛟陡然從地底鑽出,他腦中嗡的一聲,心底随之便生出了一股恨,莫名其妙卻異常濃烈。

原來他留下來就是為了殺這鳳首岩鱗蛟,不知為什麽,只知得殺了它,哪怕玉石俱焚。

可他殺不了,愈是如此,心底的恨愈是滋生的厲害,似穿越了千百年,深入骨髓,似入了魔障,方寸大亂,稍不注意巨尾已經掃至眼前,即使他及時醒悟,退的極快,仍被那強大的氣息擊中,登時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似與皮肉分離開來,疼的他眼前發黑幾欲昏死過去。

身體飛了出去,落地前被人接住,那人焦急地在他耳邊喚“阿尋”,卻不是夢中那道粗啞的聲音。

虞子珩努力睜開眼,眼前的臉從模糊到清晰,戴着半截鐵面·具,是蕭翎,她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貼在他胸口正運功給他療傷。

見他醒來,蕭翎欣喜道:“你醒啦!”

虞子珩便又閉了眼,專注于調理內息。

果然是幻聽了。

蕭翎扭頭看向那繞着二人打轉,喉嚨不斷發出低吼的畜生,問道:“它為何又不怕你了?”

虞子珩道:“不知。”

說完站起身,看起來已完全恢複如常。

蕭翎無暇驚嘆他複原的速度,擡手抓住他的胳膊,“那畜生并非凡物,你殺不死他的。”

虞子珩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看着鳳首蛟眼底墜滿寒意,須臾,閉了閉眼,無波無瀾道:“那便被它殺死。”

蕭翎抓在他胳膊上手驀地收緊,只是一瞬又松開,問道:“你為什麽要殺它?”

虞子珩又道:“不知。”

不知,卻非殺不可,蕭翎弄不明白,卻也基本習以為常了,阿尋後來的每一世總藏着許多迷,即便時時跟着他,卻從來觀之不透。

“那畜生雖有金剛不壞之軀,倒也不是沒有弱點,你既非要殺它,不若我來助你。”

虞子珩沒理會,徑直扒開蕭翎的手,卻被她從背後點了穴。

蕭翎将人拖遠了些,還給他擺了個自認為舒适的姿勢坐好,攤開手,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然後笑道:“你要它死,我便一定殺了它,信我,說起來,我跟着畜生還有點私仇呢。”

那淺淡的笑容沒來由竟萬分熟悉,似從另外一個人臉上見到過,虞子珩卻無論如何想不起來。

待他回過神來時,蕭翎已經走到了鳳首蛟跟前,叉着腰不知說了些什麽,那畜生對着她噴出一口火來。蕭翎往後退出一丈輕松躲過,眼前這兇獸雖需仰視,她卻分外閑适從容,“都過了一千年了,你不是還以為我怕你這炎火吧?哎,畜生,你知人前世今生,便當知那一世阿尋因我成魔,故而我一直覺得有愧于他,我雖不知他為何要殺你,可他想你死,你猜猜你還活的成活不成?”

蕭翎拍了拍沾在手指上的黃沙,嘴角緩緩勾起一個邪氣的笑來,“過去我懼你炎火,今時我卻還魂在了一個身中奇寒之毒的小姑娘身上,而你,極度畏寒!你說這是不是天意,注定你這畜生有朝一日将死于我手?”

說完迅速兩掌蘊力,一股極寒之意從她經脈裏逐漸向周圍擴散。

饒是數丈之外的虞子珩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水分凝結,空氣陡然變得沉重,壓在身上,有些透不過氣。

頭先還嚣張萬分的鳳首岩鱗蛟突然驚恐起來,比在地下城遇到他時更甚,倉惶逃竄,卻不過也才爬出了兩丈遠,白茫茫的霧氣翻轉撲騰着,宛如一只更兇猛的巨獸,從尾巴開始一點點将它吞沒。

起先還能掙紮着再挪動一段距離,很快白霧裏的黑影便一動不動了,讓人肝膽俱寒的吼聲戛然而止。

待霧氣褪去,才看清那鳳首岩鱗蛟已經成了一具冰雕,軀體外裹着厚厚的一層冰,陽光垂下來,晃的他難以睜眼。

蕭翎仍舊站在原來的地方,雙手背在身後,仰着頭悠閑的欣賞自己的傑作,海風重新吹起來,掠過她的頭發和衣擺。

恍惚間,他又看見了夢裏那道站在某處高崖上的身影,也是一襲紅衣,發絲和衣擺也是這麽迎風飛舞着,連那背影裏透着的孤傲都差相仿佛。

“你究竟是誰?”

虞子珩低喃自語,就聽蕭翎帶着笑意道:“你又發什麽呆呢?我說了會給你殺了它,諾,最後一擊就交給你了!”

被她隔空解了穴,虞子珩才猛地回神,從地上一躍而起,大步走過去,擦肩而過時,他稍稍停頓了一下,餘光瞥見身側之人正看着他笑,笑容裏滿是他看不懂的欣慰。

一瞬過後,他繼續往前走,擡頭看那鳳首岩鱗蛟,體內的火光全部熄滅,渾身黑黢黢,透着死氣,大概沒料到自己堂堂上古兇獸竟會有今日結果,碩大的眼珠子不甘地在眼眶裏轉來轉去。

見虞子珩越走越近,眼珠就轉的越來越快了。

虞子珩站定後絲毫沒猶豫,徑直蘊力拍出幾掌,只聽清脆的碎裂聲紛紛響起,裹着鳳首岩鱗蛟部分軀體的冰塊落了滿地,有的甚至咕咚咕咚掉進了海水裏沉了下去,果真是碎屍萬段。

虞子珩收了掌,低頭看去,拳頭大小的眼睛就落在腳邊,眼珠轉了一圈後逐漸變得灰白,再興不起一點光來,終于死透了。

鳳首岩鱗蛟,死了,便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也當是報了,可胸中那股不可名狀的恨卻未有半分減退。

想不透的東西,他習慣聽之任之,虞子珩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豈料一轉身,竟見蕭翎不知何時也成了一座冰雕。

他大步走過去,寒意撲面而來,衣衫外迅速結起了一層霜,越靠近溫度越低,似乎能聽到空氣凝結的聲音。

裹着蕭翎的冰,表面布滿了霜花,烈日炎炎,不僅沒有任何融化的跡象,甚至還在往四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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