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終究沒甩在童佳臉上。
緊急關頭,戴曉天不知道被誰大力推了一把,人直接撲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下盤不穩,被戴曉天一撞踉跄了幾步險些跌倒。幸好他身邊兄弟衆多,一夥人出才将他扶住。他自覺失了面子,這次脾氣更爆了,指着童佳他們幾個對身邊人吼道:“抓住,全他媽給我抓住,一個都不能放走。”
幾個人上來抓人。
戴曉天快速爬起,擋在他們面前。
他裏的攝像在剛才的推搡不小心落地,稀裏嘩啦震碎了屏幕,又被人踢來踩去,最後幾個零件都掉出來了。他邊擋人邊彎腰去撿,才碰到器就被人從背後狠狠蹬了一腳。
裏的攝像再次掉落,這一次零件滾落四處,幾乎很難再找到。
戴曉天跌坐在地上,裏不知道紮了什麽硬物開了道口子流了血,傷口瞬時鈍痛。
費小虎和李亮亮趕緊拉他起來。
童佳也去幫忙,她動作快,順一把抄起了摔壞的攝影。
四個人緊緊挨在一起,肩并着肩。
眼見着跑不掉了,只有放一搏。
危難時期人的本性是保命,所以童佳他們幾個八腳,見人就揮拳頭蹬腿,打得毫無章法。
也有周邊被誤傷的,那些人喝了酒荷爾蒙又分泌的厲害,所以加入混戰。
場子不知何時起一片混亂。
這邊架還沒打完,突然有人大喊:“條子來了。”
舞池的音樂被dj刻意調低。
又有人喊:“真是警察,操,還讓不讓人玩了。”
音樂停止。
靠近門口的先是一陣騷動,随後所有人讓出一條道。每個人都朝那個方向看過去,還真是一大隊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進來。
**
這一天的雨細細密密下了許久,臨近午夜時分才完全收住。
原本悶熱的空氣裏全是潮濕的水汽,人在街上待不住一兩分鐘,走幾步路身上的衣服就會被汗水和水汽濡濕,黏在皮膚上很不舒服。
零點過半,幾個人才陸續從西區警局裏出來。李亮亮走在最前,費小虎和戴曉天跟在他身後,最後是童佳。
李亮亮臉上挂了彩,嘴角處明顯有片已經幹涸的血跡。費小虎還算好,就破了點皮。戴曉天比較嚴重,衣服扯了個口子不說,掌裏還紮進了幾塊碎玻璃。
個男人杵在路燈下,費小虎摸出一包煙分給大家,也順給了童佳一支。
童佳一支夾着煙,另一支裏拽着攝像。
她整個人還在顫,不停地顫。夾煙的指抖得最厲害,哆哆嗦嗦,和得了帕金森一樣。
直到一口煙入喉又回吐出來,她整個人才鎮靜下來。
男人們抽了一支,緊接着又來了一支。
童佳抽得慢,一支完了丢了煙頭,捋了捋額前碎發,側過頭看他們個人。
人都悶聲不響。
戴曉天垂着,紮進掌心最大的那塊碎玻璃片露了小半截在外面,上頭還在滴血。
“去下醫院。”童佳說道。
戴曉天擡借着路燈看了看自己的傷勢,“不用了吧,回去處理一下就好,我們車裏就有急救箱。”
李亮亮也看過去,說:“還是去醫院吧,去打一針破傷風。”
他又看了眼童佳,“你也要看醫生,你也傷得不輕。”
童佳之前被甩了一巴掌,臉頰腫着一直沒消。後來又一起打架。她到
底是個女人,擠在一群男人堆裏少不了吃虧,再加上之前那地痞流氓掐過她脖子。在r-bone裏的時候燈光暗,幾處印記還不怎麽明顯。剛才在警局日光燈下一照,青的紫的特別醒目。
童佳點頭,傷的地方又隐隐傳來一陣痛感,她不自覺去抹了抹。
費小虎大力又吸了口煙,丢了煙頭用腳撚了撚,說:“我去叫車。”
說完,立刻跑去巷口。
四個人擠在一臺出租車裏,誰都沒怎麽吭聲。
馬路上空蕩蕩的,車一路行駛,沒一會兒就到了第一心醫院。
一心是榕城的甲醫院,晚上急症的人也不少。戴曉天的傷口需要處理,費小虎跑前跑後幫着排隊拿藥,拿完藥又領着他去找護士拿鑷子取玻璃去了。童佳和李亮亮都有大大小小的外傷,兩個人在護士站那等着護士過來塗藥。
期間,值班醫生過來建議,說童佳體溫有些偏高,讓她盡量留在醫院吊一瓶消炎藥再走。
童佳斟酌了一下,對李亮亮說:“一會兒你和費小虎先回去吧,我和曉天挂完水一起回來。”
李亮亮頭低着,聽童佳說完擡眼看她,嘴唇動了動,應了一聲。
兩人又沒再說話。
許久之後還是童佳先打破沉默。
“今天真不好意思,沒想到竟然拖大家下水。”
她垂着眸,說話的時候指一下下敲在護士臺的案板上。
“這事和你沒關系,
我們幾個也混,去那種場合就不該留你一個在座位上。”
“我應該在第一時間就走開的,沒想到那人那麽明目張膽。”
“那是流氓,誰遇到誰倒黴。”李亮亮安慰一句,他又說:“幸好,老趙報了警。”
童佳側過頭睨了他一眼。
李亮亮不解,問:“怎麽了?”
童佳回:“你怎麽确定是趙平報的?”
“被帶來警局前我在夜店裏見到他了,問過他。”
“他說是他報的?”
“我問他的時候他沒否認。”
“……”
童佳還想說什麽,戴曉天和費小虎遠遠從過道另一端走了回來。她眼睛朝着他們兩人的方向,卻淡然地對李亮亮說道:“不是他報的。”
“嗯?”李亮亮疑惑。
童佳頓了頓,看回李亮亮,“我們打架的時候趙平就在邊上的角落,我見到他了,他至始至終沒打過電話,一直拿在上。”
**
費小虎和李亮亮決定聽童佳的,先回酒店。
臨走前童佳對他們說:“明早先調整,好好休息一下。”
她看了眼精神不怎麽好的戴曉天,回過頭對着李亮亮又說:“看樣子明天還要來次醫院,你回去先幫忙倒素材,這器還不知道能不能打開,如果打不開就先找地方修一下。裏面有些素材我們之後還是要用的。”
“我知道,我看零件也掉了,我會拿去修的。”李亮亮說完拉着費小虎一起往門口走,到門口時不忘回頭再一次叮咛:“你們小心點,晚上如果實在叫不到車就打我電話,我來接你們。”
李亮亮和費小虎走後,童佳和戴曉天一起拿着藥劑去注射室注射。
童佳只有一瓶藥,吊完點滴後她找了個比較暗的角落靠在躺椅裏等戴曉天。這一天經歷頗多,又折騰到淩晨兩點,人自然疲累,沒多久她就瞌睡了過去。
不過,她這一覺睡的一點都不安穩,陸陸續續做了幾段夢。
淩晨的注射室裏很安靜,挂吊瓶的病
人大都在合眼休息,整個樓層裏只有護士偶爾走動的腳步聲。
童佳在躺椅裏坐得極不舒服,她眉頭緊皺在一起,左右來回翻身試圖尋找到一個最佳坐姿。再一次入睡不久,她迷迷糊糊覺得有人用溫柔地撫過自己的額頭。
她眼皮重,努力擡了擡卻因為光線昏暗有些瞧不真實。
那人的一路到臉頰,又滑向她的雙唇,拇指在她的唇瓣上來回摩挲了許久,最後才停留在她脖子的傷處,輕柔撫摸。
童佳四肢無力,木木看着那男人。
男人也看着她。
兩人視線相碰,男人的眼睛深邃的見不到底,神色完全無法捕捉。
“林偉——”童佳喏喏喚了一聲。
對方沒應聲,整張臉背在光影裏,呼吸均勻且緩慢地吞吐在童佳臉上。
童佳眼瞳渙散,伸去觸男人的臉卻一秒被男人躲過。
“是你嗎?林偉。”童佳小心翼翼問道。
男人仍是沉默。
童佳情緒有些波動,她雙沉重,努力試着去抓對方的衣襟。可這人卻巧妙躲過,身影也漸漸往後退去。
“別走,林偉。別走——”
一個激靈,童佳醒了過來。
原來,是場夢。
她睜開眼,迷蒙一片,眼角也不知何時染了濕意。明明晚上被人欺負時都不曾流淚的,沒想到一場夢境自己竟然會因為那個人哭了。
她拿背去擦,戴曉天正好出來找她 ,見她的樣子時愣了愣。
“童佳姐,你沒事吧?”戴曉天說話聲音很輕,神情也很關切。
童佳搖了搖頭。晃動不小心扯到傷處,她嘶了一聲,牙咬在自己唇上。
“一定是那人腳太重了。都怪我不好,我要是早點回來,你就不會受傷了。”
戴曉天邊說邊去拿童佳的藥袋。
童佳往回扯了扯袋子,沒放。
“我自己來吧。”她說道。
戴曉天愣在那裏。不知為何,總覺得童佳心情低落。但他又不善于安慰,只能跟着童佳一起走出了醫院。
兩個人在醫院門口等了沒多久就上了臺出租車。
他們才離開,醫院門口不遠處停着的一臺車也起步,緩緩開上了城際主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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