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宇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可是需要徒兒做些什麽?”
“現下的确需要你。”烏星淵目光深沉地看着周清宇,“阿琅身子骨太弱,如今又受了反噬,根本支撐不了太久。
雖然你給她用了大還丹,可大還丹的藥力對她來說還是太過兇猛了些,阿琅的心髒根本承受不住。”
周清宇心頭一緊:“這麽說,徒兒不該給師妹服用大還丹?反而害了她?”
烏星淵眼中迅速劃過一抹冰冷,語氣卻依舊淡然:“你也是為了救她,她自然不會怪你。只是現下她的情況危急,想要救她只有一個法子。”
周清宇心頭的不安頓時變得更為強烈。
他猜到烏星淵要說的辦法很可能跟他有關,甚至需要他作出某種犧牲。
可到了這種時候,他只能裝作不知道,急切地問道:“是什麽辦法?只要能救阿琅師妹,師父讓我做什麽都行!”
果然,烏星淵聽聞這話後,看他的目光多了兩分滿意。
“我知道一種轉移陣法,能夠将她身上的傷害轉移。只是被轉移之人,必須得心甘情願。”
烏星淵說到這裏,突然直勾勾地看向周清宇:“清宇,你可願意救你師妹?”
周清宇只覺得肩頭仿佛壓上了一座大山,瞬間變得沉重不已,讓他直不起背來。
果然!
師父最為看重的還是師妹!
周清宇暗暗咬了咬牙,連忙拜倒在地,決絕地說道:“徒兒自然願意!”
他在心裏苦笑,師父既然這麽說,顯然早已經有了計劃。
他若是說自己不願意,定然會惹得師父不滿。
說不好,師父會直接打殺了自己。
倒不如答應下來。
反正師妹只是受了反噬,以她羸弱的身體都能活下來,想來換成他後,情況會比師妹好上許多,總不至于丢了性命。
“為師就知道,你果然是個好孩子。”烏星淵看着周清宇,很滿意他的識時務,但嘴上還是安撫道,“等你師妹醒來,她定然會記住你這次的相救之恩。”
周清宇連忙說道:“只要師妹沒事就好。”
烏星淵笑了笑,指着矮榻旁邊的蒲團:“你在這個蒲團上坐下吧。”
周清宇乖乖走過去盤腿坐下。
緊接着,他就看見烏星淵打出手訣,啓動了陣法。
霎時間,一道道陣紋突然亮了起來。
周清宇驚訝地看着,随後就發現,那些陣紋就像是一道道鎖鏈,突然将他纏繞起來。
他瞬間心慌不已,本能地想要掙紮。
卻聽見烏星淵突然厲喝道:“莫要反抗!陣法已經啓動,你若是反抗,必将受到陣法的反噬,到時候阿琅也會受你連累!”
周清宇心頭一凜,頓時不敢再反抗。
他心裏十分慌亂,卻只能咬牙強忍下來。
陣法反噬可不是好受的,葉琅本就已經是風中殘燭,若是再受這陣法反噬,恐怕立刻就要沒命!
到時候,師父豈會饒過他?
他只能賭一把。
師父只有八個弟子,除了葉琅師妹就是他們七個。
他是師父的二弟子,師父總不至于為了救葉琅師妹,直接拿他的性命去換。
師父若是當真如此做,其他師兄弟一旦知道,難免會生出異心。
所以,他這次只要忍住不去反抗,應該不至于丢了性命,最多不過是受些罪罷了。
周清宇不斷勸說自己冷靜,目光卻還是忍不住朝矮榻上的葉琅看去,心底劃過強烈的羨慕。
師妹真是好運,竟如此受師父重視。
不想就在這時,他突然察覺到身上的真氣不斷流失了出去,就像是被什麽奪走了一般。
周清宇瞬間心慌起來,本能地再次想要掙紮。
結果剛動了一下,他就發現那些“鎖鏈”将他纏繞得更緊了些。
随後,他便再次聽見了烏星淵的厲喝:“莫要慌張,不會有事!”
“是!”
周清宇咬牙應了一聲,再次逼着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能掙紮,一旦陣法反噬,葉琅定會沒命!
到時候,師父定會惱羞成怒,氣得殺了他。
所以,他必須忍住!
周清宇不斷提醒自己,然而随着真氣不斷流失,他還是控制不住地惶恐起來。
他如今是築基修為,實力在年輕一輩中絕對算得上是佼佼者,即便是不少上了年紀的玄術師,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從小到大,他都對自己的天賦引以為傲,也異常感激師父的教授之恩。
他以為,他可以為師父做任何事。
可是現在突然發現,原來他根本做不到。
周清宇低下頭,将所有的不滿全都藏在了眼底。
很快,他就發現身體變得越來越沉重,心口處更是隐隐作痛,就像是受了重傷一般。
再看躺在矮榻上的葉琅,原本慘白的臉色竟肉眼可見地紅潤起來。
這轉移陣法的威力,果然厲害!
周清宇在心中暗嘆,随即便生出了強烈的不甘和憤怒。
師父為了救師妹,竟讓他來代替。
在師父眼裏,他這個二弟子到底算什麽呢?
難道師父看重的只有師妹一人,其他徒弟都是可以為師妹犧牲的麽?
周清宇知道自己不該這麽想,可是感受着身體的難受,他便忍不住嫉妒。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鎖鏈”終于消失。
被束縛的周清宇立刻軟倒了下來。
他現在渾身難受,心口和丹田更是劇痛不已,根本沒辦法支撐住身體。
賀炀見他慘白着臉軟倒下去,眼中迅速劃過一絲複雜,然後迅速來到他身邊,将他攙扶起來,喂他吃了一顆藥。
藥一入口,周清宇就知道是療傷用的回春丹,連忙吞咽了下去,然後感激地看着賀炀:“多謝大師兄。”
賀炀給他把了個脈,随即看向烏星淵:“師父,清宇現在受傷不輕,恐怕得休養一段時日才能恢複。”
周清宇聽到他這麽說,偷偷松了口氣。
只是休養一段時間的話,倒是還好。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也變成葉琅以前的樣子,不僅有心病,還不能修煉。
現在看來,那種轉移陣法的效果也是有限。它只能轉移葉琅這次的反噬傷害,卻不能轉移葉琅的心病。
“阿炀,帶清宇去休息。”
“是。”
賀炀恭敬地應了一聲,扶着周清宇将他帶了出去。
很快,整個地下室裏就只剩下烏星淵和葉琅。
烏星淵眼神複雜地看着仍舊在昏睡的葉琅,低聲說道:“阿琅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