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素問下意識便問他:“你做什麽?”
木辭朝斜睨了她一眼,“這都看不出來?你是傻嗎?”
這兩人實打實的冤家,雖不常碰面,但每次碰面基本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從未有一刻和諧相處過。
這會兒被罵傻,素問罕見地不回嘴了,稀奇地看着木辭朝問:“你這木頭向來惜命,怎的今日不怕死了?”
木辭朝坦然回道:“怕!”
素問又白了他一眼,“那你不走?”
“不走。”木辭朝歪着嘴角笑得沒個正形,又痞氣地挑眉道:“小爺我想不開啊,跟你這兇婆娘鬥了這些年,不知怎麽突然就想并肩作戰一回,若是真死了,好像也沒什麽可遺憾的。”
木辭朝這人身量單薄,又生的白淨,只殺人時才會看出幾分狠勁,多數時候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素問沒少笑話他不像個男子漢,眼下卻沒來由的竟心慌氣短了一瞬,遂挪開眼沒什麽力度地吐了一句:“算你識相!”
木辭朝笑了笑,還想說些什麽,前頭已經傳來夢無常的聲音,“我說他們中了醉春風怎麽還逃得了,原來是出了叛徒,木辭朝,你好大的膽子!”
雖然決定留下的那一刻便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但眼看着夢無常穿過霧霭走出來,木辭朝仍是脊背一涼。
身側的人窄刀陡然出鞘,他才又鎮定下來,挂上招牌笑容漫不經心地回道:“我也覺得自己好大的膽子呢!”
夢無常當場就氣黑了臉,冷聲威脅道:“膽子大了,命可就大不了了!”
木辭朝氣定神閑道:“命大不大,試試就知道了。”
夢無常牙齒咬的咯吱響。
随後出現的便是火堂和土堂的人,被忽然飛來的刀弄死了好些兄弟,本來心裏窩火的緊,看着這滿地的屍體又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麽狼狽,甚至還陰陽怪氣地嘲諷起水玲珑來,豎着大拇指道:“喲,手下的人都死光了,你卻活蹦亂跳的,真不愧為一堂之主,好本事,佩服,佩服啊!”
水玲珑瞪着火和尚油亮的腦袋,心肝脾肺腎都氣的疼,可終歸是辦事不力,只能先忍着,對夢無常拜道:“島主。”
夢無常從那橫七豎八的屍體中收回目光,冷哼道:“水堂主,怎麽回事?”
水玲珑跪地道:“屬下一時不察,着了木堂主的暗算,萬望島主贖罪!”
水堂的人皆被一劍封喉,死時毫無防備,猜到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夢無常的臉色陰沉的厲害,掃視一圈後最終落在木辭朝身上,眸光怨毒的像是地府裏爬出的惡鬼,“你以為找到了地宮做靠山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老夫平生最恨背叛,大道通途,偏偏尋着思路走!”
木辭朝嗤嗤地笑了幾聲,“留在島上就有活路?不如你同大家說說老金到底是怎麽死的?”
夢無常心下一驚,暗道莫非這小子知道了什麽?
但還是維持着鎮定道:“你這話可就叫老夫聽不懂了,誰不知道金堂主是中毒而亡?”
“是嗎?”木辭朝轉向水玲珑,“不如你親自問問他?”
夢無常此人喜怒無常又心狠手辣,在他手底下這些年每天都過的提心吊膽,水玲珑遲疑許久才問:“木堂主說咱們這島上養着一群奪人軀殼,控人神智的怪物,老金…老金就是給那怪物做了宿主才被活活折磨似的,他還說島主和鬼先生抓這些人回來也是為了給怪物做宿主,島主?”
夢無常故作惱怒,“什麽亂七八糟?奪人軀殼,控人神智,倒是會編,畫本子都沒這麽精彩吧!你們日日在島上,可曾見過這怪物?”
衆人搖着頭一臉茫然。
夢無常便沖着水玲珑罵道:“你這腦子被狗吃了的蠢材,這種無稽之談也信?那小子分明就是挑撥離間!”
水玲珑的腦子當真就被狗吃了,惱羞成怒地指着木辭朝破口大罵:“好你這吃裏扒外的狗東西,自己叛出便算了,還行此惡毒計量,差點就上了你的當!”
無回島上可沒有朋友,但看着共事多年也曾出生入死的份兒上,本想給她指條活路,她倒好不僅不領情,還反過來罵他惡毒,木辭朝鼻子都要氣歪了,“後悔的時候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素問往他臂膀上捶了一拳,“啧,好言難勸要死的鬼,管她作甚,你莫不是看上這老妖婆了?”
木辭朝心頭猛地一梗,咬牙切齒地看着素問道:“要不你讓他們先別着急着動手,咱倆先找個地兒打上一架?”
南月離聞言急急地跳出來,“不行不行,這一架阿月要先打!”然後他朝着人群後頭大喊:“喂,壞人,阿月知道你在這裏,你快出來!你欺騙阿月,阿月要揍你!”
總覺着這少年的身形和說話的口氣有些熟悉,直到此刻才終于想起來,木辭朝詫異地看着南月離道:“你可是同鬼先生一起的那個阿月?摘了面具都不認識了,鬼先生不是說你已經死了嗎?你怎麽還,活蹦亂跳的?又怎麽跟蕭翎她們混一塊兒去了?”
南月離一臉不高興地看着木辭朝,“你又是誰啊?阿月不認識你,阿月當然沒死,爹爹和娘親讓阿月好好活着,誰都不可以殺阿月!”
木辭朝瞪圓了眼睛,指着自己道:“你這小沒良心的,竟然連哥哥我都不認識了,你每次上島來,我都帶着你在江裏釣魚呢!”
他又指了指夢無常等人,“那你還認識他們不?”
南月離看了一圈,覺得這些人都兇的很,包括也曾給他抓過兔子的夢大叔,這會兒看起來都不像好人,遂扯了扯虞子珩的袖子,扁着嘴有些委屈地問:“大哥,夢大叔也是壞人嗎?他是不是也騙了阿月?”
南月離一直戴着面具,故而無回島的人并未見過其真容,此刻才一個個捂着後槽牙信了這力大無窮,一拳能砸爛半座山頭的家夥當真只有十來歲!
雖不明白這其中有何曲折,但南月離站在對手的陣營中總是對自己不利的,夢無常迅速堆出慈父般的笑容來,沖少年招了招手,“阿月,夢大叔可是你爹的好朋友,怎麽能是壞人呢?你千萬不要被他們騙了,他們才是壞人,阿月,快過來,到夢大叔身邊來,夢大叔帶你去找你爹!”
這次不等大哥教他分辨善惡,南月離哼的很大聲,“壞人才不是阿月的爹,阿月的爹爹早就死了,你是壞人的朋友,那你肯定也是壞人,阿月,打壞人!”
最後幾個字入耳時,便見那少年稚嫩的臉龐已經晃到了自己跟前,夢無常心驚之餘腳下一蹬人跳起兩丈來高。
立于他身後的一個火堂的手下就沒那麽幸運了,鐵拳紮紮實實地砸在胸口,肋骨咔嚓咔嚓碎了一半。
其餘人眼睜睜看着他哀嚎着拔地而起,嗖嗖地從自己頭頂飛過,在地上滑行一段距離後只能哼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