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我明白了,但曾紫薇的其他親戚不會感覺到奇怪嗎?”群青問道。
“沒有的事,你覺得一個家族裏面的殘疾會受到很多人的關注?在曾紫薇癱瘓之後,他們就從別的地方搬到Y市養病,根本不會有以前的熟人,說到底,是我和他們各取所需而已,等他們老到走不動了,總是需要一個女兒一樣的看護角色陪在身邊的,不是嗎?”
李群似乎不覺得這種替代他人身份生活的行為有什麽錯誤,也沒有感到不适。
“你們如果想要揭露我的真實身份也完全沒有問題,現在想起來,我其實只是以曾紫薇的身份生活,并沒有利用這個身份給我自己牟取過私人利益,反倒是,我可以利用這機會讓他們正式給我一個養女的身份了。”
“他們…你是說曾紫薇的爸媽…”
“是的,其實我現在就算是他們的養女,無論我原來是叫做李群還是冉巧巧也沒有關系,只要能夠說服他們收養我,我就可以改名叫做曾紫薇。”
李群站在我們面前,似乎想通了似的笑道:“你們若是希望調查我親生父母的死因,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我自然可以幫忙,可是我絕對不會主動去調查那種早已經蓋棺定論的事情。而且,隐瞞自己并沒有失蹤的事,并不算是犯罪吧,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這種罪名呢。”
她又看了一眼露出不可思議表情的我們,說:“你們不去報警的話,我自己去也可以,我會坦誠地和他們說明情況,那也只是一個被确認失蹤的死者,重新以另外一個身份複活了,我只用說明,其實我并不知曉新聞報道裏面早就宣告我死亡的事。”
瑤群青嘆了一口氣,回應道:“關于你身份的事情,我們是不會報警的,我們不是偵探,只是想要知道你父母溺死的真相。”
“不,即使你們不願意聯系警察,我也會自己在這件事情之後去聯系,以曾紫薇的假身份一直生活下去,将來一定會遇到其他的問題。”
“那你父母的債務怎麽辦?”
“我想過了八年之後,這些債務的債主或許無法聯系到我了吧,現在恢複我自己原來的身份,沒有更加合适的時機了。”
我懷着複雜的心情看着她說出這些話,她的确如同自己以前的同學和閨蜜描述的一樣,是一個擁有主見而且相當精明的人,倘若将我放在相同的困境中,我也許永遠無法從成百萬的債務裏脫身。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恥?”
“沒有。”群青快速地回答她,可沒有帶有十分真切的情感。
“你們就是這麽覺得也沒有關系,你們也是銀湖中學的學生,只要不是從那所名為一中的學校裏出來,又不是上天庇佑自己的父母可以給自己一座金山的話,就不得不學會處理這種爛攤子,而且,我一點也不覺得我用假死的方式脫離那些債務讓我有良心上面的譴責,在八年之前‘七彩’彩票的那些彩票店長以及那個公司的老板都沒有辦法被抓到,明明是違法的賭博項目卻可以在街邊開業,在自制力差的市民購買之後卻不免除他們的責任,雖然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人本身活該,可他們的家人,為什麽要去承擔這些所有不負責任的人們共同作用下制造的債務?”
我,子琪和群青呆愣在原地,或許是李群所抱怨的一切還離我們太過遙遠,又或許是時代已經改變了,我們對于她莫名激動而爆發出來的一段話沒有更多可以回應的東西。
“對不起,我想這些東西也不應該是你們應該了解的,你們也和這些東西完全沒有關系。”
李群恢複了平靜,她看了看牆上挂着的鐘表時間,“你們還要在我家裏一直待下去嗎?還是有別的問題要咨詢的,再過一段時間,看護就要買菜回來了,那時候我也許不能像現在這麽暢所欲言啦。”
“感謝你的配合,我們沒有其他想問的問題了。”瑤群青幹脆地回答道。
我和子琪還蒙在鼓裏。她在幹什麽?在我看來,這次拜訪我們并沒有問到實質上任何可疑解答李群父母死亡原因的線索,李群冒充曾紫薇生活了這麽久,她真的會像她所說一般去警察局自首麽?至于冒充他人身份是否可以作為一個罪名我暫且不知,但她使用曾紫薇的名義領取彩票獎金而後分給自己的叔叔,這顯然算是有司法程序上的漏洞。
“你真要等待她自己去警察局報警?”走出福利公寓的我側着頭問群青,“你到底什麽別的計劃啊?”
瑤群青示意我和子琪不要說話,她閃身躲進這兒空無一人的門衛室。
“這才算剛剛開始哩。”
“什麽?剛剛開始,你發現了什麽可疑的地方嗎,在剛剛和曾紫薇..啊不..李群說話的時候。”
“先不說這個,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報警,可是,單純的報警是不行的。”群青默默看向我和子琪。
“這是什麽意思?”
“我們需要聯系一個熟人,你們還記得林先生嗎?”
“啊?!”我突然記起來八月份時我們在Y市郊區認識的那一位外國人警官,“聯系他做什麽,普通的警察不能辦到你想要做的什麽事情啊?”
“嗯,自然是的,之前林sir和我們有過互相認識吧,像這種情況,對于這次的案件來說就合适很多。”
“案件是…”
“你們還沒有看出來麽,我說不準到底是謀殺還是誤殺,但總之八年之前李群父母的死亡,和兇殺脫不了幹系。”
“可是犯人呢?”
“犯人的話…因為沒有确鑿的證據,只能用取巧的辦法抓到。”
突然,我的手機鈴聲響起,在四周安靜的小房間裏面吓了我一大跳。
“是誰打來的電話?”
“喂?”我趕忙接起。
“喂,”智能手機的發聲處傳來王星榆的說話聲音。
“你現在打電話過來幹嘛?”
“不是你們要求的麽?”
群青接過手機,問道:“那張黑白相片背後的樹木,能夠和交通巷子的老人确定以前是什麽樹了嗎?”
對面似乎也換了另外一個人,聽上去像是冉巧巧。
“喂?我們問到了,交通巷子裏的那塊通向下面港口樓梯的空地,原本栽種在那裏的大樹的确是銀杏,但是那是在三十年之前的事了,家裏面的老人說,那棵銀杏長得可老大,因為銀杏葉和果子都有毒,以前的人覺得不好,就移栽到了別處,換成了長得快的法國梧桐,後來直到那一塊建沿湖公園才被換掉。”
“三十年前麽?”
“是的,确定是三十年前的事情,總之不會早于那個時間點。”
“那麽當年湖中發現其他人體殘缺屍骨的事?”
“很抱歉,那個最開始打撈到有殘缺頭骨的年輕人現在已經沒有住在這一塊地區了,我們只和湖邊的漁民做了确認。”
“他們是怎麽說的呢?”
“他們說确實有這樣的事情,如果需要他們作證的話,也是可以的,只不過這片水域淹死的人特別多,他們也無法确定那段時間莫名出現的人類骨頭和殘缺部分會屬于誰,也沒有人保存下來過這種東西,畢竟都覺得不吉利呢。”
“啊,沒有關系,只是這樣的話就可以了。”
群青道謝後挂斷電話,輕笑着和我們說:“這個樣子的話,就再次确認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聯系林先生…”
“即使聯系他也…”我并不覺得林先生有為了這樣一件八年前的懸案動用非常多警力的權利,雖然在事後我有确認過,他的确在我們這片區的地方警察局中擔任某個職位,但顯然這屬于公共資源,任何需要警察支援的項目,沒有第一線的隊長配合,也是很難談攏的。
“這個楊子啊,好爸好爸,我只能争取一下,”林先生此時應該正在度假,被我們突如其來的聯系打擾了心情,他顯得并不情願,不過他的普通話倒是改進了不少,大概是一直在和同事練習的緣故。
“車是吧,除了車還有什麽?”
“我們希望最少能夠派來兩輛警車,因為嫌疑犯或許會嘗試逃跑,而且絕對不能打草驚蛇…”
“尼這也,有點太那個了…”林先生有些不高興。
我示意群青讓我和林先生交流一下。
“您好!真的非常抱歉,不過我們這次是有十足的把握,”我試探着說,“您可以把我們當做過來報警的人,但是目前讓接線員了解我們的情況真的非常複雜,您可以讓任何目前還在警局工作的能夠有實權調動警員的同事幫一下忙嗎?”
“先在這個時候,大家都修習啦…哦…由一個人!他營改還在上班,我和他說一下吧。”
“誰啊?”
“誰你們也不認識啊…我砍砍,是一位姓劉的警官。”
“柳?”
“錯啦,是文字和一邊是刀的那個…”
“劉?”我頓時想起來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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