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絨絨抱着書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渾渾噩噩地來到何雨璐告訴她的她們逃學常去□□的圍牆邊,也不見她雙手怎麽動,直接輕輕一躍,就跳了過去。
幸好這個時候旁邊沒有其他人,不然的話對方可能會以為看到了武俠片中飛檐走壁的現場。
圍牆後面不遠處就是一條小河,宜寧市這幾年環境治理得挺好的,河水的水質雖然比不上萊菔村,但也還算得上是清澈。
遠遠看去波光粼粼,河邊的河堤旁種着整排的依依垂柳,柳葉随風拂動,看起來挺舒服的樣子。
白絨絨決定過去坐一下,好好思考一下究竟是怎麽回事。
剛才白絨絨真的是非常傷心,她原本以為,她跟朗熠已經是好朋友了,她說出的那些話,也全然都是真心的,全心全意為他着想。
可是他卻這樣沖他發火,這麽兇,就跟對待仇敵一樣。
從小到大,白絨絨就沒有受過這個氣!
她爸媽都沒有兇過她一句,就算在萊菔村裏也有不少小夥伴不喜歡她,嫌棄她笨,可是她有一個最好的朋友烏庭庭,烏庭庭特別會打架,誰敢對她不好,他就去揍誰。
可朗熠呢,只會兇她!
但是坐在河堤邊上,吹了一會兒溫柔的河風,白絨絨的心情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千萬別洩氣啊,她早就知道,報恩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看前輩們流傳下來的那些故事吧,哪一個報恩的小兔不是歷經了千難萬險,披荊斬棘,最後才完成任務的?
如今她有爸爸媽媽的陪伴,還可以生活得那麽輕松,已經算是很好的條件啦,何況朗熠也只是兇了她一下而已,并沒有罵她呀,她不應該因此就打退堂鼓的。
她昨天還在對朗熠說,要考慮到奶奶的心情呢,可是自己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不也犯了同樣的錯誤嗎?
她自以為是地幫朗熠規劃未來,可也許他想要的并不是這些呢?
她自己認為錢并不重要,就以為他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卻沒有想過,也許對他來說,讓他用她的錢,是一種侮辱呢!
白絨絨越想就越覺得愧疚,果然是她做錯了,她應該找朗熠好好地道個歉,然後再聽聽他的意見,看他想要怎麽樣做,反正不管他想怎麽樣,她都堅決地站在他這一邊支持幫助他就好了。
早上的河邊,微風清涼,坐在這裏感覺特別舒服。
白絨絨雖然下定了決心要去找朗熠,可是身體卻坐着不想動,好累啊,昨天晚上就沒怎麽睡好呢,剛才哭了一場又消耗了許多力氣,好想睡一覺。
想着想着,白絨絨居然就真的睡着了,柔軟的書包墊在腦後,美麗的少女躺在碧藍的天空下,睡得一臉幸福。
朗熠走了沒多久就開始後悔了。
他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又對她發火了?
她懂什麽呢,不過就是個天真的小姑娘而已,自小家境富足,也許連錢有多重要也不知道。
朗熠承認,對于錢的問題,他的确是有點過于敏感了,作為一個從小就飽受沒錢之苦,因為窮被人嘲諷打壓的人,錢對他來說确實是一道暗傷。
女孩那天真的話語,像是一把利刃,撕開了他薄薄的僞裝,把他心裏最無力、最不堪的一面□□裸地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說到底,他所有的兇惡狠戾,都是為了掩蓋內心最無助的自卑。
不應該是這樣的。
面對那樣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子,他怎麽能夠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她呢?
看到他的獲獎證書,她眼神裏只有由衷的欣喜,她珍惜他所有的一切,寧願一夜不睡也要修補好她認為很重要的東西,也許在她的心目中,他的前途,确實比二十萬塊錢重要得多。
想起今天最後她面對着自己時茫然無措的眼神,朗熠的心裏一陣揪着疼,忍不住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真是個混蛋啊!
他趕緊轉身,快步往學校裏走去。
不想回到教室,看到的卻是一個空空如也的座位。
這個從開學以來,就一直特別遵守紀律,從不遲到早退的女生,居然在上課時間不在教室裏。
顧不上講臺上正在講課的老師,朗熠大跨步走了進去,一掌拍在前座閻繼輝的桌子上:“白絨絨呢!”
閻繼輝吓得手一抖,筆尖在筆記本上劃出一道重重的黑線,牙齒打着顫:“她,她請假了。”
“請假去哪裏了?”目光轉向何雨璐。
何雨璐戰戰兢兢:“不,不知道,她不讓我跟着。”
朗熠轉身就走。
在街道上疾奔的時候,朗熠想,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樣急切的時候,此刻他只想立刻見到她,跟她說一聲對不起。
奔到白家素食館門口,朗熠突然頓住腳步,萬一她沒有回家呢?
正在店裏百無聊賴拍蒼蠅的白媽媽已經看見了他:“咦,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果然!朗熠心道,幸好他沒有貿貿然就沖上來問白絨絨在哪裏,他裝作沒事的樣子回答:“回來拿點東西,這就走了。”
說完,只好假裝回巷子裏轉了一圈,然後又心急如焚地跑了出去。
沒有回家,她還能去哪裏?
朗熠仔細想想,她的生活軌跡真的是非常簡單,每天就是往返于家裏和學校,偶爾回去他家。
就除了最開始的那一天,她去宵夜大排檔找過自己,後來他不許她去那種地方之後,她就再也沒去過了,真是乖得要命。
莫非她去找自己了?
朗熠把自己平時打工的地方,修車鋪和大排檔都找了個遍,還是不見她的身影,他已經急得快上火了,難不成是那個黃美琪又來找她的麻煩?
黃美琪腳踝腫得老高,窩在麻将館裏一邊打游戲一邊養傷呢!
見朗熠又兇神惡煞地來找她,吓得差點兒溜到桌子底下。
“幹嘛跑來我這裏找人啊,那種乖乖女,要找當然是去學校找啊,難不成還能來我們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嗎?”聽說他居然是來找白絨絨的,黃美琪回答得倒也是理直氣壯。
學校?朗熠想了想,又再次飛奔回學校。
他的耐心已經漸漸消耗得不剩多少了,回到學校裏,揪着一個人就問:“白絨絨在哪裏?”
托朗熠的福,他的緋聞女友白絨絨如今在十三中挺出名的,見沒見過她不一定,但這個名字肯定是聽說過的。
可是他的這個問題問得實在是突兀,問了十幾個人都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就在他快要憤怒到想打人的時候,終于有人顫顫巍巍地指着學校後面的圍牆:“好像、好像是往河邊的方向去了。”
朗熠松開那人的衣領,拔腿就往學校後邊跑。
到圍牆根兒的時候,正巧遇到教導主任來巡邏,他根本沒看一眼,直接雙手一撐,翻上牆去,身後傳來教導主任大聲呼喊:“哎,那個同學,你怎麽可以……”
朗熠根本沒聽見,滿心都是白絨絨居然往河邊去了,她該不會……
想到網絡上前兩天才有的一個新聞,一個初中女生因為受不了母親的責罵,跳樓了……
當時他那麽兇,她又是從來都沒被人罵過的,會不會一時想不開……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人還沒找到,他都要被自己吓死了。
朗熠視力好,遠遠地就看見有個穿着十三中校服的身影躺在傾斜的河堤上,他心中一喜,連忙加快了腳步。
雖然只是一抹纖細的身影,可他就是能斷定,那就是白絨絨,真是奇怪呀,才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且他自認為也沒有多留意着她,可是就已經到了只憑一個身影,就能确定那一定是她的程度了。
這傻丫頭自己一個人躺在這裏幹什麽?以為西寺區是什麽地方,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在這種地方是很危險的嗎?
果然,朗熠還沒過去呢,就已經有三四個一看就是小混混的年輕男人湊了過去,朗熠幾乎都能聽到他們猥瑣的笑聲了。
白絨絨似乎也被驚擾到了,用手撐着身體坐了起來,還用手背懵懵懂懂地揉了揉眼睛,朗熠腦門上都在噴火,她沒有腦子的嗎?怎麽能對着那些人做出這樣可愛的動作?
他簡直恨不得在自己腳上安裝上哪吒的風火輪,立刻就沖到她跟前。
那幾個小混混挨得越來越近了,其中一個人的髒手差點兒就要摸上了她的臉。
朗熠這輩子從來都沒有跑得這麽快過,大喝一聲沖過來,淩空飛起一腳,“砰!”地一聲,那人被踢得飛上了天,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地落入河水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剩下的幾個小混混見機不妙,立刻轉身想逃。
朗熠哪裏可能放他們走掉,一拳一個,一下子就把人全放倒了,憋悶了一早上的悶氣,終于在這幾個小混混的身上得到了全面的釋放。
随後一腳一個,把人全都“撲通撲通”踢進水裏。
糟糕,又在她面前這麽兇地打人了,該不會又吓到她了吧!朗熠忽然有點不敢回頭面對白絨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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