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心眼的“三等級制”
華盛頓将軍就任美國總統那一年,法國爆發了大革命。革命前的法國資本主義工商業在歐洲大陸上排第一,雖然法國工商業在歐洲首屈一指,但它的農村資本主義很薄弱,不像英國和美國。我們一想到法國最有名的産品,馬上就有答案:葡萄酒、香水、LV,以奢侈品為主,所以法國的工商業是在歐洲大陸首屈一指的。一個LV包最貴的時候能賣到三十幾萬美元,這個東西出口當然掙錢了。法國奢侈品的制造、生産、銷售跟農村關系不大。英國圈地運動,農村徹底資本主義了。美國的種植園種小麥、咖啡、棉花,這些東西都是為了拿出去賣的,都是商品經濟,法國就不行了。所以法國在早期資本主義發展時代,落後于英美兩國,跟它的工業結構有關,它的工業結構是絲綢、制瓷、香水,這些東西對于瓦解農村自然經濟所起的作用很小,跟中國明清時期一樣。
法國的封建專制等級森嚴,第一等級是教士,第二等級是貴族,第三等級就是一切平頭百姓。除了教士和貴族,剩下的都屬于第三等級。資本家是第三等級,要飯的是第三等級,工廠老板和他的雇工都屬于第三等級。前兩個等級穿齊腿的短褲,長筒襪,高跟鞋,戴着假發,抹着香粉。第三等級是不允許穿短褲的,而是要穿長褲,被譏稱“無套褲漢”。無套褲漢的主要成分是小手工業者、小商販、小店主和其他勞動群衆,也包括一些富人。他們是城市革命的主力軍,是大革命中幾次武裝起義的參加者。法國的國王公開說,第一等級用鐘聲為國王服務,保佑國王長命百歲;第二等級用寶劍為國王服務,就是三個火槍手、三劍客這些人;第三等級用錢袋為國王服務,就是納稅的。兩個等級占法國人口的3%,第三等級卻占97%,所以這個制度缺心眼,你讓這麽多的人恨這麽少的人,一旦這麽多的人翻臉,這麽少的人就肯定完蛋了。
中國傳統制度為什麽那麽牢固?就是因為士農工商這四個階層的身份是可以互換的。農民參加科舉,便可以成為士,“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你讀書科舉不就做官了嗎?不一定非得造反。所以朝廷努力擴大統治階層。從宋朝開始,科舉做官的人60%是白丁子弟,查三代連個秀才都沒中過,你想官二代用得着讀書科舉嗎?所以淨是白丁子弟讀書做官,統治階級的隊伍就越來越穩固。
法國這個制度就很缺心眼,憑什麽我們97%的人納稅,那3%的人整天就敲鐘、耍劍?太欺負人了!所以法國的革命很容易成功,資本主義發展受到專制制度的阻礙,不革命的話,第三等級的身份就沒法轉變。
國王開會想賴賬
當時統治法國的是波旁王朝,革命前的最後一個國王是路易十六。路易十六是法國歷史上有名的鎖匠國王,不理朝政,整天修鎖、修表,跟明朝天啓皇帝有得一拼,那是“木匠皇帝”,這是“鎖匠國王”。路易十六結巴,不願意見大臣,整天就是修表、修鎖,他宣稱歐洲沒有他打不開的鎖,革命時他被抓住關在監獄裏,要上斷頭臺了,那鎖他也沒打開。他的王後是奧地利公主瑪麗?安托瓦內特,特雷西亞女皇最寵愛的小女兒,從小慣到大的姑娘嫁給人家做王後,你想這能是好人嗎?瑪麗王後花錢就跟撒傳單似的,債臺高築,根本沒有數字概念。她買一條項鏈500萬法郎,沒錢就跟銀行家即第三等級借錢,追債的天天去她家。王後嫁到法國王室20多年,她的生活圈子,就是以凡爾賽皇宮為圓心,20英裏為半徑畫一圓,壓根兒就沒出過這圈子。整天不幹正事,盡搞些個化裝舞會、宴會啊,亂七八糟,驕奢淫逸。從來沒有去外面看一看她的子民們生活得怎麽樣,沒有進過一戶普通巴黎市民的家。
外面鬧災荒,她漠不關心,有人說老百姓吃不上面包,她說吃不上面包可以吃蛋糕啊。這跟中國歷史上着名的傻皇帝晉惠帝有一拼,鬧災荒老百姓沒糧食吃,皇上說可以吃肉啊,我就不吃糧食,專門吃肉。有這樣的國王和王後,國家能好得了嗎?政府債臺高築,欠債高達45億。法國政府一年的收入就四五個億,連還利息都不夠,更甭說還本了。這種情況下,國王只能在1789年5月被迫召開三級會議,這個三級會議有175年沒開了,這次召開會議,實際上路易十六想把欠的40多億賴掉,還想接着借,想跟人民征稅,一下就把人民給惹火了,導致了革命。
三級會議在凡爾賽宮召開,凡爾賽宮是太陽王路易十四修的,宮殿裏到處雕刻着長着人臉的太陽形象,那就是路易十四的象征。開會的房間裏有一排一排的廊柱,廊柱外邊坐的是第三等級的代表,廊柱內坐的是一、二等級的代表,最遠處是一個穹頂王冠,王冠下邊是國王陛下的寶座。大門是用沉重的白色鍍金的橡木制作的,底下都是繁式的雕花,上邊是帶太陽的人臉,非常漂亮。
三級會議召開的時候,第一、第二等級的代表入場時走雕花的大門。第一等級的代表穿着精美的法服,白色綢緞上面用金線繡着聖像和十字架,帶着沉甸甸的法器——純金制成的十字架和權杖。第二等級的代表,全都是戎裝佩劍,戴着假發,抹着香粉,穿着短褲,高跟鞋,長筒襪,勳章叮當響,寶劍上的鑽石晃得人睜不開眼。他們一進去,大門關上,兩邊小門打開,第三等級的代表無套褲漢們進場了。他們穿着黑色或者灰色的衣服,什麽難看穿什麽,這幫人肯定很生氣,我是穿不起嗎?大資本家這麽有錢,國王還欠我幾百萬呢,是法律規定我不能穿好看的,那些貴族穿的還是我借給他的錢買的呢。
原來第一等級的代表和第二等級的代表是各300人,第三等級的代表是600人,你一聽好像還行啊,但問題是前兩個等級的人口才占3%,第三等級的人口占97%,憑什麽97%人口的比例跟3%的一樣多呢?這就不應該了。再者,開會的時候特別逗,分廳開會,特權等級的代表在一個廳,第三等級的代表在另一個廳,到讨論結束最後表決的時候,不是按人頭表決,是按等級表決,一個等級一票,甭表決你就知道幾比幾,肯定是2:1。一個等級一票,就算第一等級代表10人,第二等級代表10人,第三等級代表1萬人,那都是2:1,沒用。所以現在第三等級代表就要求大家在一塊兒開會,不能在密室裏暗箱操作,我盯着你、你監督我,表決時按人頭表決。如果按人頭表決,肯定不會有第三等級的代表去支持特權等級,相反特權等級當中的自由派貴族,低級教士,倒有可能去支持第三等級,甚至高級教士都有可能支持第三等級。因為他們主張修改法律,教士也是凡人,也想結婚,可是之前的法律不允許。
以前會議召開時,國王陛下走進會場,三個等級的代表起立脫帽,向國王陛下歡呼致敬,然後特權等級代表戴上帽子坐下來,第三等級代表要拿着帽子站在那裏,聽國王講話。這次第三等級的代表也把帽子戴上,坐了下來。國王一看,要出事兒,這幫人不服啊。于是國王心裏開始打鼓,他本來就結巴,一緊張就更結巴了,一上臺就說,咱直奔主題吧,先生們,今天把你們叫來,就是問你們要錢。第三等級的代表們一聽,什麽?要錢?罵着娘退場了,到王宮草坪上,咱自己開會,不跟他們玩兒了。接着,自由派貴族、低級教士也跟着出來了,剩下的大貴族和高級教士們一看,就剩咱哥兒幾個了,也跟着出去吧,會場裏就剩國王老哥一個了。王宮的草坪上可熱鬧了,大家繼續召開會議。三級會議立刻改成了制憲議會,要制定憲法、限制王權,把法國變成一個英國式的君主立憲國家。出來看熱鬧的國王鼻子都氣歪了,馬上調集軍隊鎮壓。這一鎮壓,巴黎人民怒了,起來攻打巴士底獄,大革命就算是爆發了。
內憂未消,外患又來
1789年7月14日,後來成為法國的國慶節。法國是世界上唯一堅持每年國慶都閱兵的國家,當然人家閱兵不像中國還得練,人家不練,平時怎麽走國慶還怎麽走,我覺得他那不叫閱兵,叫游行。我第一次去法國的時候,正好是7月16日,閱兵式剛結束兩天,最新式勒克萊爾主戰坦克都沒開走,就在大馬路上擱着,市民可以爬上去參觀歐洲國家甚至東南亞,開車路過空軍基地,飛機一架架在那兒停着,不怕人破壞,也不保密,衛星一照全能看見,沒有什麽神秘的。巴士底獄被摧毀後,建了一個廣場,相當于一個環島那麽大,上邊有個青銅的紀念柱,頂上立着一個金色的自由女神像,舉着個火炬。據說巴士底獄的牆基還在,就是那一站地鐵的牆。為什麽要費半天勁兒攻打巴士底獄呢?因為這裏是關押政治犯的監獄,是封建統治的象征。打下來之後發現裏邊就7個犯人,還都是刑事犯。
攻打巴士底獄之後法國就開始了初步改造,君主立憲了。君主立憲派又叫斐揚派,因為他們在斐揚俱樂部活動,他們是大資産階級的代表,代表金融資産階級的利益。金融資産階級,顧名思義,開銀行放高利貸的。他們的錢主要借給國王。國王欠45億,不是欠老百姓的,老百姓直接就收稅了,不用欠着。所以他們堅決要求保留國王,國王死了跟誰要賬去?
另外,自由派貴族再怎麽自由,他也是貴族,他跟國王有血濃于水的關系。當時自由派貴族拉法耶特侯爵擔任國民自衛軍總司令,被稱為兩個世界的英雄,幫助美國獨立戰争,還在法國領導革命,大金融資本家巴伊擔任市長。當時的統治機構,一開始是制憲議會,後來發展成為立法議會。
大資産階級統治的時候,制憲議會首先發表八月法令,宣布廢除封建制度,對法國進行了初步的改造。但是這個改造很不徹底。然後,制憲議會頒布了着名的《人權宣言》。《人權宣言》全稱是《人權和公民權宣言》,揭示了天賦人權、自由平等的原則,否定了封建等級制度和君權神授思想,成為資産階級奪取政權、鞏固政權的思想武器。《人權宣言》是資産階級革命的綱領性文件,它把啓蒙運動的政治主張,以法律的形式肯定了下來,說天賦人權,自由平等,這些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人權宣言》徹底否定了封建君主專制和等級制度,有利于社會的進步和發展。這裏就又是老生常談的一句話,資本主義社會用財産的不平等代替出身的不平等。但財産可以通過個人奮鬥獲得,而出身通過奮鬥是改變不了的。《人權宣言》并不是法律,它只是法律性文件,是一張紙,不是一本書,藍底金字,非常漂亮,上面繪有兩個女孩兒,一身白衣長翅膀的是勝利女神,盧浮宮裏沒腦袋那個,穿藍衣服的叫瑪麗安娜,是法蘭西共和國的國家象征。就其外延意義而言,她還是自由與理性的拟人表現,與代表法蘭西民族及其歷史、國土與文化的“高盧雄雞”相對。她跟國花、國鳥一樣,相當于國妞。
接着,法國召開了立法議會,頒布了憲法,這就是1791年憲法,宣布法國是一個君主立憲制國家。當然,法國在1875年以前,政局十分動蕩,平均五年左右就出一部憲法。這時候,普奧兩國聯合起來進行武裝幹涉。普魯士就是後來的德國,奧地利當時也是德意志的一部分,你說普魯士和奧地利,平白無故的為何幹涉法國革命?人家革人家的命,礙着你哪根筋疼?原因是他們怕法國革命風潮會傳染給自己國家。萬一本國老百姓一看,法國人民多牛,把國王推翻了,咱閑着幹嗎,哥幾個上。大家都來做革命的弄潮兒,歐洲的封建統治秩序動搖,那麻煩就大了。因此,普奧兩國主張歐洲的封建國家聯合起來,組成幹涉軍去幹涉法國的革命,法國形勢立刻處于風雨飄搖之中。
原來的法國軍隊并不是不能打仗,但是這個時候,不想打仗了。我們知道,第二等級,也就是貴族,是拿寶劍為國王服務的。他們不願意為了維護民主制度,維護憲法而戰,所以法國的貴族們在前線倒戈的倒戈,叛變的叛變。海軍大臣在戰争剛一爆發的時候就下令全軍休假,仗打起來,人沒了,這不是存心瞎攪和嘛。陸軍大臣則帶着作戰計劃叛逃了。國王給他的大舅子——奧地利皇帝寫信,鼓勵他大膽地向巴黎進軍,沿途有我們的人接應。前線老打敗仗,法國人民怒了,組成了義勇軍,開到前線去抵抗侵略,保衛祖國,其中來自馬賽的義勇軍譜寫了一首戰歌,就是後來着名的《馬賽曲》。
極其搞笑的“紳士打仗法”
巴黎人民再次起義,推翻了君主立憲派,也就是斐揚派的統治。君主立憲派的統治被推翻之後,法國就開始了吉倫特派的統治。吉倫特派代表工商業資産階級的利益,是大商人、工商業資本家的代表。吉倫特派統治時期,國家權力機構從立法議會轉到國民公會,國民公會是由普選産生的,一人一票。吉倫特派徹底廢除了封建統治。法國當時占人口絕大多數的是農民。法國農民和中國農民一樣,最需要的是土地,看到土地,那個親切呀,所以革命的結果就是分配公有土地。
這時,發生了法國歷史乃至歐洲歷史上着名的“瓦爾密大捷”,由迪穆裏耶和凱勒曼率領、主要由無套褲漢組成的法國志願軍在凡爾登附近的瓦爾密,第一次擊敗了普魯士軍隊。“瓦爾密大捷”打退了外國幹涉軍,扭轉了法軍在戰場上的被動局面,從此法軍開始全線反攻。
那時候歐洲人的戰争被稱為紳士們的戰争,那個仗在我們今天看來覺得很好玩,因為當時的士兵們所使用的步槍是滑膛槍,槍膛裏邊沒有膛線,彈丸飛出去就跟着感覺走了,風一刮就偏了,不像今天槍膛裏有膛線,子彈是旋轉着出去的。今天如果你的身體被子彈命中,打成貫通傷,也就是把你打穿了的話,肯定子彈進口是個小眼兒,出口是個大洞。那會兒槍沒有子彈,是打彈丸的,殺傷力也沒那麽大。操作方法是把将近一人高的槍斜過來,從身上的火藥囊裏掏出火藥往裏倒,再把彈丸填進去,拿捅條捅瓷實了才能開槍。最熟練的射手,一分鐘發射兩到三發,還沒弓箭快呢,準頭也不行。所以雙方開槍的時候就讓士兵排列成整齊的方陣,以營或者連為單位,大仗能上團方陣,指揮官走到最前邊,戴着高高的羽毛帽子。那時候沒有手機,為了讓士兵能看見他,所以要戴着這種帽子,舉着軍刀,戴着白手套。後邊是旗手和鼓手,旗手高舉着旗幟,鼓手敲着鼓,一二一、一二一,大家一塊兒走,走個百十來米就把隊伍拉整齊,不齊不行,一個方陣一個方陣地蠕動。進入雙方火槍射程之內的時候,雙方士兵面對面站着開始射擊,誰也不隐蔽,也沒必要隐蔽,你放心,一般情況下打不着你,基本就練膽兒。
18世紀的戰争很紳士,開槍之前雙方還互相謙讓,這邊說:“嘿,英國的紳士們,你們先開槍吧。”那邊回答:“哦,法國的紳士們,你們先開槍吧。”最後可能約好一塊兒打。為什麽要一個連或者一個營為單位,排着方陣開槍?就是保證命中率。因為單打命中率太差了,10米外都打不着人,幾乎得面對面打才行,只能是大家一塊兒堆,一百多槍開過去了,對方死仨人。雙方接近前先開炮,不要害怕,那炮更沒個準兒,因為那會兒大炮沒有反後坐裝置,炮彈一打出去,炮就跑沒影了。哪方的方陣一亂,這仗就打輸了,因為個人之力根本沒法跟集體較量。
中國拍的很多歷史劇反映戰争場面都太搞笑了,不懂古代戰争怎麽打,得是一個陣一個陣地打,哪能像他們拍的那樣,那不叫打仗,那叫打架。一幫人混到一塊兒,你抱着我,我抵着你,誰都分不清誰了。那兒擊鼓前進,鳴金收兵,都混一塊兒了,鳴金怎麽收兵啊,一收把敵人都收進來了。古代打仗強調陣法,強調集體,不是個人。
瓦爾密大捷
普奧聯軍以前跟法國打仗,因為法國人不想打,基本上普奧聯軍一開炮,法軍的方陣就散了,造成聯軍對法軍極其輕視,你們這幫家夥主張自由,軍隊能自由嗎?自由就是無組織、無紀律。你們這幫家夥就是一幫烏合之衆,沒有戰鬥力。這次瓦爾密之戰還是這樣,雙方列陣,普奧聯軍開炮,開炮之後,想當然地認為法軍就潰散了,于是聯軍樂呵呵地開始沖鋒。沖鋒的時候,軍官的戰刀也沒拔出鞘來,士兵的槍也沒裝彈,反正就是上去占領法軍陣地呗,鼓手也不敲了,大家愛怎麽走怎麽走,稀稀拉拉,三三兩兩,跟游行似的。來到法軍的陣前,進入步槍射程之內的時候,普奧聯軍驚訝地發現,這次法國人沒有跑,法國人看到聯軍之後,把自己帽子摘下來,帽子上繪着三色國徽,扔向天空,高喊:自由萬歲,法蘭西萬歲!然後射擊。這麽長時間,扔帽子,接着戴上,再射擊,聯軍都來不及裝子彈,一下子被打死了80多個,傷了300多人,15萬普奧聯軍就撤退了,這就叫瓦爾密大捷。打敗15萬人的“大捷”,怎麽也得殲滅個十萬八萬的,殲滅了八十幾個敵人,受傷三百多,這就大捷了?歐洲的戰争特別好玩,跟咱們中國不一樣,中國古代打仗一定要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而歐洲戰争不以這個為目的,他以攻城略地,以勒索贖金為目的。今天你稀裏嘩啦把他打跑了,明天他把隊伍整理齊又找你來了。
瓦爾密大捷之後,外國幹涉軍撤走了。幹涉軍一撤走,對法國最主要的威脅就消除了。于是法國的國民公會開始進行審判,審判之後國王路易十六被送上了斷頭臺。這斷頭臺是路易十六本人參與設計的,他覺得劊子手拿斧子劈人有兩點不好:一是慢,二是累。拿斧子砍人絕對是高技術活,國王要是處死很不忍處死的老臣,對他最大的恩典就是給找一個老劊子手,活幹得漂亮,少受罪,往那一趴,一斧子下去,沒感覺疼呢,腦袋掉了。如果說國王特恨你,就找一個剛入行的劊子手,17歲,一斧子剁腿上,又一斧子剁肩膀上,對不起,又剁錯了。路易十六覺得這太不人道了,所以他發明了一個斷頭臺,躺在床上,脖子那兒放一夾板,上面一龍門吊,吊一個大鍘刀,0.6米寬,一松繩下來,據說在0.6秒鐘之內就把人的腦袋切下來了,沒有任何痛苦。你想啊,幾十公斤重的大刀切腦袋,就是切不着,砸也砸死了,這下劊子手就解脫了。這回路易十六親自上去試了試,真挺快的。
國王一被殺,這婁子捅大了,你們法國膽敢弑君?于是英國、西班牙、俄國、奧地利組成了第一次反法同盟,來打抱不平。英國反對法國處死國王,你們弑君真是膽大包天啊。可是英國人忘了他們一百多年前就處死過國王,還是拿斧子砍的,比法國還狠。英國自己已經是資本主義國家了,現在法國搞資産階級革命,它不但不支持,相反還遏制,明顯能看出來英國的用意,我發展起來了,就不想讓你也發展起來。于是,英國和法國開戰了。反法同盟的形成對法國構成了致命的威脅,與此同時,法國王黨也跟着起哄,開始暴亂。你把我們國王殺了,君父之仇不共戴天,國家一亂,引發了各種社會問題,最嚴重的就是物價飛漲。
物價出現問題,國家就出大問題了。所謂皇上不差饑餓兵,你要想讓老百姓跟着你去打仗,得先讓他填飽肚子,他吃都吃不飽,跟你練什麽?但是吉倫特派最反對限制物價,因為他們代表工商業大資産階級的利益,漲價對他們來說好得不能再好了。可是共和國的人民都生活在饑餓中,生命都不能保證,共和國顯然是虛無缥缈的,在這種情況下,巴黎人民舉行了第三次起義,推翻了吉倫特派,建立了雅各賓派的統治。
敵人何其多
巴黎人民就喜歡起義,只要一不滿意就起義,把革命一次次推向高潮。因為巴黎老起義,過去咱們中國人,尤其官方的人,到法國訪問,最愛跟人套交情的話就是,我知道巴黎人民是富有革命傳統的人民。其實人家巴黎人最忌諱說這個,覺得我們當年不成熟、不懂事時幹的這事兒,我們都忘了,你中國老記着這些幹嗎呀?
吉倫特派被推翻後,雅各賓派上臺。雅各賓派代表的是中小資産階級的利益,上臺之後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來鞏固革命政權。第一個措施就是給農民分地,農民一看好啊,舉雙手贊成。當初吉倫特派也分地,但是分的是農村的公有土地,雅各賓派把貴族的土地全部沒收,分配給農民,當然它這個分配是贖買,不是白給。雅各賓政府給農民提供貸款,贖買土地,這樣就得到了農民的擁護。第二個措施是限價法令,限制物價。吉倫特派就是因為反對限價被搞掉的,所以雅各賓派同意限制物價。第三個措施是懲治嫌疑犯。第四個就是發布總動員令,號召法國人民參軍,保衛祖國。征召了42萬軍隊,打退了外國的武裝幹涉。
其實這些措施應該是非常時期的非常措施,如果在和平時期采用,那可能就會出事兒,但雅各賓派的領導人羅伯斯庇爾迷戀暴力,覺得這樣管理國家是最有效的。羅伯斯庇爾是律師出身,據說他參加三級會議的旅費都是借的,這種人對社會往往危害最大,因為他懷才不遇。你看小偷盜竊公園護欄,弄個井蓋,這個對社會有危害,但是不至于那麽大,因為他幹不出大事兒來,他絕對不會想,有一天我不偷了,我去推翻政府。羅伯斯庇爾這種人最可怕,還有希特勒,中小知識分子、中産階級出身,對自身的境遇不滿,仇恨社會,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老子吼一吼,地球抖三抖。很少有出身富有階層、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掌權後搞獨裁、清洗。見慣了錢就不拿錢當錢,為什麽貪官基本都是苦出身?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現在不撈啥時候撈?羅伯斯庇爾就認為,暴力打天下,暴力治國,這招最管用。
四條措施裏要數限制物價在平時最不能用的了,這個措施明顯是最不适應生産力發展的。我做一塊面包,成本是三塊,我賣五塊錢,現在政府讓我賣七毛,賣八毛就抓我,我生産一個賠兩塊三,再生産一個再賠兩塊三,我還是關門吧,誰愛幹誰幹。所以限制物價是最不能用的。當然了,懲治嫌疑犯也不能用,你懷疑他是共和國的敵人,就讓他上斷頭臺,這合适嗎?顯然不合适!《人權宣言》也好,憲法也好,裏面都講過,人的私有財産神聖不可侵犯。既然財産都不可侵犯,生命能随意剝奪嗎?你說他是共和國的敵人,他就上斷頭臺,就算他是共和國的敵人,他該不該死?他罵了兩句跟扔一顆炸彈罪過應該是不一樣的。
可羅伯斯庇爾不管這套,他懷疑你是共和國的敵人,你就得上斷頭臺,到最後甚至羅伯斯庇爾的私敵,統統都給送上了斷頭臺。當初他做律師的時候,打官司輸了,你贏了,行,共和國的敵人,上斷頭臺!打贏過我的,都得上斷頭臺。他追一個女孩兒沒追上,然後他就把這女孩兒的老公一家全送上了斷頭臺,讓這女孩兒在底下看,你後悔吧,跟我多好!所以當時的斷頭臺,是法國最繁忙的機器。羅伯斯庇爾恐怖專政的這一年是法國最恐怖的一年,統計這一年被殺的人數,有的說5000人,有的說4萬人,還有說6萬人的。法國思想家羅蘭夫人曾說過,“自由、自由,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行。”革命風潮說起就起,群衆給煽惑起來就不受控制了,你煽惑完群衆,再想讓群衆冷靜下來,很難做到。這種恐怖專政,顯然不可能長期持續,不然法國就玩完了,所以在這種情況下,1794年爆發了熱月政變。熱月政變發生之後,雅各賓派的統治就被推翻,羅伯斯庇爾上了斷頭臺。法國人非常幽默,在羅伯斯庇爾碑上刻了這樣一行文字:我,羅伯斯庇爾長眠于此,過往的行人啊,請不要為我哀傷,如果我活着,你們誰也別想活。
英雄童年老挨揍
熱月政變結束了雅各賓恐怖專政。雅各賓派專政搞得太過了,這應該是資産階級革命完成的任務嗎?限制物價,這哪兒是資産階級革命,成計劃經濟了,玩過了。這一玩過了就還得再回來,回到革命應該發展的正常軌道上來,于是,又出了一個黨派——熱月黨人,還是代表大資産階級的利益,跟斐揚派一樣,轉了一圈又回去了。早期資産階級革命就應該是大資産階級領導,因為它經濟實力最雄厚,政治上最成熟。熱月黨人成立了督政府,把雅各賓派一些過激的行為和一些過激的措施加以糾正,同時維護了資産階級革命的成果。但是,督政府軟弱無能,對外老打敗仗,對內王黨叛亂它也解決不了。督政府有五個督政官,最高的是銀行家巴拉斯,直到1799年的霧月政變,他被弄下去了。巴拉斯一被弄下去,督政府結束,推翻巴拉斯的拿破侖就建立了執政府。
拿破侖是法國着名的民族英雄,法國幾乎所有的地方都出售各式各樣的拿破侖像,銅的、泥的、鐵的、錫的、鋁的、塑料的,什麽材質的都有,還有些印在杯子上、T恤衫上,挂商店櫥窗上,反正“出鏡率”最高的就是拿破侖。
拿破侖于1769年8月15日出生于科西嘉島的阿雅克肖。原來科西嘉島是意大利的熱那亞共和國的一個省,在1768年,被挫敗的熱那亞人将他們在科西嘉的權力賣給法國人,法軍大舉入駐該島,這個島才歸屬于法國。島民是說意大利語的,拿破侖的母語是意大利語,所以拿破侖算不上是一個法國人。在科西嘉島歸屬法國之後,拿破侖就到了法國的學校念書,因為個子矮,老受同學欺負。據說成年的拿破侖只有一米六幾,這一米六幾的個兒,在咱們今天黃種人的成年男子當中,找媳婦算困難了,在白人裏邊,幾乎相當于侏儒。南歐還好點兒,到西歐、北歐國家看看,平均身高一米八三,基本上過來一個小夥子就能有一米九以上,過來一個女孩兒就一米七以上,見不着特別矮的人。所以西歐、北歐的人瞧不起南歐和東歐的,你們長得沒我們好看,個子沒我們高,更何況你們還窮。
拿破侖小時候同學老欺負他,他激烈反抗,每次跟同學打架,實際上都是被打,但是拿破侖不服輸,你打我一次我就要還你一次,打我兩次我就還你兩次,頻繁主動出擊。後來同學們都打煩了,說你拿破侖每次都打不過我,你平時也不練習練習,學個葵花點穴手什麽的。拿破侖很堅定地說,我總有一天會打過你,到時候你丫別跑。那哥們兒服了,說你真行。過去北京小流氓一見面,先不上去拿刀砍人,照自個兒大腿來一刀,大鹽粒子一抹,對方服了。如果這你都不怕,那就用燒紅的烙鐵,照自個兒來一下,流氓都這麽幹。現在流氓不行,燒完人就跑,綁完票拿到贖金就撕票,沒有“職業道德”。國外流氓還有職業道德,拿到贖金一般不會撕票,保證人質的安全。拿破侖打着打着,聲名鵲起,就打進軍校了。進了軍校還不忘保持光榮傳統,繼續打,打出新水平。可是打歸打,拿破侖學習也沒落下,成績特別好,尤其是數學和歷史。所以他具備指揮官缜密的頭腦和治國安邦的雄才大略。
一路攀升如“火箭”
說實在的,歷史學科主要是大人物學了有用。小人物學了也就是出去旅游時能看得懂介紹;吃飯的時候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