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脈謠第 19 章 棟梁

“爹爹,爹爹,你快起來,娘一早就出去,又去見那個小白臉了,你快去把娘叫回來嘛!”

“爹爹,爹爹,你快起來,娘一早就出去,又去見那個小白臉了,你快去把娘叫回來嘛!”

長樂侯世子申屠樂騎在自己老爹申屠岩身上,揪着他的胡子試圖将他從被窩裏扯出來。

“小孩子家家的別胡說八道,你娘心裏只有你爹我一個,什麽小白臉不小白臉的,呸呸呸,”申屠岩長長打了個呵欠,“讓我先睡一會兒,正做好夢呢……”

“你也就能在夢裏見見她了!”申屠樂氣得從翻身下來,跺了跺腳,扭頭就跑。

申屠岩卻被這一句話驚得徹底沒了睡意,一個鯉魚打挺爬了起來,想去追兒子,正欲起身,卻又頓住,最後頹然地坐下。

吃軟飯吃到平地封侯,古往今來也是沒誰了。

吃軟飯吃到,兒子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他不知道生氣嗎,他不知道上火嗎,他不知道恨那姓衛的小白臉恨得牙根癢癢直揪胡子嗎?

他恨,又能怎樣。

真聽兒子的去撒潑打滾攔着不讓岚山見他?

別鬧了。

申屠樂是孩子,他申屠岩可不是孩子了。

不過,再不去争寵,媳婦會不會真成了別人家的?

“公主正在處理政務,請驸馬容我們進去禀報……”

“還禀報,我來了也要禀報?”申屠岩叉着腰,臉上寫滿了“你們這幫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申屠樂一旁幫腔:“就是就是,我父親來看望母親,天經地義,也容得你們這幫婢子多嘴!”

婢女們正在猶豫,這一大一小已經大步流星地闖進去了。

“娘!”

一到了岚山面前,申屠樂就小跑着撲進了她懷裏:“娘,我想你了。”

“看這孩子,外頭婢女攔着,他非得闖進來。我攔也攔不住……”

申屠樂絲毫不給他面子:“還說我,你不想來?”

申屠岩:“我,我那個什麽就是……”

岚山擡頭掃了他一眼。

“想。”

周圍一圈兒婢女都捂着嘴偷笑。

岚山也笑了,伸了伸懶腰,心情不錯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申屠岩坐過來。申屠岩滿身不自在的坐下,申屠樂立刻抓住他的手,又抓住岚山的手,“娘,先生教了論語,我背給你聽好不好?”

岚山笑道:“好,我樂樂學了什麽,背給娘聽。”

申屠樂炫耀似的開始背論語。背了半晌,卡殼了,岚山卻摸了摸他的頭,笑着說:“能背這麽多已經不錯了,娘今兒破例讓你吃兩塊桂花糖。”

從前是家貧,後來是怕申屠樂吃壞了牙,岚山一直限制申屠樂吃糖,奶媽保姆也都絲毫不敢違抗岚山的意思,無論他怎麽哀求都不給多吃。

申屠樂作出歡欣的樣子,然後卻懂事地說:“不要了,娘,吃多了糖,牙齒會疼的。娘要是覺得樂樂背得好,就親樂樂一口吧。”

岚山點了點申屠樂的額頭,笑道:“你呀。”卻還是依言親了親申屠樂的臉。申屠樂趁機抱住岚山的脖子,說說:“娘,要是我們一家三口能一直這樣坐在一起手拉着手,該有多好。”

岚山聽到此言,有些怔住,而一旁申屠岩心裏一酸,百般滋味梗在心頭。

那一晚上一家三口就如從前一樣,一起玩手影講故事到天黑,後來申屠樂困了,倒在岚山懷裏睡着了,岚山示意婢女将他抱走送回他自己的卧房,一回頭就看見了申屠岩亮晶晶的眼睛。

岚山又撲哧一笑,摒退了下人。

門剛剛關上,就被申屠岩急不可耐地撲倒了。

今晚的申屠岩看似猴急,實則非常耐心,使出渾身解數逗弄得岚山整個人都變成了粉紅色才進入正題,岚山舒服得眼淚都下來了,待雲收雨歇,卻睜開那雙洞明世事的眼睛,輕啓朱唇直中申屠岩心底最深處的死穴:“怎麽了,申屠岩,你在怕什麽?”

申屠岩抱着岚山的胳膊一僵:“我怕你找來一堆面首,從此再也不要我了。”

岚山抱住他,有一搭沒一搭像哄申屠樂一樣拍他的身子。“別胡思亂想了,睡吧,”出了一身汗,有些冷了,拉過被子蓋在身上,順便蓋住申屠岩,“明早你從這屋子走出去,那些沒眼色的侍女就不敢再給你們父子倆臉色看了。”

申屠岩看着枕着自己的手臂歪頭睡去的岚山,有些哭笑不得。

這是真過上了後宅婦人争寵的日子?

他長長嘆息一聲,站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出門打了熱水,回來沾濕了手巾,一點一點的将岚山臉上的妝粉和一身黏膩盡數擦去。

“爹!爹!娘又去見那個小白臉了!她……”

“給老子閉嘴!”

申屠岩一巴掌拍在身邊的茶幾上,震得茶碗碎了一地。申屠樂呆呆的看着父親,眼淚在大眼睛裏打轉。

申屠岩的牙被咬的咯咯作響,強壓怒意,一甩袖子出了房門。

京城的酒樓大多在南城的坊市裏,而公主府在西城,四周都是高門大院,好山好水好無聊是也。

申屠岩帶着兒子來到京城,而今兒子被他一氣之下留在了府裏,站在公主府門口寬闊的馬路上,涼風徐來,孤獨滿身。

他想出去打點酒,吃兩碟醬牛肉,結果竟然,不知道路。

想找個人問問吧,這道上空空如也。

回府去問吧。

真的好丢人。

申屠岩這輩子都想不到,自己這麽糙的人,能在有生之年明白什麽叫寂寞如雪。

忽然一陣馬蹄聲響,一個一身玄裳的俊雅公子騎着馬拐進了這條巷中,看見申屠岩橫亘在路中央,勒住馬缰,停住了腳步,又催馬繞着申屠岩走了兩圈,挑起了一條眉毛:“閣下是,長樂侯?”

申屠岩卻呆住了。

他讨厭小白臉,極其讨厭。

然而面前這個小白臉,偏偏讓他一時半會兒連自己讨厭小白臉這茬都給忘了個一幹二淨,只知道癡癡呆呆看着他發愣。

對方下了馬,和他平視。身量颀長,與他相差仿佛,只是不像他那般壯碩,多少單薄了一些,不過也不是弱質書生的樣子。看他呆呆的表情,忽然莞爾一笑:“怎麽,我和阿琢,長得那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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