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種想哭的感覺,也有着深深的感動,感動于殷昊霆的隐忍。
我是成年人,明白酸甜酸甜的滋味。
只是,我是一個人,明白不能和鬼太過親近的道理,這是違反人倫的事情,我知道輕重,也知道這麽做的下場會是什麽。
我不禁問自己:殷昊霆對于我,到底意味着什麽?
“殷主,殷主!”
我沒聽到殷昊霆的聲音,只有屠朗逸的驚慌。
于是,我忍不住起身,咬牙走了出去,就看到屠朗逸扶着殷昊霆,他已經脫力到只能靠着牆站立。
“你怎麽了?”
殷昊霆見我出來,眼神複雜,虛弱說:“我沒事,可能是太久沒有好好休息,你先進去,我會自己解決。”
“殷主!”屠朗逸有着不滿。
“你什麽都別說。”
殷昊霆攔住他的意圖。
“屠朗逸,這到底怎麽回事?他不是鬼王嘛,怎麽還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問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心都在疼,很明顯的感覺。
“我、可是……”屠朗逸看看殷主,又看看我。
我急了,抓過一把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如果你不說,我就自殘!”
“芊芊,別。”殷昊霆擰眉:“我不許你傷害自己。”
我看到他這樣子,我心痛,剪刀戳到了皮肉,卻不覺得疼。
屠朗逸受不了,終于說:“殷主這麽做都是為了救你!他怕你過意不去,總是命令我不能說出來。他寧可自己內傷,把血毒引到自己身上,只為了你能好過一點。說是讓我保護你,其實都是他在默默守護。”
我聽了,感動到一塌糊塗,情不自禁地流眼淚。
“你怎麽這麽傻呢?”我抿嘴:“殷昊霆,你就是一個大傻瓜。我是人,你是鬼,人鬼本來就是殊途,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屠朗逸誤以為我是在抱怨,忍不住說:“你怎麽可以責備殷主?!為了你,他放棄了更好的機會。因為在鬼界,有很多名媛都在等着他的青睐,可他呢?一心只想着你。”
“不是的,屠朗逸,你誤會我了。”
我想要解釋。
“不,我沒有誤會。我跟了殷主很多年,多到你想象不到。他為了你,情願忍受孤獨、情願忍受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過,卻從來都沒放棄追尋你的蹤影。”
我皺眉,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卻是殷昊霆所經歷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
屠朗逸意識到自己太激動,控制了一下情緒,說:“你們之間有着幾生幾世的緣分,到了這輩子,一定要圓滿才好,這是我的希望。”
幾生幾世?我的心抖了一下,就看到殷昊霆徹底失去了意識。
“快,我們把他扶進去休息。”
在屠朗逸的努力下,殷昊霆躺了下來,卻沒有醒來的跡象。我很擔心,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好希望他可以恢複元氣。
“屠朗逸,現在我們要怎麽辦?”
“殷主體內的血毒比你的還要重,每次發作的時候,他都在盡力壓制,但這不是最好的辦法。”屠朗逸看着我:“其實,我知道一個辦法,就是比較冒險,需要你的配合。”
“你說!”我眼前一亮,像看到了希望。
“用你的血來救殷主。說白了,就是以毒攻毒。”
“這個主意不錯。”我強迫自己要冷靜面對:“我是中了血毒的人,他也是,把我的血給他完全沒問題。”我露出手腕,舉起了剪刀,問:“這樣戳破給他喝血,可以嗎?”
“不是這樣的。”他搖頭。
我又開始急了,沖他嚷:“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不就是要我的血嘛,我有的是。只要能把他治好,我無所謂的。”
“我說的以毒攻毒要全身心的結合,你明白嗎?”
“啊?”我腦子有點懵,好不容易回過神,臉上已經一片燙熱,低頭說:“咳咳,這種事、我……”太羞恥了,這讓我怎麽說?!
屠朗逸摸了摸頭:“算了,當我沒說,如果讓殷主聽到,挨罰的那個還是我。”他往後退了一步。
“那現在怎麽辦,見死不救嗎?”
我覺得很沮喪,因為什麽忙都幫不了。
屠朗逸卻說:“殷主怎麽可能會死,只是需要更多時間來恢複元氣。如果這會兒有惡靈來攻擊他,會元氣大傷的。”
“對了,那幾個老頭呢?”我忽然跳了起來。
“老頭?”屠朗逸終于反應過來:“你是說四位護法大人吧。”
“應該就是他們,你們殷主有難,他們可以過來保護啊。”
“沒有殷主的命令,他們不會到處走動,這是規矩,誰都不能破壞規矩。”屠朗逸解釋:“我能來,就是受了殷主的命令。”
“這什麽破規矩,該來的時候不讓來。”我吐槽。
“你看到的殷主勢單力薄,其實并不是這樣,總會有那麽一天,你會看到不一樣的我們。”
“要等到什麽時候?”
屠朗逸沒搭腔。
我坐在殷昊霆身邊,擡頭看着屠朗逸:“你趕緊走!我最讨厭說話只說一半的。這裏有我就行了,我可以照顧他。”
“那好,我先回去。記住,只要把窗簾拉上就沒有問題。”
等着他離開,我覺得又累又困,不知不覺趴在旁邊睡了過去。
我好像在做夢,夢裏有九條在摸着我的頭,一下一下,特別的溫柔。等等,九條怎麽會摸我的頭?
我一下醒了過來,就對上殷昊霆的眸光,他的深邃眼眸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你感覺怎麽樣?”我關心他的狀況。
殷昊霆開口就說:“你別信屠朗逸的,他一定對你說了什麽。”
為了保護屠朗逸,我只好說:“沒有,你被亂猜,他什麽都沒說。”
“真的?”他不信。
“我沒必要騙你。你覺得好點沒有?”我轉移話題。
“你是怕我起不來嗎?”
殷昊霆語氣輕松,不像身體不适的樣子。
“我是怕你霸占着房間裏唯一的床,這是我的地盤。”
只有我知道,就連擡杠都充滿了意趣。
“說起來,我有很久沒有好好休養,趁這個機會剛好可以放松兩天。”他下地,試着動了動身體:“嗯,感覺還可以。”
聽他這麽說,我松了一口氣,動容說:“我才知道,你為了救我自己也中了血毒,你明明不用這麽做的。”
這份情誼,我不知道該怎麽報答,感覺心裏既難過又內疚,還有微微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