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卿已千年第 80 章 章

第 80 章

旁人驚于“玉先生”的真實身份,無暇顧及夢無常幾人,南月離一心記挂着早些進城填飽肚子,聽他要走忙把膽子壯足,可再次探出頭來見人竟在江對岸,哪裏肯依。

風一般追到江邊,繃足了勁兒正欲起跳,卻又停了下來,衆人只見他緩緩放下擡起的胳膊,接着往鬼先生那處扭轉頭,眸子轉瞬便成了琥珀色的獸瞳,比江水裏漾起的波光還要亮上幾分。

他一雙手不斷攥緊,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看似要撐裂皮膚,口中反複地念着“爹爹和娘親讓阿月好好活着,誰都不可以殺阿月”,就像魔障了般。

虞子珩眸色一沉,正欲上前,就聽那少年陡然一聲大喝,微微屈了膝蓋,然後高高跳起掄着拳頭朝鬼面人砸去,如猛獸一樣迅猛讓人不及躲避,意外的是他卻撲了空。

那一拳劃過鬼面人所在的地方後砰地落在地上,地面登時裂開兩丈遠,鬼面人則負手立于裂縫盡頭,姿态從容,發絲衣角不曾擺動一下,甚至連站的姿勢都不曾變動過。

不過電石火花之間,所有人根本還沒來得及眨眼,可也仍未看清他究竟是如何躲過南月離的拳頭跳到那兒去的。

都是從小習武之人,刀尖舔血這麽些年,目力或是聽力皆非比尋常,可一個活生生的人從眼前挪動兩丈多遠的距離卻是完全未察覺到,若非被他順手拉過去的穆輕鴻站立不穩,踉跄地後退了一步差點跌坐在地,大家幾乎要認為他二人原本就是站在那處的。

這一幕實在匪夷所思,木辭朝簡直被驚呆了,胳膊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阿月的實力如何,他再清楚不過,那一瞬間,他還幸災樂禍地想着鬼面人大概會被自己這“兒子”捶進泥裏,結果卻……

莫非他以前竟是隐藏了真正的實力?

可阿月分明說過他這“爹”既打不過他,也跑不贏他,“鬼先生怎麽突然變得這般厲害?”

“是啊,他這練的什麽輕功,有點邪門兒了吧?!”素問也驚愕道,在她的認知裏虞子珩的輕功已經登峰造極、無可匹敵了,可鬼面人,“這還是人嗎?別真的是鬼吧?”

“這世上的鬼你一雙肉眼可看不見。”曲修竹搖搖頭道:“不過他使的怕也不是常人能練出的功夫。”

“不是常人能練出的?”木辭朝和素問不約而同地看向曲修竹問:“您這話什麽意思?”

曲修竹卻沒回答,只看了眼身旁的徐同風,兩人神神秘秘地對視一眼,一道嘆了口氣。

好奇心被勾起來卻得不到解答,素問抓心撓肝地難受,只好把目光投向無所不知的蕭翎,可後者的注意力壓根兒不在她身上,不等她開口問話,一個起落躍去了南月離那邊,虞子珩也跟着飛了過去。

這樣的結果顯然連南月離自己也不曾預料到,他目瞪口呆地看了鬼面人一會兒,神情沮喪極了,見虞子珩過來,慫拉着眉眼道:“大哥,阿月打不過壞人了。”

虞子珩微微一笑,溫聲安慰道:“無妨,阿月站到大哥身後來。”

“哦。”南月離點點頭,順從地挪去虞子珩身後,雙手揪着他後背的衣裳,勾着身子把臉貼在他胳膊一側偷偷往外打量鬼面人。

鬼面人也看着他,陰冷的眸子微微眯着,許久嗤道:“你這小子命還挺硬,地下城早不塌晚不塌,偏生老夫要殺你時塌了,不會水竟也沒淹死。”

南月離便又想起了赤沙島地下城中那朝自己砍來的劍,眸子再次起了變化。

一只手及時伸來按住他的肩膀,然後輕輕在他肩頭拍着,南月離扭頭看去,紅衣烏發的女人正沖他笑,唇角彎起的弧度就如很久很久以前母親看着自己時一樣溫柔。

神智緩緩恢複如常,他低下頭小聲喚了聲:“姐姐。”

蕭翎笑着摸了摸南月離的腦袋,安撫了一會兒才又轉向鬼面人,素問和木辭朝不知其中原委,她卻是知道的,“那三滴心頭血倒讓你,成神了。”

鬼面人聞言不知為何突然發起愣來,須臾仰天大笑,得意道:“那小子沒了鳳首蛟或是至寒草藥來化毒連人形都維持不下,可你再看看老夫。”他擡起雙臂,昂起頭顱,活似真把自己當成了睥睨天下的神那般姿态高傲,“這就叫天意,那上古之獸的心頭血,注定是該屬于老夫的,你二人三番兩次與老夫作對,今日又壞老夫大事,不若就留下吧,總歸比那群人要好用些!”

話将将說完,三只厭生獸咆哮着從暮江中一躍而出,立在江邊抖着身上的水,水珠漫天紛飛,如同突來大雨,江面被打的稀裏嘩啦響。

這龐然大物素問聽蕭翎提過,但耳聽是一回事,親眼一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饒有興致地打量一番嘀咕道:“這不就是大了幾圈的野猴子嗎?看起來倒也沒那麽吓人嘛!”

木辭朝眼角抽搐的厲害,瞪着素問道:“你是沒見過這東西是如何殺人的,不吓人你上?”

“慫樣!”素問嗤了他一聲,“上就上!”

說着當真拎着刀上前去,卻被木辭朝一把拽回來,又狠瞪了她一眼,哭喪着臉道:“完了完了,我看今天是死定了!”

曲修竹卻忽地捋着胡子笑起來,“無妨無妨,你也不用太過緊張,有阿月在那些畜生倒不足為懼!”

南月離本抑郁難當,聽到動靜回頭一看,竟見三個大黑猴子從水中鑽了出來,大睜着眼睛愣了一會兒後,樂得不可開支,邊跳邊扯着喉嚨大喊:“七十二毛,三百零四毛還有三百零六毛,好兄弟你們也從地下出來啦!太好啦!”

三只厭生獸潛在江中吃飽喝足,眼下正懶懶地對着太陽梳理濕漉漉的毛發,似乎許久不曾聽到自己的名字,猛然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你看我,我看你,才一齊扭頭看向南月離。

黑幽幽的眼珠眨了眨,陡然就興奮起來,龇着森白的牙齒争先恐後地朝那少年奔去。

蕭翎和虞子珩心下一驚,同時抓住南月離的胳膊向後急退數步,烏沉的劍鋒出鞘,三只厭生獸齊齊停下,伏低了身子對着兩人怒吼。

南月離被擋了個嚴實,怕好兄弟傷着蕭翎和虞子珩,急得不行,直按着兩人的肩膀往上跳,一邊“七十二毛,三百零四毛,三百零六毛”挨個點名,然後命道:“不許欺負阿月的大哥和姐姐,坐好!”

木辭朝簡直結舌,那可是上古兇獸啊,這小傻子當自己訓狗呢?!

熟料更讓他目瞪口呆的事情接着就發生了,那厭生獸竟真的收回森白的牙,在三人面前整整齊齊地坐成了一排,個個慫拉着耳朵,喉嚨裏嗚嗚的叫着,看着竟還有幾分無辜和委屈。

“什麽情況?”素問難以置信地問。

木辭朝搖搖頭只覺得懵,這小傻子認識這些畜生,還分別給它們取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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