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炒栗子(改錯別字)
擔心小家夥有離別焦慮症, 又會像上次那樣大哭不停,因此白瑜提前給她打了預防針。
小家夥其實還是很懂事的,上次是猝不及防, 心裏一下子接受不了,可這次白瑜給她說了很多, 雖然分別前她還是有些小沮喪, 但沒有再哭鬧。
看奶奶一個人帶三個孩子, 白瑜本想請個人給她分擔一下,但一來時間緊急,靠譜的人不好找, 二來奶奶也不希望她多花錢。
好在三個孩子都非常乖巧。
謝承和念念兩人都能自己穿衣服,小家夥還不會,但念念是個好姐姐,會幫她穿衣服,三人吃飯都不用人喂,更不用拿着碗勺在後面追着他們吃飯, 中午會乖乖去睡覺,睡覺起來三人就在院子裏玩躲貓貓。
為了讓三個孩子能更省心一些,白瑜一大早起來做了一些糖炒栗子, 又在前兩天就做了沙包和毽子, 以及飛行棋等玩具, 讓他們可以消耗體力。
幾個孩子還沒起床,白老太親自把白瑜送到門口:“你就放心去上學吧, 家裏你就放心交給奶奶。”
白瑜伸手抱了抱奶奶:“謝謝奶奶, 要是沒有你, 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學校不遠, 萬一有事情您就讓人去學校找我,外語系77級三班白瑜。”
白老太假裝嫌棄她啰嗦:“知道了,快走吧,年紀輕輕比我這個老太婆還啰嗦。”
“……”
白瑜頓時哭笑不得,她居然被奶奶嫌棄啰嗦。
不過擔心等會兒小家夥起來會舍不得自己,白瑜也不敢耽擱,趕緊背起軍挎包,提着昨晚就打包好的旅行箱朝中大走去。
中大外語系成立于一九二四年,哪怕是那十年,也沒有中斷教學,而是持續為國家輸出高層次的外語人才,在外語教學方面有着十分成熟且卓越的經驗。
除了英語,還有法語和德語,以及俄語等其他外語,只不過之前沒有恢複高考,招生人數并不算多,而白瑜他們是恢複高考後第一批入學的學生,迎新場面十分熱烈。
除了送自家孩子過來上學的,還有不少本地人早早就過來圍觀,親自見證這難得一見的盛況和歷史時刻。
白瑜原本想低調點從門邊直接進去,但長得好看的人在哪裏都大家關注的t重點。
她剛走過去,一行人的目光就猶如聚光燈一般齊齊看過來。
今年錄取的新生有一大部分是知青,這些知青下鄉後每天風吹日曬,皮膚都不是很白,可白瑜站在那裏,白得讓人晃眼睛,她的皮膚宛如剛剝了殼的荔枝,又白又嫩。
當一個人太美時是會讓人産生距離感和壓迫感的,此時白瑜就給人這種感覺,大家雖然覺得她很美,卻不敢輕易上去問她是哪個系的新生。
有些男生連看都不敢看她,紅着臉看着地面,心裏卻祈禱着眼前的美人是自己系的新生。
“這位女同學你好,你是來報到的新生嗎?”
一個身材瘦小,長相跟猴子很像的男生“嗖”的一聲蹿到白瑜面前,露出一口白牙燦爛地笑問道。
白瑜被吓了一跳。
只是不等她開口,一個長相落落大方的女生就走了過來:“猴子,你不要吓着人家新生,女同學你好,我是外語系76屆的林紅梅,讓我猜猜,你長得這麽漂亮,肯定是我們外語系的新生吧?”
白瑜:“師姐你好,我是英語系新生,我叫白瑜。”
林紅梅一臉吃驚的樣子:“你就是白瑜?!”
白瑜愣了下:“師姐認識我?”
林紅梅:“何止我認識你,整個外語系的人都知道你的大名!你以及另外一個女同學景菲是這次錄取考生裏頭唯二兩個英語考了滿分的學生,大家都在讨論你們倆是何方神聖,只是沒想到白師妹你長得這麽好看,要是其他人看到,肯定要震驚得下巴掉落一地!”
白瑜:“……”
那個被叫“狗子”的男生嘆氣道:“什麽時候我們土木工程系能來幾個師妹?我們土木工程系都是一班臭烘烘的大老爺們。”
林紅梅聽這話笑罵道:“你還好意思嫌棄別人,你自己不就是個臭烘烘的臭男人!”
“猴子”笑着讨好道:“對對對,我就是臭男人,你是香女人!”
林紅梅紅着臉啐了他一口。
白瑜看出了兩人之間的暧昧,覺得很有趣。
對上白瑜的眼神,林紅梅的臉更紅了,咳嗽了一聲道:“白師妹,我帶你去報名,順便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學校。”
“好,那就麻煩林師姐了。”
白瑜應了聲好,正好彎腰把行旅箱從地上提起來,但林紅梅已經先她一步把行旅箱給提了起來。
林紅梅掂了掂行旅箱,有些驚訝道:“白師妹,你怎麽只帶了這麽少東西過來?你是本地人嗎?”
雖然臉盆和被褥這些東西都是由學校免費發給學生的,但畢竟要在學校呆一個學期,要用到的東西很多,一個行旅箱可不夠用,更別提這行旅箱提起來輕飄飄的,感覺裏頭還沒裝滿。
如果白瑜是本地人的話,那倒是可以理解,畢竟同城要回家拿東西方便多了。
白瑜搖頭:“不是本地的,不過我丈夫在部隊裏沒空帶孩子,因此我把孩子帶到廣城來。”
這話信息量很大。
林紅梅聞言怔了一下,下一刻再次驚吓掉了下巴:“白師妹,你居然結婚了?!而且連孩子都有了!”
很多女人生了孩子後身材會變形,就算沒變形,可身上的氣質也會跟沒結婚的姑娘不太一樣,但白瑜看上去太年輕太漂亮了,身材凹凸有致,比她這個沒結婚的人還要好,要不是她自己提起來,她打死也想不到她已經結婚生孩子了。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白瑜順着人聲往後望去,就見門口突然多了一輛四門五座的212綠軍裝吉普車。
這年頭有一輛自行車都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更別說是吉普車,就好比後世突然出現一輛超跑或者私人飛機,一下子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的天啊,那就是吉普車嗎?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
“我也是,也不知道坐在裏頭是什麽感覺?”
“我更好奇是什麽人能坐着吉普車來上學?”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時,吉普車副駕駛的車門被打開了,一個年輕的女子從裏面走了出來。
女子年約十八九|歲,身穿一身掐腰白色長袖連衣裙,外面套着一件大紅色皮外套,腳下蹬着高跟鞋,讓她整個人看上去越發高挑纖細。
只見她撥了撥燙過的卷發,然後擡起頭來看向大門的牌匾道:“二哥,我們終于到了。”
接着一個跟她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年輕男人也從車裏走了下來:“真不明白你,一個女孩子千裏迢迢跑來這邊上大學,我們家那邊又不是沒有好的大學,也就爸媽才會這樣慣着你。”
女子扭頭朝男人做了個鬼臉:“什麽一個女孩子,廣城有二哥,還有二姨和姨丈,你們都會照顧我,我怎麽會是一個人呢?”
男人一臉寵溺:“好好好,我說不過你,快把東西給拿下來吧。”
說着他繞到後座,想放在回頭的行旅箱拿出來,擡眼間卻瞥到了站在人群裏頭的白瑜,那一刻,他整個人仿佛被人點了穴道一般,整個人僵住了。
一股電流從頭蓋骨流竄全身。
一眼萬年。
白瑜對上男人的眼眸,很快就把視線移開,對林紅梅道:“林師姐,我們走吧。”
她不知道那兩人是什麽身份,不過她可以肯定,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對方的行為在她看來,實在太高調了。
林紅梅倒是有些意猶未盡,一邊提着旅行箱跟上白瑜的步伐,一邊道:“也不知道那位新生是何方神聖?”
白瑜:“不知道呢。”
不過在場的其他人很快就知道了女子的身份。
女子看她二哥怔怔看着人群,不由好奇道:“二哥,你在看什麽?”
景炀這才回過神來,而人群裏的女子早也沒了身影。
他很想打聽剛才那女子的名字,只是這會兒這麽多人注視着他們,他一時間不好開口。
不過看那女子的樣子好像也是這屆的新生,剛好他妹妹也是新生,以那女子那麽出色的外表,以後向景菲打聽對方應該不是難事。
想到這,景炀搖了搖頭:“沒看什麽,我們動作快點。”
女子也沒太在意,拿着錄取通知書朝迎新處道:“你們好,我是77級外語系新生景菲,景色的景,人間四月芳菲盡的菲。”
景菲!
衆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了過來了。
等景菲走後,圍觀的人這才紛紛議論了起來。
“外語系真是不得了了,一下子來了兩個超級大美女。”
“大美女還是其次,你應該不知道吧,這兩人高考的英語都考了滿分!”
“我的天啊,滿分!她們到底是怎麽考的,要是讓我考,我懷疑我三十分都沒有。”
“話說回來,你們覺得兩個美人,誰更勝一籌?”
“這還用說,肯定是那個叫白瑜的啊,雖然她的打扮沒有那個叫景菲的那麽時尚,但她就猶如一朵深谷幽蘭,素雅、高潔,哪怕不與世間争豔,也沒有人能夠忽視她的美。”
“我也覺得白瑜更勝一籌,景菲當然也很美,可一旦兩人站在一起,我的眼睛就忍不住往白瑜身上看。”
“我也是……”
白瑜不知道大家的議論,不過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放在心裏。
在林紅梅的帶領下,她先去報了名,領了被子和臉盤等東西。
林紅梅十分熱情,一邊走還一邊給她介紹學校的風景,各個辦事處的具體方位,之後才把她領到宿舍去。
白瑜本來想請她吃午飯作為感謝,但林紅梅沒答應,說她還有去迎其他新生,白瑜想着來日方長,也沒就沒強求。
白瑜以為自己是來得算早的人,不想還有人比她來得更早。
宿舍有個高挑的短發女生,白瑜自認自己身高已經不矮了,不想對方比她還高半個頭,加上她身材有些魁梧,乍一看還以為是男生。
不過當她回過頭來,白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好英氣的女生!
女生性子也很爽朗,不等白瑜開口就主動打起了招呼:“你好,俺叫高勝男,是數學系的。”
白瑜:“你好,我叫白瑜,是英語系的,聽你口音好像是東北那邊的人?”
高勝男點頭:“對,俺爸俺媽叫俺來學校說話不要俺俺俺的,怕俺被人看不起,但俺這口音一時半會也改不了啊。”
白瑜笑道:“沒事的,哪個地方的人說話都有自己的口音,除非是要做播音員之類的工作,否則我覺得有自己的口音也挺可愛的。”
高勝男看她眼神真誠,而且臉上也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一下t子就喜歡上白瑜這個新舍友,還主動幫她把行旅箱等東西提進來。
宿舍不算大,但放了五張床,上下鋪,換句話說,一個宿舍住十個人。
不過白瑜來之前就有心理準備,這年代的住宿條件就這樣,更何況她平時在宿舍呆的時間不多,因此條件好壞對她來說關系不大。
不過基于中午或者偶爾會在這邊住宿,所以選擇一個好的上下鋪是非常重要的。
白瑜很喜歡高勝男直率的性格,想了想,便選了高勝男上鋪的位置,以高勝男的性子,平時讓她幫忙看守她的東西,她應該不會拒絕。
接下來,宿舍其他人也陸續過來了。
大家都是來自五湖四海,而且作為恢複高考第一屆的新生,大家興致都很高,聊得十分熱鬧。
經過一番自我介紹後得知:宿舍十個人,有五個是外語系的,剩下五個人,高勝男是數學系的,兩個是中文系的,還有兩個是歷史系。
其中年紀最大的三十五歲,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年紀最小的十八歲,剛上完高二,原本以為要下鄉去當知青,誰知國家恢複高考了,她連忙報考,沒想到一舉就考上了,運氣非常不錯。
當宿舍的人知道白瑜已經結婚并有孩子後,跟林紅梅一樣,都十分震驚。
年紀最小的鄭玲玲一臉驚訝:“你長得那麽漂亮,你居然那麽早結婚了?”
白瑜聽到這話,不由笑了:“誰規定長得漂亮就不能早結婚的?”
鄭玲玲擺了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就是……”
年紀最大的林岚芳看她急得額頭都快冒汗了,開口幫忙解釋道:“就是覺得你看上去不像是已經結婚并生了孩子的,還有你是京城人,我聽說大城市現在已經開始鼓勵晚婚晚育,而且你還考了閩省第一名,英語滿分,這麽好的未來,要是換成是我,肯定不會那麽早結婚。”
她是沒得選擇。
她人長得沒有白瑜好看,也沒有那麽好的家世背景,要是當初不選擇嫁人的話,她就要去下鄉當知青,可當知青還不如嫁人呢。
就她身邊下鄉的女知青們,都很後悔去下鄉,下鄉學不到東西不說,還天天要下地幹農活,一個兩個曬得又黑又醜,她們一開始下鄉還以為很快就能回來,可有些下鄉十年了,遙遙無期,最終和男知青在當地結婚了。
更慘的便是那些去到窮山溝的地方的女知青,據說有部分人被當地的二流子欺負,連清白都保不住。
她覺得白瑜有點傻,這麽早就結婚了。
不過看她傻白甜的樣子,說不定是被哪個渣男給騙大了肚子,才不得不嫁給對方,想到這,她對白瑜的觀點又差了幾分。
她是個三觀非常正的人,平時最看不起的便是那些不自愛的女人。
“我覺得早婚也好晚婚也罷,不是到了年紀就應該結婚,而是遇到合适的人才會心甘情願走入婚姻的殿堂,我丈夫他是個很優秀的人,我覺得自己沒有嫁錯人。”
白瑜覺得林岚芳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奇怪,不過再看時,她又恢複成之前笑眯眯的樣子,她便沒放在心裏。
鄭玲玲還沒有對象,聽到這話,圓圓的臉蛋漲得通紅:“白同學那麽優秀,丈夫同樣那麽優秀,真讓人羨慕。”
她希望以後自己也能遇到一個優秀的男士。
林岚芳看白瑜當着大家的面就誇自己的丈夫,心裏越發認定她不自愛。
除了林岚芳,宿舍還有另外兩個也結了婚,但一個剛結婚不到半年,如今還沒有孩子。
剩下六個人除了鄭玲玲和高勝男兩人是明确沒有對象的,剩下四個都語焉不詳的樣子。
白瑜猜測她們可能有對象,或者曾經有對象,但因為高考的原因,和對象沒能考到同一個地方,或對象沒有考上等各種原因,導致戀情不明朗,因此不願意對外人提起自己的事情。
不過她對別人的事情向來不好奇和八卦,因此并沒有窮究根底。
大家把自己的東西擺放好後,又合力一起把宿舍打掃幹淨,白瑜這才提出要回去家裏住。
大家聽到她要回家住,又驚訝了一回。
白瑜只說自己跟學校申請過了,因為孩子太小,所以平時可以不用在學校留宿。
參加第一屆恢複高考的考生有像林岚芳這樣的中年人,也有像鄭玲玲這樣剛高中畢業的,還有不少大着肚子來上學的,因此大家聽了白瑜的解釋後,很快就釋然了。
因為白瑜沒說自己買了房子,畢竟這年頭能在廣城買得起房子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林岚芳下意識就以為白瑜為了照顧孩子在附近租了房子住,心裏越發覺得她蠢。
從宿舍出來,白瑜就飛快朝家的方向趕。
從報社離職後,她還沒跟小家夥分開過這麽長的時間,雖然才半天沒見,但她思女心切。
只不過她還沒出學校,就被叫到主任辦公室去,主任當場交給了她一個任務——
“三天後,學校會舉行新生開學典禮,學校想讓你作為這一屆的學生代表上臺演講,你可願意?”
白瑜怔了下,随即點頭接受了任務:“我願意,能作為學生代表上臺演講是我的榮幸,我一定好好準備。”
主任對她這态度十分滿意:“那我們就期待白同學精彩的演講。”
從辦公樓出來,白瑜又遇到了那個從吉普車上下來的女子,只不過這次她身邊跟了一個黑瘦切矮小的女生。
白瑜看了她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正好一班新生從她們中間走過去,兩人錯身而過。
“景菲,我聽我姑姑說,新生開學典禮上,學校會選一個學生做為學生代表,你成績那麽好,英語又是滿分,更重要的是,你人長得那麽漂亮,我覺得學校肯定會選你!”
朱冬妮看着景菲,語氣讨好道。
景菲心裏很高興,但臉上卻表現得很淡定:“這話你可別往外說,要是最終沒有選我的話,那可就要鬧笑話了。”
朱冬妮陪笑道:“你放心,我嘴巴緊得很,肯定不會往外說,不過我覺得你就是學生代表的不二人選,除了你,還能有誰能勝任學生代表這稱號?”
景菲被誇得通體舒暢:“我記得你想去買雪花膏,我那裏正好多了一罐,就給你用吧。”
朱冬妮眼睛一亮,嘴巴卻道:“這不好吧?”
景菲擺擺手:“你我以後就是同學加舍友,一罐雪花膏而已,不用跟我客氣。”
朱冬妮笑得牙床都露出來了,又絞盡腦汁說了一大堆好話。
從學校出來,白瑜去菜站和肉站買了菜和肉,接下來兩天她都不用去學校報到,可以呆在家裏陪奶奶和孩子。
回到家裏,小家夥正在和哥哥姐姐們一起玩丢沙包,別看她人小個頭不高,但力氣卻不小,胖乎乎的小手拿着沙包一扔,居然穩穩扔在了謝承身上,當然這跟謝承放水有關系。
不過小家夥可不懂這些,她只知道自己砸中了人,于是咯咯笑了起來。
白瑜看她玩得這麽開心,心裏也跟着松了一口氣,誰知下一刻,小家夥瞥到她的身影,當場就給表演京劇變臉,小嘴一癟,小鼻子一吸,用行動表明——我要哭了。
白瑜頓時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她的性格像了誰,她跟江霖兩人的性格從小到大都比較內斂,可這小東西卻像個小戲精,小小年紀鬼靈精怪不說,各種表演還信手拈來。
小家夥看媽媽沒有立即過來哄自己,眼淚頓時憋了回去,邁着小短腿跑過去賣乖道:“媽媽,寶寶好想你!”
白瑜把她抱起來,在她臉上大大親了一口:“媽媽也想你。”
一旁的謝承和念念兩人都羨慕地看着這一幕。
說起來兩人都是小可憐,都被自己的母親給抛棄了,白瑜可以給他們吃好喝好,盡可能照顧他們,但在母愛這方面,她也有心無力。
畢竟母親這角色沒有人能替代。
白老太看她這麽快回來,不由奇怪:“怎麽這麽早回來了,不用上課嗎?”
白瑜:“接下來幾天都是新生報到時間,幾天後舉行新生開學典禮,典禮後才開始正式上課,對了,我們系主任讓我作為學生代表,到時候在新生開學典禮上去臺上演講。”
白老太對這些東西不懂,但聽說孫女被選為新生代表,心裏也高興得不行。
小家夥眼珠子轉了轉,抱着媽媽的臉狠狠親了一口:“媽媽真棒!”
白瑜再次成功被小家夥給逗笑了:“這是誰家的t貼心小棉襖啊,怎麽說話這麽甜?”
小家夥:“媽媽家的!”
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撒下來,一屋子的歡聲笑語。
接下來三天,白瑜都呆在家裏準備開學典禮要用的演講稿子,稿子準備好後,她也沒閑着,而是繼續學習英語。
她這次能考滿分,是因為她占領了先機,比別人提前知道了高考要恢複的信息,從而提前兩年來準備,如果她跟其他人那樣,都是在去年才知道,她未必能考出這麽好的成績。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她厲害的人比比皆是,她可不能因為考了一次好成績就懈怠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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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新生開學典禮這天。
白瑜一早起來,給自己梳了一個高馬尾。
小家夥趴在一旁看媽媽打扮,嘴巴跟抹了蜜一般:“媽媽好看!”
念念也跟着誇獎:“姑姑好看。”
連白老太也覺得白瑜頭發這樣綁很不一樣,看上去很有精神。
在一聲聲誇獎中,白瑜差點迷失了自我。
而此時,322號宿舍裏,氣氛卻有些緊張。
尤其是朱冬妮,時不時就往門口的床位看去,在看到景菲抿成一條線的下颌線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旁邊的舍友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笑着打趣道:“冬妮,你怎麽今天起床後一直在偷看景菲?你該不會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景菲的事情吧?”
“……”
朱冬妮頓時感覺膝蓋中了一槍,又覺得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煩人得很。
看景菲走出了宿舍,她趕緊追了出去:“景菲,那個我……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子。”
景菲冷冷看了她一眼,沒吭聲。
朱冬妮:“…………”
她姑姑在外語系負責辦公室的衛生打掃,那天她跟自己說她聽到學校要從從新生裏頭選一個當學生代表,還提到了景菲的名字,所以她才拍着胸脯跟景菲說她一定會被選中。
誰知半路跳出了個程咬金,學生代表的人選不是景菲,而是變成了一個叫白瑜的女生。
景菲知道後,當場臉色就黑得跟鍋底一樣,并從昨天開始就不再跟她說話。
她覺得這事情根本不能怪她,又不是她出爾反爾,是學校不選景菲,她能有什麽辦法?要怪也怪她自己技不如人!
再說了,她覺得景菲這人太小雞肚腸,而且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每次她用鼻孔看自己的時候,她就很想把手指插到她鼻孔上去!
不過這會兒她還得繼續讨好對方:“我打聽過了,學生代表的人選被一個叫白瑜的女生給搶走了,她也是我們英語系的新生。”
景菲頓了下,才開口道:“她是幾班的?”
朱冬妮看她終于願意搭理自己,心中一喜,趕緊應道:“三班的,住在333號宿舍,就是走廊盡頭最後那一間。”
景菲勁直往前走,沒有再搭話。
不過朱冬妮一眼就看出她其實很在乎“白瑜”這個人,于是把打聽回來的消息一股腦給倒了出來:“我打聽過了,這個女生是閩省高考第一名,英語成績跟你一樣都是滿分,聽說她已經結婚了,嫁了個沒用的男人,如今在廣城租了個房子住,一邊上學還要一邊照顧孩子,所以這人哪怕成了學生代表,也跟你沒得比!”
聽到這,景菲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斜斜昵了她一眼:“這些消息你又是從哪裏得來的,不會又是你從你那個給人掃地的姑姑那裏知道的吧?”
她還以為那個叫白瑜的女生有多了不起呢,卻沒想她早早就結婚了,而且還嫁了個窩囊廢,這樣的女生有什麽資格成為她的競争對手?
朱冬妮聽到她的話,臉上閃過一抹尴尬,僵硬扯着嘴角笑了笑:“不是我姑姑告訴我的,是我從她同宿舍的人那裏打聽來的。”
為了打聽到這些消息,她還分出去了半罐雪花膏,心疼死她了。
景菲從鼻孔哼了一聲,沒再吭聲,但也沒再反對朱冬妮繼續跟在她身邊。
白瑜先回了宿舍,宿舍的人看到她的打扮,都眼前一亮。
“你這發型我還是第一次見,看着真精神!”
高勝男雖然自己是短發,但這不妨礙她欣賞其他女生的長發。
鄭玲玲狠狠點頭:“真好看,我下次也要梳這個發型!”
白瑜笑道:“哪用等到下次,今天就可以,這個發型叫高馬尾,只要紮得夠高夠緊就可以了,沒什麽技術難度。”
鄭玲玲再次眼睛亮了起來:“可以嗎?這樣會不會……”
她本來說這樣會不會搶了白瑜的風頭,可對上白瑜那張美豔無比的臉,她覺得自己說的就是廢話。
不是誰綁個高馬尾都可以像白瑜那麽漂亮!
不過宿舍的女生看白瑜不在意,除了短發的,以及林岚芳,其他幾個人都學白瑜紮起了高馬尾,還別說,紮起來可真精神。
鄭玲玲:“要我說,這高馬尾以後就是我們333宿舍的宿舍發型!”
聽到這,其他人都不由笑了起來。
只有林岚芳,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覺得那什麽高馬尾的發型很不“檢點”,辮子紮得高高的,還在腦後勺甩來甩去,這不是明擺着想吸引男人的目光嗎?
可她沒想到宿舍其他人卻學着白瑜紮起了這個發型,更沒想到的是,紮完後,其他人看上去比之前精神很多,這樣一來,便襯得她灰頭灰臉的,而且宿舍其他長發的人都紮了高馬尾,只有她一個人不這樣做,好像顯得她很不合群。
她覺得白瑜這人就是多事!
還有一件讓她覺得很不舒服的事——白瑜居然成了學生代表!
作為第一屆恢複高考的學生代表,這可是要被載入學校史書的,聽說學校還喊了報社的人過來采訪和拍照,她越想心裏越不得勁。
九點鐘,大家準時來到學校運動場。
三月的天氣風和日麗,春風徐徐。
在同學們熱烈的掌聲中,校長走上講臺給大家做了致辭,鼓勵大家要抓住這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好好學習,努力報效祖國!
同學們被鼓舞得心中一片火熱,尤其是一些中年人,更是忍不住熱淚盈眶。
天知道他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再回到校園,可國家浩蕩,最終讓他們等來恢複高考的消息。
此時此刻,哪怕腳踩着校園的土地,他們心中依然覺得很不可思議。
白瑜同樣被這樣的氣氛給感動到了。
在其他領導都做了致辭後,才輪到白瑜這個學生代表。
白瑜一走上講臺,臺下頓時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倒抽氣聲。
“她就是學生代表?這也長得太漂亮了吧?”
“她來新生報到那天我見過她,當時驚為天人,現在再看,我覺得她好像比那天更好看了。”
“長得好看、成績還那麽好,老天爺還能再不公平一點嗎?”
在一陣陣議論聲中,景菲捏緊了拳頭,雙眼緊緊盯着臺上的人。
該死的朱冬妮!
她怎麽沒告訴自己這個叫白瑜的人長得這麽好看!
她向來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這次本來父母是讓她報名家裏本地的大學,可她一意孤行跑來廣城,為了讓父母開心,她特意打電話回去說自己被選為學生代表。
結果現實卻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跟父母解釋這事情,還有二姨跟姨丈他們在單位裏誇下海口,可如今……
但凡白瑜長得醜一點,她心裏都會好受一點。
可偏偏白瑜長成這副模樣,讓她心裏不由升騰起一股“既生瑜,何生亮”的怨念。
不過就算如此,她也沒有做出任何不合适的舉動。
這可是恢複高考後的首屆新生開學典禮,不僅報社的人在看着,整個社會的人也在關注着,只要沒有失去理智,誰也不會在這種時刻鬧事。
因此演講進行得很順利。
這天之後,學校無人不知白瑜的名字,跟她的名字一樣出名,還有高馬尾。
走在中大的校園裏頭,随處可見高馬尾,這也成了中大一個漂亮的風景線。
開學典禮之後,便正式進入學習階段。
第一屆恢複高考,很多東西都很匆忙,因此這一屆并沒有進行軍訓,據白瑜所知,軍訓是在79年之後才在部分高校慢慢實施起來的。
白瑜作為學生代表發表講話的照片上了報紙,因為出色的外表,報社特意把她的照片放在顯眼的地方,彰顯t新一代的學生風采。
白瑜買了一份報紙回家,小家夥看到媽媽的照片出現在報紙上,驚訝得不行。
白老太更是開心得合不攏嘴,最後還把報紙給藏了起來,說要一代代傳下去,這話再次讓白瑜哭笑不得。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十分充實。
作為第一屆恢複高考的學生,大家都十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在課堂上求知若渴,下了課後也沒有一絲松懈,晚上宿舍關燈後,還有不少人躲到廁所去學習,卷得不得了。
而老師們也十分的負責,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知識都通通教給學生,學校的學習氛圍特別好。
當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競争和矛盾,只是這不影響大家求知的心。
很快到了周五。
上完課後,白瑜收拾好東西往校門走去。
已經有半個多月沒見到江霖,她很想他。
可從這邊過去瓊州島,坐船需要三十個小時,這就意味着她坐船到瓊州島,兩人見面一兩個小時,她又得馬不停蹄坐船回來,這樣太累了。
雖然他辦公室裏頭有座機,可那是工作用的,她也不能随便就打過去,安裝私人電話還要到明年。
想到這,白瑜不由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她眼前的光線突然一暗,一個低沉的男音接着響起——
“同學你好,我叫景炀,雖然有些冒昧,但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你吃個飯?”
白瑜擡起頭來,對上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臉,男子五官俊挺,還有一雙仿佛會微笑的眼睛。
她下意識蹙了蹙眉:“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