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清明前後，秦淮攜家帶口回到東城祭祖，沒時間帶雲悠然混日子，但微信上依舊趁熱打鐵，沒斷聯系。
秦淮:“想來東城玩嗎？”
東城兩個字映入眼簾，雲悠然腦海裏浮現出不好的記憶，十幾年沒回那個地方了，卻依舊抹不去那些可惡的記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點點吞噬她，潰不成軍。
雲悠然看了信息将手機放下，好久之後才再拿起手機回了兩個字:“不想。”
秦淮見她沒回信息，接着發了幾條信息過去，極力推薦東城的小吃。
“東城這邊很多食物都值得一試。”
“玩的地方也有，過來我帶你去體驗一下新世界。”
雲悠然垂着眼睑，神情恍惚，回複道:“不用了。”
“你好好玩吧。”
“謝謝。”
秦淮眯着眼睛打量雲悠然的信息，雲悠然一般不發強硬性這麽強的文字，這樣的文字看起來讓人察覺一絲不妥，秦淮嗅到一絲不對勁，像是抗拒和人有肌體接觸一樣讓她抵觸。
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拒絕不禁讓秦淮眉頭緊鎖——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是這種反應
有個答案始終萦繞在心頭，但只要一想起秦淮心髒就不可控制地發痛，他不敢相信雲悠然經歷過那些……下意識否定自己的想法。
沒有從她口中聽到，就不是他想的那樣。秦淮心想。
秦淮望着雲悠然發過來的幾句話出了神，最後下定決心給江南打電話，問個究竟。
如果每一句話都不小心觸碰到雲悠然內心深處的傷痛，那麽他什麽也做不成，更加妄想給她一個新的體驗。
在心裏給自己鑄建一面堅不可摧的城牆，她不願走出來，甚至不願吐露半分心聲，別人也難以走進去。
只有她想走出來，秦淮才有機會進去。
秦淮不願被動等待，他更傾向于主動出擊。單身多年無非是沒有遇到心動的人，那麽遇到了雲悠然，他不想放過。
電話在要被挂斷的前兩秒被接通，秦淮語氣有些不自在地問:“在幹嘛”
江南驚呼一聲:“呀！稀客啊，”上次和雲悠然散步時江南那通耳提面命的電話後，秦淮一直冷着臉沒了聯系江南，在群裏也故意不對付，要麽忽視他的信息，只回林宇飛、楊景和幾個人的信息。
秦淮咳了咳，“有點事問你。”
“什麽事？”江南故意裝作不知情，調侃道:“雲悠然的事啊……這這，我可不清楚……不然啊，有人又要給我發脾氣，我可受不了。”
“行了行了，說正經的，”秦淮問:“她為什麽不喜歡東城，你知道嗎？還有……她到底還有什麽不能觸碰的底線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江南:“哎喲，是誰說，自己去了解這怎麽……還過來問我呢？哎……”
秦淮:“……”
江南調侃了幾句，才說回正經的:“我是大學認識她的，沒聽她提過東城的事，至于為什麽不喜歡我不清楚……但是，她戶口本好像是東城的。”
江南一邊思考一邊說着，語序斷斷續續:“應該小時候在東城長大的吧？她奶奶和叔叔一家都在東城生活……至于還有什麽不能碰的？”
江南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她有自己的小世界，只有她自己知道，我們外人包括佩佩，她甚至沒提到過，可想而知她嘴巴有多緊閉……給她時間吧，該說的我都告訴你了，其他，我了解的不多。”
“哦，就這”秦淮質疑道:“沒有其他了？”
江南:“再多的，也不能告訴你。你加油，争取機會去了解吧。”
“……，”秦淮倒吸一口氣:“行吧，滾吧。”
秦淮立馬挂了電話，江南望着被挂斷的手機，罵道:“渣男！用完立馬穿褲子跑路，渣男！然然不會喜歡這樣的人，你就等着吧。”
江南不知道的是秦淮根本不會主動挂雲悠然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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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于過于幹脆拒絕秦淮東城的邀請，雲悠然過後反思自己的反應太大，晚上心懷內疚的給秦淮發了信息。
恰好兒時的鋼琴搭檔回國舉辦巡演，周六下午在南城大劇院有一場演出，給雲悠然郵了幾張演出票。
雲悠然發了音樂會的圖片過去，語氣裏有她沒察覺的讨好:“下周六下午三點，小時候的鋼琴搭檔在南城大劇場舉辦音樂會，秦大哥賞臉一起去嗎？”
秦淮正好在回工作信息，看到雲悠然的信息立馬翻開備忘錄核對行程，那天沒有錄音工作，爽快的回複:“行啊。”
“兒時鋼琴搭檔男生女生”
秦淮問完自己卻笑了——問的什麽問題？
他也練過一段時間小提琴，雖然後來沒從事這方面的職業，但大學是藝考考上的音樂學院，搭檔是男是女他還不清楚嗎？——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雲悠然果然回了他:“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得了。
搭檔是一個男生。
秦淮捧着手機搖頭嘲諷——怎麽在雲悠然這裏跟個傻不拉幾的愣頭青一樣
秦淮拍了拍臉，清醒清醒道:“還有誰一起嗎？”
雲悠然:“還有我表哥和他朋友。”
“”秦淮問:“情侶”
雲悠然:“兩個男生。”
秦淮眉毛一挑，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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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南城大劇院附近某一餐廳。
秦淮背靠椅子，大腿在桌底下豪邁的敞開，面無表情地盯着雲悠然表哥簡吉安帶來的男人。
林宇飛勾着嘴角對他微微一笑，不懷好意的眼神來回在秦淮和雲悠然身上亂瞟，原本兩個三十幾年的好友卻要雲悠然開口介紹:“這是我表哥簡吉安，畫家，這個……”雲悠然有點為難地看向林宇飛，林宇飛熱情地朝雲悠然招了招手:“你好，美女小師妹，我叫林宇飛。”
“阿宇！”林宇飛一副要吃小孩熱情的嘴臉，別給雲悠然吓着了，秦淮不禁出聲呵斥。雲悠然眼睛亮了亮，看向秦淮:“你們認識”
秦淮點了點頭:“江南的婚禮，他也在，你忘了”
雲悠然坦然道:“沒有印象。”
“啧，”林宇飛小聲地啧了聲，音量估計只有坐在身旁的簡吉安才能聽見。
實在膈應……林宇飛頭一次見這樣的秦淮，對人家美女小師妹溫聲細語小心翼翼的樣子……還護短，林宇飛實在遭不住，瞬間雞皮疙瘩奓起——他一直以來可是校霸！
校霸溫柔起來……挺惡心的。。
“林宇飛！”卻沒成想到秦淮聽見了，而且直接一個冷眼飛镖過來，瞪着他:“你啧什麽啧。”
看看，原形畢露了吧。
林宇飛迫于校霸的壓力，自動給嘴巴拉上拉鏈，“我沒啧，你耳朵拉稀了。”
簡吉安輕笑了一聲，轉向秦淮:“秦淮，好見不見。”
喲呵，還帶幫手
秦淮眯起眼睛，緩緩轉向簡吉安，臉上的神情瞬間變了變，畢竟雲悠然的表哥，他斂起對林宇飛的不滿外加嫌棄，轉而變成了腼腆的一笑:“表哥，好見不見。”
秦淮聽林宇飛叨過最近交了個男朋友，卻沒想到這個人是雲悠然的表哥——不是說年初旅行遇到的
怎麽是簡吉安
秦淮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林宇飛這家夥年初旅行豔遇的人是簡吉安。
“……”秦淮最終被這個結論無語住了，世界這麽大，兜兜轉轉有緣人自會相遇
秦淮忽略對面的一對夫夫，他轉向雲悠然:“待會兒音樂會結束有什麽安排？”
雲悠然正看着菜單，擡起頭小聲地回答:“暫時沒有，不知道表哥有沒有……”
“你要做電燈泡嗎？”秦淮盯着她打斷。
“啊”雲悠然沒反應過來，一臉天真地反問:“什麽電燈泡”
秦淮朝對面兩個人擡了擡下巴。
雲悠然看過去，又茫然地看向秦淮:“他們”
秦淮鄭重地點頭——他們，是一對。
“啊”雲悠然驚詫的張大嘴巴。所以……表哥一直單身，是因為他是同性戀，所以才單身
在這一瞬間雲悠然心緒突然複雜起來，因為害怕一個人出行，所以每次出門雲悠然會下意識call簡吉安這個無業游民，結伴而行。雲悠然腦海裏閃過簡吉安過往有沒有帶過別的男人跟她出來，而她卻不知道原委的時候。
腦海裏翻江倒海，沒有搜索到他帶別人出門的片段，于是雲悠然才安下心，靠近秦淮耳邊悄悄說道:“你放心，表哥第一次帶男生出來陪我，以前都是他一個人，所以……他應該不是渣男，不會傷害你朋友的，你放心。”
溫熱的氣息吹在耳朵邊上有點癢，然而雲悠然并沒有發覺兩人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有不妥，反而信誓旦旦的替簡吉安說好話，天真篤定的語氣惹得秦淮嘴角頻頻上揚，眼眸一轉注視着天真的女孩，打趣道:“噢怎麽篤定”
三十多歲的人，誰擔心他交往的男朋友好與壞，他只覺得雲悠然的關注點有趣極了，忍不住逗一逗她。
雲悠然急了，不禁動手抓住了秦淮的黑色牛仔外套的衣袖，晃了晃道:“表哥，人很好的，每次叫他，他都出來陪我，任勞任怨，不辭辛苦！”
秦淮斂起笑容，看着雲悠然悠悠點頭，低頭耳語:“好好，但你不覺得你的關注點……有點另辟蹊徑你不是先驚訝以及無法相信，你表哥其實是個gay”
雲悠然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愛情，分性別”
秦淮:“不分。”
雲悠然:“那你還問我”
秦淮輕笑了下，他的目标不在于讨論林宇飛和簡吉安是不是一對以及簡吉安是不是個好男人，而是他要将雲悠然拐跑，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說:“好，這個話題過……回歸剛才的話題，音樂會結束後你還想當電燈泡”
雲悠然放開秦淮的衣袖，坐直了來，臉上有些遲疑的表情。她往對面看去，林宇飛若有似無的挨着表哥臂膀，兩人共同看一本菜單，一起點菜，簡吉安甚至沒擡眼注意雲悠然的舉動。
經秦淮提醒，雲悠然覺得他們兩人氛圍立馬不一樣，有了情侶那味了。
确實有點電燈泡的意思。
秦淮将雲悠然的表情放在眼裏，見她有些動搖，徐徐誘之:“咱不當電燈泡，自由活動去，怎麽樣？”
秦淮放低音量哄騙道。
雲悠然:“我們……做什麽去？”
秦淮暗自竊喜，既然雲悠然開口問了，那麽就已經成功百分之五十，他說:“帶你吃喝玩樂去。”
擔心雲悠然沒安全感，秦淮給了一劑強心藥，強調:“天黑前包你到家，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