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即漫漫第 24 章

第二十三章

“謝謝黎老師的款待,小女子感激不盡~”黎清秋鄭重其事地提起藍色校服的衣角,嘴角勾着笑嘻嘻的笑容鞠了一個躬:“那麽我們就送波妞去爺爺奶奶家,然後去約會啦~”

程陳依舊在一旁抱着波妞笑看妻子玩鬧。

雲悠然再一次被她鬼精靈的搞怪逗笑了:“有一個愉快的下午。”

黎清秋朝她擠眉弄眼:“你也是喲~”

送走了黎清秋一家,雲悠然和秦淮一起邁步上車,雲悠然落座副駕駛,雙手攥着搭在大腿上,神情有些恍惚,又到了和秦淮獨處的空間,她有些不自在。

模樣有些不安地等待秦淮挑開話題,所幸秦淮并沒有再繼續上午“恐懼”的話題,而是說起了別的。

“怎麽?”秦淮看了她一眼:“你這是什麽表情黎老師走了,就不會說話了?”

“沒……你想聽什麽?”雲悠然暗自松了一口氣,手不自覺地松開,自然垂落。

秦淮無聲地笑了下:“什麽叫我想聽什麽?不應該是你想說什麽?”

“嗯……”雲悠然安靜了一會兒,才開口:“今天過節,你給阿姨送什麽禮物了嗎?”

秦淮:“花和項鏈。”

雲悠然了然地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停車等紅綠燈時,秦淮看着坐的腰杆挺直板正,有些不自然的雲悠然,他忽然問:“剛才黎老師說給我介紹對象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如果她把你介紹給我,我一定樂意。”】

雲悠然緩緩轉過頭來,看着他眼睛問:“想什麽?”

秦淮靜靜地盯着她看,仿佛要看出花來,卻沒開口說話,雲悠然有些迷惑,不解他的意思。

雲悠然重複問道:“想什麽?”

“哔,”後面的車迫不及待地催促着,秦淮回過神來,邊啓動車邊問她:“你真想知道?”

就在剛剛那幾十秒的紅燈裏,秦淮腦子裏一閃而過某些想法,如果把那些明顯意有所指的話說出來,會不會吓到她。

不用猜,秦淮知道一定會吓到她的。

于是秦淮無奈地搖了搖頭。上午約她逛商場都猶豫了大幾分鐘,說那些話怕是會吓跑她,算了,時機不對,還不能說。

一個易受驚的兔子,得有耐心去慢慢接觸,而不是迫不及待吓跑她。何況一個曾經在男女方面受過驚吓的女孩子,更不能掉以輕心,他必須謹慎再謹慎,不能趁一時之快吓着她。

雲悠然目光澄清地看着他,眼裏透着好奇,重重地點了點頭:“嗯!想知道。”

秦淮笑着逗她:“不告訴你。”

雲悠然目光瞬間變得幽怨起來:“你這樣吊人胃口,會被打。”

秦淮笑着聳了聳肩,轉移話題:“下午有什麽要買的沒?”

“不是說了嗎?看看再說呗。”雲悠然淡淡地說。

秦淮雙手搭在方向盤,車輪穩步前行,他随口一問:“那你有什麽興趣愛好”

“啊?”話題再次轉移得猝不及防,她有些沒反應過來的望了駕駛座那人一眼,嘀咕着重複了兩遍:“興趣愛好”

“宅在家不出門畫畫彈鋼琴做甜品”雲悠然語氣裏帶有明顯的不确定。

這不确定的語氣逗樂了秦淮,他勾起嘴角問:“你自己不知道?這麽不确定,不知道自己喜歡幹什麽?”

雲悠然低着頭沉思了一會,小聲開口:“因為……好像可有可無,可做可不做……也都無所謂,打發時間而已。”

秦淮心裏一頓,反問:“沒有非做不可的”

雲悠然安靜了一會兒,腦子在想這些到底重不重要,好幾分鐘後她才攥住雙手開口說:“以前有,現在……不知道。”

目不斜視觀察着路況的瞳孔微微顫動,秦淮有些心疼的問:“為什麽現在沒有?”

“因為沒法再跳了,前幾年在臺上演出時把腳摔壞了,再也跳不了芭蕾了”

車裏空調的風呼呼吹的人有些涼,雲悠然雲淡風,輕輕飄飄幾句話說出最為冰冷讓人無能為力的殘酷現實,秦淮心裏頓時覺得車裏悶的喘不過氣,腦海裏閃現雲悠然朋友圈發的一張身穿粉色芭蕾裙,對鏡頭比着耶露出大大的笑容,模樣應該才十歲出頭。

這麽多年過去了,雲悠然五官等比例長大,褪去一身稚氣,眼睛卻少了一份活靈活現的靈氣。

秦淮手指在方向盤上動了動,心緒很複雜,欲言又止地動了動嘴唇,卻發現不知道能說什麽,他對雲悠然的了解太少,江南幾乎不吐露半分,全靠他去接觸。他更是不清楚雲悠然口中說非做不可的芭蕾舞是可望不可即的夢想,還是只是一份熱衷的興趣愛好,。

他甚至希望雲悠然此時此刻打破沉默,多說一點,好讓他了解多一點。

車廂內安靜了好一會兒,雲悠然望着窗外掠過一幅又一幅的景色,她不負秦淮所望地開了口:“小時候,媽媽請了很多老師回家,有學樂器的,舞蹈的,畫畫的,還有語文數學英語的,很多很多……算不清多少了,大多都是不喜歡但也不讨厭的,每回看着我學會一項技能爸爸媽媽露出欣慰的那種表情,最後神奇般一直學下去了,但芭蕾不同……一開始就喜歡,後來……”雲悠然頓了一下,再開口聲音帶着沙啞:“後來想在世界之巅跳芭蕾,但……都沒成功,甚至沒法再跳了。”

雲悠然恍惚的搖了搖頭:“掌握命運的天神好像跟他們統一戰線,高考不同意藝考,不同意學考古,只許學商業管理,後來在準備皇家芭蕾學院考試時偏偏傷了腳踝,如了他們的願,”她抹掉臉頰的淚花,吸了吸鼻子:“害,我說什麽呢。”

秦淮:“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在我這裏你不用戴面具,就跟在許文佩面前一樣,我希望你做自己,只做自己,就很好。”

雲悠然緩緩地轉頭看向他,雖然秦淮沒有看着她的眼睛說,但是她無形地感受到秦淮的鄭重與真摯,莫名讓她感到安全與舒适。

她緩緩地說了個:“好。”

雲悠然風輕雲淡的一段話,秦淮越聽下去,眉毛擰得越緊,心髒像是紮了一根刺,每一句話都将刺越紮越深,痛的他無法呼吸。

不論是家人不支持她的選擇,還是夢想破碎,再也無法在舞臺跳舞都讓秦淮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而那時候……雲悠然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

可,這姑娘卻破天荒的……挺過來了。這一刻秦淮終于明白了雲悠然為什麽眉間隐隐約約總萦繞着一絲憂郁之感。

雖然家裏總吵吵鬧鬧,但拌嘴歸拌嘴,秦淮從小想做的事幾乎都受到支持,小到午飯吃什麽菜,大到高考選擇和事業以及婚姻,爸媽從來沒真的反對過,只讓他認真考慮過後再選擇。

一切意願,都随他。

秦淮很幸運,沒試過雲悠然這種衆人反對的情況。

雲悠然繼續看向窗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所以……現在還沒發現比跳舞讓我感到開心的事,二十六歲的人生,除了有幾年執着于跳舞,大概就是當老師吧……這份職業直觀感受到孩子那種青春的熱烈和單純,他們心思單純,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學習,即便埋頭學習,他們也不一定知道自己埋頭苦讀的目的,這種沒有目的和功利心去做一件事,也就是這個年齡階段少年人的專屬了,這種感覺很奇妙。”

雲悠然忽然停頓了一下,思索道:“像我,我經常在想,自己對芭蕾舞的執着和現在不管不顧去教歷史是真的熱愛和喜歡還是反抗父母當初不同意藝考和考古的叛逆”

雲悠然嘀咕:“好像分不清了……”她郁悶地嘆了口氣,雙手撒氣般打在大腿上:“我好無趣哦,都沒個興趣愛好。”

雲悠然嘀咕完,沒再說話,車廂再次陷入安靜。很久之後,秦淮才悠悠開口,嗓子莫名有些啞:“那不如這樣……我跟你不一樣,想做的事幾乎都做了,熱愛的事業也正在做,你跟着我混一段時間,看看有沒有不一樣的感覺?怎麽樣?”

秦淮興致勃勃地仰着下巴提議,循循善誘。

雲悠然頓時眉眼舒展,咧開嘴角笑。秦淮是個有點古靈精怪的男生,有着很多與衆不同的點子和思維,正是這種她沒有的特質吸引着雲悠然一步步向他靠近。雲悠然下意識點了點頭,說:“好!”

連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語氣中帶着一絲期待的希翼。

秦淮着實有點驚訝。沒想到她答應的這麽快,畢竟上午約逛商場都猶豫了幾分鐘呢,上次散步也還跟江南報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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