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淋漓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前，我想……我應該将我的過去告訴蕭先生！”
林谷淡淡地一笑，雖然早就打算好了要說，不過等真正要開口時，內心多少還是有些難受的。
“……”蕭棋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地注視着對方。
“七歲那年，我從家裏逃了出來！蕭先生也許會問，為什麽要逃？理由很簡單，因為我是家裏多餘的小孩。五歲那年，母親病逝了，在她病逝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父親就娶了後母，後母第二年生了一對非常可愛的龍鳳胎，從此我在家中的地位連豬狗都不如。白天被後母當成奴隸一樣呼來喝去，夜晚則被親生父親當成出氣筒。我天真的以為，只要忍着不哭不鬧，父親便會收斂的，結果……他卻變本加厲了！惱羞成怒地咆哮道‘為什麽不哭？你倒是哭出來啊！哭出來我就不會打你啦’呵呵，明明之前說的是‘哭什麽哭，你再哭哭啼啼地，看我不打死你！’後來他玩出了更多的花樣，由起初的寬扁竹條改由又粗又長的掃帚，掃帚粗是粗了點，實際上打在身上的感覺并不是很疼，再後來他不知從哪學來了新的折磨人的辦法，他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折了不少柳枝，別看那些柳枝柔軟不堪的樣子就被欺騙了，那落在身上的感覺，時至今日仍無法忘卻。也許是覺着光是抽打不過瘾，他便又學會了各種捆綁手法。”說到這，林谷特意停頓了下來，像是為了要安撫蕭棋的心情一樣，他掩嘴輕笑一聲，轉而用比較平淡地語氣繼續講道，“禽獸是禽獸了點，不過好在他并沒有逾越那道坎。也多虧了他，我才會變得那麽耐揍的。”
“我說你啊——”
“噓，先別打斷我，讓我繼續講下去吧。”
“……！”
“因為覺着如果繼續待在那個家裏的話，自己除了死，已經沒有別的路了。于是某天趁着他們沒有注意的空檔就跑走了，因為太過害怕會被抓回去，跑出家門後，我就沒敢停下腳步，後來在馬路邊發現了一輛大貨車，我就偷偷地溜了上去。所幸沒有被司機發現，一天後，我從車上跳下，然後就漫無目的地游走，最後餓暈在了垃圾堆。”
“這樣盯着我看，是想看我是不是在編故事嗎？”
“不是，我——”
“開玩笑的啦！”林谷笑笑，“畢竟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所以我覺着還是以平靜一點的心态來講述會好一點。畢竟，就算喪着一張臉也改變不了什麽。”
“……”蕭棋沉默。
“後來，是‘姐姐’她将我帶回了家，這才讓我撿回了一條小命。那一年我七歲，姐姐15歲，她是富家小姐，人長得漂亮，心地也很善良。我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才蘇醒過來，同時宅心仁厚的老爺也收留了我，我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敢開口說話。一年來的時間我之所以不敢開口，是因為擔心如果他們知道我有家人，會把我送回那處地獄裏去。不過顯然是我多慮了，即便我不開口，他們也早就了解了我的身世。他們沒有因為我是‘來路不明’的人而加以鄙視，反而将我當成家人一樣看待，支離破碎的心因為被超乎預料的溫柔對待而逐漸愈合。”
“……”蕭棋仍舊沉默，故事的轉折點發生在什麽時候呢？這是蕭棋非常在意的一個問題。
“蕭先生莫不是猜測老爺家道中落，姐姐這才不得已做‘騙子’的？”
“……欸？！”
“哈哈，不是的哦！老爺家現在仍舊很富裕哦。”
“那——”
“姐姐她也沒有因為做錯事而被逐出家門。”
“……！”
“姐姐她大學畢業後談了一個對象，雖然對方的家境貧寒，勝在為人看起來還挺不賴。嘛，不都說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人都是老實人居多嗎，姐姐她也深信不疑，将對方當成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因此愛得毫無保留。最後卻發現，男方居然同時和好幾個人交往，是個名副其實的花心大蘿蔔！事實上，身為過來人的老爺一早就有阻止過姐姐，不過姐姐她并沒有将老爺的話放在心上。而老爺他也想着倒不如讓姐姐吃一塹長一智也不差，結果卻沒有預料到，姐姐的性格因為慘遭戀人背叛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個原本清純善良的女人再也不複存在了。”
“如果他父親當初的态度能夠再堅決一些，故事的結局也不至于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嗯，不過當時的我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人，并不是很懂這些事情。”
“那後來呢？”
“後來姐姐她就帶着我離家出走了。”
“為什麽非要帶上你不可？”
“因為我是姐姐救回來的啊，所以也就是姐姐的人。”
“真的是，讓人不知從何吐槽才行！”
“嘛，事實上是老爺交代我，讓我陪在姐姐的身邊，就當是散散心，然後再帶姐姐回去的。結果……”
“結果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嗎？”
“是的。因為完全沒有預料到姐姐她會突然說要當情感詐欺師，要專門去報複那些渣男。”
“那……為什麽最後變成你來詐欺我？而且……我哪裏渣了嗎？”
“沒有啦，蕭先生一點都不渣。說到這個，起初姐姐她确實專門挑那些渣男下手的，只是中途染上了賭瘾，錢輸光了之後，就開始借高利貸，借不到錢就繼續騙，無論對方渣不渣，只要有錢就下手。”
“……！”
“跟蕭先生說這些，只是想告訴蕭先生，無論怎樣我都不會和姐姐斷絕關系的。不過蕭先生也大可放心，我已經聯系過老爺他了，姐姐她就只剩下被‘抓’回去的命運了。”
“看不出來，你也挺‘狠’的啊！當初怎麽就不直接告訴對方，讓對方抓回去呢？”
“如果當初這麽做了的話，就遇見不了蕭先生了吧？”
“也許會以更好方式遇見也不一定。”
“啊，這樣嗎！嘛，我覺得像現在這樣也很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