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幾秒鐘的晃神過後,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見我這個樣子,梁曉倩反倒安慰我:“你沒事吧?凡事都有過程,要學會适應。我死那會兒自己也接受不了,現在早就想明白了。”
“那我必須死嗎?”
我是凡人,對死亡當然會有恐懼感,說不害怕那是自我催眠,可是,如果真的要死,我是不是會膽怯?我沒有頭緒。
“你這個問題好奇怪,我不會回答。現在,你什麽都別想,好好休息,我會守着你。這是殷主的命令,我很樂意這麽做。”
我對她感激地笑:“謝謝你,曉倩。”
“哎呦,你這麽客氣我會不好意思的。”
梁曉倩眉眼彎彎,清秀的模樣越發可愛。
這一晚,我睡得很踏實,想到和殷昊霆的點點滴滴,我真的有了戀愛的感覺。我知道自己完了,徹底淪為感情的奴隸,只是這份感情與衆不同,注定要經歷更多的刻骨銘心。
三天以後,新聞披露了關于西郊墓園和園長肖斌的醜聞。
趙正風反應敏銳,讓我和秦海岚趕去西郊墓園,說後續報道要抓緊,也許會引起骨牌效應,這就像炸彈,一旦爆炸威力無窮。
我們第一時間趕過去……
果然,我看到西郊墓園被人圍了裏三層外三層,憤怒的人群開始打砸辦公室,吓得工作人員不敢動彈,想解釋的都躲遠。
秦海岚有些膽怯,拉着我的手,輕聲說:“芊芊,我們還是別湊熱鬧了,等警察來維持秩序再說吧,主編也真是的,讓我們兩個女人跑這趟差。”
“不行,我怕他們雙方會打起來。畢竟,這裏是埋死人的地方,驚擾了它們總歸不好,這裏我常來沒事的。”我安慰。
“你別這麽說,越說我越害怕。”
“怕什麽,這裏有這麽多人在呢。”我往前擠,一邊走一邊說:“讓讓,大家讓讓,先等我過去。”
起先,他們以為我是這裏的負責人之一,就把我讓到了辦公室裏面,然後不由分說就将我團團圍住,大有打架的趨勢。
“大家別激動,先聽我說。”我大聲對他們說:“這裏是墓園,是給已故親戚朋友安息的地方,肖斌是做錯了,可墓園的其他人是無辜的,我們不能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你是他們的人,當然為墓園說話,我有親人葬在這裏,聽到新聞裏的消息,真想殺了這個園長!”這個高個子男人對我示威:“我要求你們墓園賠償我們親人的精神損失費,大家說是不是?!”
“對,沒錯,我也要精神損失費。”
有人馬上附和,引起更大的反響。
“這個肖園長看起來規規矩矩,沒想到這麽邪惡,打主意打到死者頭上,簡直喪心病狂啊!”有人也說:“不出這口氣,我半夜都會睡不着。”
“我也要求賠償。”
“對,賠償我們的精神損失,不然就砸光這裏!”
“你們冷靜點,肖斌已經承認和天天食品公司合夥,但沒有同夥,都是一手包攬大權,你們不該拿墓園出氣。”我說。
“虱子沒長在你頭上當然不用愁。你閃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近前的一個男人難掩脾氣,對我非常兇狠:“我們是合理發洩,你滾開!少在這裏說大道理。”
我理直氣壯地說:“各位,我不是這裏的工作人員,跟你們一樣都是旁觀者,可我知道明辨是非,錯的是肖斌,和西郊墓園無關。”
這個男人打量我,說:“那你怎麽就知道這裏沒有園長的同夥?哼,你們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我懷疑你就是墓園的說客!”
“對,很有可能!”
有人也表示了懷疑。
我趕緊說:“我是記者,不是說客。肖斌是咎由自取,其他人是無辜的。之前我有報道過西郊墓園,為他們做過宣傳,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近前的男人猛地大力推了我。
我控制不住平衡,整個人往後倒去,後面的人迅速閃開,我就坐在了地上,屁股生疼,差點飙出眼淚。
“原來,我找的就是你!”這個男人憤怒地說:“就是因為看了你的報道,我才決定把母親安葬在這裏。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現在,我母親的屍體不見了,你要負責!”
我想解釋,卻被四周的謾罵、氣憤的聲音所淹沒,秦海岚過來扶我,也被人群擋住,我好像孤立無援。
男人不解氣,伸腿踢我,我往旁邊閃!
“芊芊,你快起來,我們回去吧。”
秦海岚聲音都變了。
我起身,想要沖出去,面對悲憤的人群,我怎麽說都不對,有這麽多人圍着我,我被困住了。
更糟糕的是,失去理智的男人忽然取出了匕首,在衆人的注視下,毫不猶豫刺向了我,我慌了,試圖躲開。
他的力氣很大,動作又快速,幸好,一次沒有成功。
我揪準時機往前突圍,想要沖出去,這時,秦海岚拉住了我的手,想要一起掙脫困境。
男人的匕首轉變方向,紮向了秦海岚。我見狀,第一時間撲過去擋住,結果,我一下感覺到了明顯的疼痛,是從肩膀下緣傳來的。
然後,我聽到了秦海岚的尖叫聲。
我受傷了!
咣當!男人手裏的匕首落地,可能是被吓到,他沒說一句對不起,就從人群中間穿了出去。
疼痛在我身體裏蔓延,開始還可以忍受,等着第二波劇痛襲來,我痛暈過去,耳邊只聽到秦海岚的哭聲,還有嘈雜的說話聲。
然後,有救護車趕來西郊墓園,把我送去了醫院……
等我醒過來,是在醫院的病房裏,趴着躺。
“芊芊,你終于醒了,是麻藥過去了。”秦海岚欲哭的樣子:“當時你好勇敢,謝謝你救了我。”
“姐妹之間不用說這種話,我也是情急,換成別人我照樣會去擋,沒事,不就是一個傷口嘛,我受得了。”
“醫生說傷口很深,需要休息半個月,還不能碰水。”
這時,趙正風走進病房,說:“芊芊,我聽海岚說了你的英勇事跡,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派你們出外勤了。”
“主編,我沒有別的要求,讓我休息一周吧。”我說話的時候,感覺沒什麽力氣,趴着也不怎麽舒服。
“好,你這是工傷,我明白的。”趙正風說。
“謝了。”
我閉了眼睛,養精蓄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