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園長,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我對她笑了一下,說:“正好,我要寫關于畢老和失竊玉器的下文,你給提提意見吧。”
“別聽他們瞎說,我也是半吊子。有時候靈驗、有時候不靈驗,只能當玩笑聽聽,不能當真的,更不可能做什麽生意啊。”
老楊和老董一致認可,把好話都說了一遍,說得連我都信了。
“金園長,我難得來趟,你就別客氣了,總不能讓我空手而歸吧。”我看着金恩玲,她睿智的目光掩藏在鏡片後面:“就算說不準也沒關系,我就當你開玩笑。”
金恩玲推辭不下,只好和我轉回辦公室。
我們面對面坐下,老楊給我們每人倒了一杯茶,說:“我知道你,你是報社的記者,前後來過幾次,這次就麻煩你了。我們西郊墓園其實是塊風水寶地。”
老董也走近了我,說:“歐陽大記者,你就發發慈悲救救我們墓園吧,這裏上下也有二十來個人,都有老婆孩子要養,少了這塊福地,是所有人的損失啊。”
我看着他們真誠的目光,真的不能狠心拒絕。
“那就看墓園的福氣了。”說完,我看着金恩玲:“園長,來!先幫我算算命,我這人命硬。”
金恩玲微微一笑,先讓老楊和老董出去,這才說:“其實,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與衆不同。”
我微愣,敢情她真的有看出來。
金恩玲繼續說:“既然你都知道了自己的不同尋常,那我就不多說了。只是,我要提醒你,你的周圍危機四伏。”
“你到底是什麽人?”我看着她。
金恩玲扶了扶眼鏡,似笑非笑的樣子。
“我以前也是正常人,結果三十五歲那年得了很嚴重的病,躺了大半年,藥吃了無數都不見好。我灰心喪氣,躲開老公和孩子去跳崖,幸好被漁民救了,回來之後我發現自己開始變了。”
“後來怎麽樣?”我聽進去了。
“一次我帶着孩子過馬路,當時紅綠燈壞了,我猛地看到孩子身上有一片陰影,好像在對着我做鬼臉,等我驚醒過來,孩子差點被汽車撞,好在我及時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可以看到別人不能看到的是嗎?”我問。
“只能說偶爾。”金恩玲看着我,說:“就因為這樣,我老公和孩子相繼離開了我。那會兒,我覺得很無力,感覺全世界抛棄了我。那麽你呢?”
“我?”
“既然你與衆不同,那麽,肯定有跟我類似的經歷。你的家人還好吧?”金恩玲直接就問我。
“我父母都去世了,只有一個姐姐已經遠嫁,偶爾會電話聯系。”
“看吧,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她同情我。
我鼻酸,說:“是啊,我習慣一個人生活,不過,我相信自己是堅強的,沒有什麽事可以擊倒我。”
“但願吧。”
我振作了一下,問:“那你是應聘來的嗎?”
“那倒不是,我是從其他墓園調過來的,知道肖斌的事很丢臉。”
我繼續問:“對于畢老的事,你有什麽看法?”
“那些都是陰物,不屬于他的東西終究不會屬于他,他也是借花獻佛,現在丢了也好,你先等等。”
金恩玲起身,走到一排書架那邊,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本厚厚的書,書名是《迷藏》。
“我給你看下這裏面的幾張圖片。”金恩玲說。
我看了迷藏裏面的幾張圖片,發現都是手繪的,跟被劫的寶物如出一轍,顯然不是什麽巧合。
“這是關于某座公主墓的記載,你看到的圖片都是對當時随葬品的描繪,是不是和媒體報道的這些很像?”她看着我。
“嗯,很像。”我想到了秦海岚給我看過的《異趣雜談》:“這位公主是不是将軍的女兒?”我見金恩玲點頭,就問:“将軍的女兒怎麽可能是公主身份呢?”
“據書裏說,這個女人原本是将軍的女兒,因為心愛的男人和父親一同戰死,等着将他們安葬,她就在心愛男人的墓前殉葬。宮廷很感動她的行為,就封了她公主的谥號。只是,她沒有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守着許多陪葬哀怨一生。”
我聽了,心裏莫名抽動着:“她喜歡的是誰?”
“書裏只說是一位皇子,但沒寫具體人名。”金恩玲說:“不管怎麽說,這寶物被搶走,也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我再次看了關于這位公主的記載,只占了全書的三頁,少得可憐,配的手繪畫像倒是很美,有幾分美女的神韻。
金恩玲認真看着我。
“怎麽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嗎?”我伸手摸臉。
“不是。我只是覺得,這畫像跟你有幾分神似,尤其是眼睛,很透徹的明亮。”金恩玲說:“好像能洞察一切。”
這樣的話,秦海岚同樣說過,我已經見怪不怪。
我從墓園離開的時候,老楊喊住了我:“歐陽記者,我們能聊幾句嗎?感覺你比較親切。”
“可以啊,說吧。”我微笑。
“是關于肖園長的事。”老楊往四周張望,把我拉到一旁:“你可能不知道,他這人陰得很,也會記仇。最近,你進出要小心點兒,我怕他出來就會去找你算賬。”
“你怎麽就知道他會出來?”我問,心裏一個咯噔。
“他之前說過的,說誰都奈何不了他,一定會順利出來,到時候要讓那些欺負過他的人統統完蛋。”老楊臉上有着懼色:“他不像表面那麽和善,你真的要當心呀。”
“好,謝謝你,我會注意的。”
“在這裏待久了,心裏會有陰暗面,他就是最好的例子!否則,他也不會想到把屍體偷出去賣錢,真是喪陰德啊。”
離開墓園,我坐在公車裏,腦子裏很亂。
這時,司機師傅跟我聊天:“這位乘客,我又見到你了。是不是經常來這裏看望去世的親人啊?”
“不是。”我回答。
“哦。多到墓園看看其實有好處,很多事情都會想明白。就比如我,以前我是做珠寶生意的,開銷很大,錢來的時候如流水。現在呢?生意失敗只能當駕駛員。”
“駕駛員也不錯,至少安穩。”我和他攀談,一路也好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