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說笑了，”她用手背極快地擦着淚，“龍子龍孫怎麽可能把我們泥瓦匠當成朋友。我還是當我的暖床丫頭吧，愛睡不睡，不睡拉到，少在這裏攀交情。”
“咱倆認識十年了，交情還要攀嗎？”
“你是主子。”
“我從來沒這麽覺得。”
“呵呵，你看，主子當的已經完全渾然不覺了。”
“向晚，”他正色道，“那天過後，我就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她身子一僵，半晌才道：“你……按下機關那一天嗎？”
他搖了搖頭：“新帝登基大典那一天。那天，我忽然很想娶你。”
她淚眼朦胧，卻還在嗤笑：“咱能說點有譜的嘛？”
“我滿腦子都是這件沒譜的事，”陸玺躺在那裏，雙手按摩着她的腰，“瘋病一定是傳染的，你瘋了，我也快了。”
“嗯，我看也懸。不過如果你也瘋了，咱倆還挺有夫妻相。”
“哈哈，那真想……早點瘋掉啊……”
“哎，大舅哥兒，聽說沒有？”申屠岩沖陸玺眉飛色舞，“最近京城進了一只飛雪姬！哎呦那全城的人都瘋啦，全都在琢磨着抓她！聽說這玩意可全身是寶啊！那一雙眼睛比貓眼兒好看，做戒面兒……”
“那飛雪姬又叫雪蜃樓，是精魅的一種，最擅長迷惑人心，除了銀發紅眸長得和人一般無二。挖她的眼睛出來做戒指面兒？你做了，你家岚山敢戴？”
申屠岩一縮脖：“也是，就算長得不像人，拿眼珠子做戒面兒也是滲人了點兒……”
“衛希想抓住她獻給岚山？”陸玺挑眉。
“你怎麽知……唉，怎麽什麽都瞞不過你，跟阿琢一樣聰明，讨厭。”
“是你太憨了。”陸玺嫌棄。
“嫌棄人的表情都和阿琢一樣。”申屠岩拄着下巴，不錯眼珠看着陸玺。
“別用那麽惡心的眼神兒看着我，”陸玺翻白眼，“不是來找我說正事兒，想有點出息讓你的阿琢多看你幾眼嗎？怎麽好像看着我就滿意了？”
“哎呀！這茬忘了！”申屠岩一捶桌子站了起來。“哥，有啥事你就說吧！”
陸玺嘆氣：“我這兒有個木頭骨架，想包一層鐵皮，你幫我想想辦法。”
“這是什麽玩意兒？”看着面前疑似大鳥的木頭骨架，申屠岩不能理解。
“這你不用管，”陸玺說，“你只管幫我包上鐵皮。如果你自己能猜出來，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訴你。”
“這有什麽不好猜的，”申屠岩一笑，“老大個木頭鳥，肚子空的，就是想坐着上天呗！”
陸玺挑起好看的眉毛：“哎呦妹夫，可以啊！”
申屠岩各種睥睨：“切！”
“那你知道它怎麽上天嗎？”
“刻上升天符，燒上龍油……”
申屠岩忽然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可是已經晚了。陸玺定定地看着他，笑了：“果然是雷老的徒弟啊……”
申屠岩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你什麽意思？”
陸玺拍拍他的肩膀：“緊張什麽。岚山告訴我的。”
“她……她猜出來了？”申屠岩的神情忽明忽暗。
“我就是覺得我們還真是兄妹倆，”陸玺無奈地笑着，“一個喜歡瓦匠，一個喜歡鐵匠……”
“你……喜歡瓦匠？”申屠岩一臉難以置信。
陸玺聳聳肩，并不打算繼續這一話題，卻聽申屠岩壓低了聲音說：“神機子書……就是你說的那個，被你睡了的，朋友？”
“真好，”陸玺先是一驚，想到他的出身，頓時釋然，最後啪啪地鼓掌，“咱們現在都沒有秘密了。”
申屠岩呆怔了半天，半晌，一把抓住了陸玺的脖領子，壓低了聲音咆哮道：“你個畜生，你把我表妹怎麽樣了？欺負她沒有娘家人是不是！想睡就睡，想帶走就帶走……我舅舅一家就剩下她一個人了，結果被你這樣糟蹋！她好生生一個女孩兒，被你逼着賣命還不夠，還得給你賣身！你放她出來，我再給她找個好人家！小晚！小晚，你在哪兒小晚！哥來接你了！”
陸玺也有點懵了，明白情況之後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你瘋了？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被皇帝發現會殺了她的！”
“那你就能為所欲為了嗎！”申屠岩目眦欲裂。
“我……”
“我跟你說這事兒沒完，你必須給我個交代，你到底把小晚藏在哪兒，你到底把小晚怎麽樣了。小晚這姑娘命苦，我也有快二十年沒見過她了……”
“我不能讓你見她，”陸玺有些疲憊，“她……她情況特殊，不方便……”
“那你就把她關起來算是滅口嗎！”申屠岩額頭青筋暴起，眼睛都紅了。
“你拿什麽證明你是她表哥？你長得和她一點都不像！”
“這她媽的還要證明？證明什麽？證明什麽？我娘是她姑姑。小時候她的衣服都是我娘做的，她娘跑了之後……”
“她娘跑了？”
“你管這些幹嘛！”申屠岩怒道，“我他媽就問你人呢！”
“還是那句話，”陸玺說，“不能讓你見她……”
“我去告訴阿琢。”
“阿琢不會管你這事兒。”
“阿琢會管的！”申屠岩的眼淚已經從眼睛裏迸出來了。“阿琢會管的，阿琢不會讓小姑子在這裏受這個罪的……”
“她沒受罪……”陸玺的辯駁顯得特別蒼白。
“她被你關在這裏，不見天日，跟坐牢一樣，還沒受罪？”
“我也不想……”
“我看你他媽是想上天！”
申屠岩一腳狠狠踹在了那鳥形龍骨上。
“飛飛飛，飛個屁！”
“你明天來吧，”陸玺嘆了口氣，“帶上你兒子。我覺得，她會喜歡小孩的。”
“那還用你說！”申屠岩依舊氣喘籲籲。“明天？今天怎麽就不行？你做了什麽壞事還要毀屍滅跡？”
“我今晚跟她講講……”
“你不許欺負她！不許吓唬她！”
“她天天吓唬我啊大哥！為了哄她我腰都快折了！”
申屠岩瞄了瞄陸玺的身板，略有些認同：“哥那兒有虎骨酒，回頭給你弄點。”
陸玺一臉生無可戀：“不用了，我家還有很多。”
“你弄那麽多虎骨酒想幹嘛？我跟你說，不許碰別的女人！不是哥吓唬你，就你這腰條，瞎折騰真容易虛！”
陸玺無語凝噎：“剛才我還是你七哥。”
申屠岩叉着腰：“現在我是你表哥。我跟你說別仗着自己是王爺就……”
陸玺連忙舉旗投降：“我沒有，我從來沒有，不勝腰力，全貢獻給你妹子了，一點兒沒藏私。”
申屠岩哈哈一笑：“哈哈，我也是！淨伺候你妹子了！啊呀，鹿肉是個好東西！”
“韭菜也不錯，鹿肉吃多了膩。”
“我不太喜歡王八湯那腥味兒……”
“啧，那就是你家廚子不行。下回上七哥家來，七哥家廚子做的王八湯特鮮亮，一點兒都不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