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卿已千年第 39 章 章

第 39 章

似看出了蕭翎的心思,虞子珩擡手捏了捏眉心,然後搖着頭嗤了一聲,先前還壓抑着的心情倒是緩解了不少,“我是擺設?有徒弟在,還能看着師父挨揍?”

那一世沒能護着蕭翎到最後,已經讓他後悔了一千多年。

這一世,有他虞子珩在,誰要傷她,那便需得先踏過他的屍體,“我定會護着師父的。”

不錯,是個孝順的好崽子,蕭翎擡手在虞子珩腦側拍了拍,笑眯眯道:“乖。”

想起虞子珩給自己壓制寒毒時那奇異的感受,又問:“阿尋,你剛才給我壓毒用的是那個門派的功夫?”

虞子珩有些迷茫地反問:“我說了,師父可信?”

蕭翎毫無猶豫地點頭,卻不料那狗崽子的回答竟是一句“不知”。

蕭翎不滿地嘶了一聲,對準虞子珩的後腦勺便是一巴掌,“狗崽子,逗我玩兒呢你?”

相對于她的氣急敗壞,眼前的人挨了揍竟笑起來,嘴角一點點揚起,那弧度漂亮極了。

蕭翎不由自主失了神,許久一個激靈回神,擡起兩根手指戳着虞子珩的臉,硬把他揚起的嘴角壓了下去,“笑屁,說正經的!”

虞子珩無奈道:“沒逗你,我确實不知,這道純陽真氣從我死後第一次輪回開始,一直便有,我也不知道究竟什麽來頭。”

“還有這樣的事!”蕭翎不可思議道:“不會是從下面帶出來吧?”

“你說地府?”虞子珩凝眉思忖片刻道:“我,确有些事一直想不通。”

蕭翎饒有興致地探身過去,“你說來聽聽?”

虞子珩卻猶豫起來,被催促了幾遍才說:“你聽聽就好,不要入心,我……原本的确被判入了地獄。”

蕭翎不由得呼吸一滞,許久才掐着手心小心翼翼地問:“然後?”

虞子珩道:“後來來了兩個鬼将把我帶走扔進了輪回池,再後來每一次身死,一入地府兩個鬼将便等在那裏,不經判罰,直接拉去入了輪回。”

蕭翎聽的雲裏霧裏,人死後魂魄一旦入了地府便只有兩個去處,地獄受刑或是無憂城裏等上七七四十九天,還從未聽說過直接入輪回的,更未聽說過有哪個魂魄已經被判入地獄卻還能再拉回去的。

她同阿尋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連死都死的如此與衆不同。

不過,“神鬼之事誰說得清?索性就去他的吧,別糾結了,只要我們師徒二人日後好好活着就好。”

虞子珩舒了一口氣,輕扯了下唇角:“好,不糾結,我們都好好活着。”

蕭翎也笑起來,想到什麽又皺了眉:“阿尋吶,日後你就別再師父師父的叫了吧,如今已經過了一千多年,你都轉世了幾十次了,這師徒關系早了了,以後不如就直接叫我名字得了,省的別人聽了還得費那個唇舌去解釋。”

虞子珩幽深的眸底漾起一絲清淺的光,那生來涼薄的眉眼便一點點溫潤下來,“好,那我日後便叫你,阿翎。”

阿翎,蕭翎聽得渾身一僵,莫名地就心慌氣短起來。

明明素問她們也是這麽喚自己的,“阿翎”“阿翎”聽着還挺親切順耳,怎生從虞子珩嘴巴裏出來,就叫的自己從頭到腳、從內到外都不對勁了,心髒亂七八糟抖個不停,裏頭裝的血液甚至被激出浪來,一圈圈往血管擴散,最後連指尖也被震的發麻。

不着痕跡地往一旁挪了挪,蕭翎擡手在心口處拍着,大惑不解地瞪着自己,不,這小姑娘的心髒,眉頭皺的死緊。

見鬼,莫不是寒毒來的太兇猛,把這小姑娘的心髒弄出問題來了?

不行,千年才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她得慎重,“我保證以後能不跟人動手,就絕不動手。”

見她前一刻還心不甘情不願,突然間認真起來,甚至舉起幾根手指,虞子珩不解道:“怎麽了?”

蕭翎摟着自己的胳膊,心有戚戚焉:“也沒什麽,男人做了一千多年,五大三粗慣了,這小姑娘家的身子骨金貴,我怕一不小心給折騰出問題來,那就不劃算了。”

聞言,虞子珩的表情忽地變得古怪起來,欲言又止一陣,才道:“其實,我一早便知道。”

蕭翎問:“知道什麽?”

虞子珩看了她一眼,低着頭快速地說了句什麽,然後蹬地而起,跳上房梁徑直躺了下來,胳膊枕在腦後便再沒了動靜。

蕭翎呆坐了會兒,吹了燈,恍恍惚惚爬上床,才躺下又忽地坐了起來,瞪着眼睛震驚地看向房梁,這狗崽子适才是說了什麽?

阿翎,也是個姑娘?!!!

冬月裏氣溫本就低,屋裏屋外的冰霜即使過了一整夜也絲毫沒有要融化的意思。

素問住蕭翎對面,推開門便被眼前這嘆為觀止的景象驚呆了,跑過去在門外站了會兒便凍的直打哆嗦,又退回到院中,隔壁傳來開門聲,她扭頭看去,見虞子珩從屋裏走了出來,忙問:“這什麽情況,蕭翎呢?”

虞子珩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把門帶上後才回道:“夜裏寒毒發作,我熏了安神香,別吵。”

怪不得,素問點點頭,知道蕭翎身帶寒毒卻不曾親眼見過,不想竟如此厲害,遂擔憂地問:“那她沒事吧?”

見虞子珩搖頭才拍着胸口放下心來。

蕭翎是被餓醒的,往梁上看去,已不見虞子珩的身影,喊了兩聲無人應答,從床上爬起來,推開窗才聽到院子裏吵的厲害,擡眼見一群人正端着碳火往她頭先住的屋裏送。

想起什麽,她精神一振,昏昏沉沉的腦袋瞬間清醒。

蕭翎關了窗戶,悄悄走出去混進人群中,伸長脖子往裏看了看,一名弟子蹲在門檻上正拿着盆子往門外潑水,屋裏頭漂着數不清的炭盆,寒冰融化滴答滴答水聲一片……

毫無疑問自己正是這災難的罪魁禍首,蕭翎捂着臉,原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撤退,卻被聞晚歌一聲響亮的“阿姐”斷了退路。

院子裏頓時安靜了,無數道目光投來,只得尴尬地放下手,支支吾吾半天,才對着聞晚歌幹巴地解釋了一句,“那個,我不是故意的,純屬意外。”

聞晚歌撅着嘴巴不滿道:“阿姐,你也太勤奮了吧,大半夜的還練功!阿爹阿娘知道又該罵我懶了!”

練功?

蕭翎朝虞子珩看去,見他輕點了下頭,便哈哈一笑道,“我這不是睡不着嘛。”

聞晚歌嗔了她一眼,然後又自豪地昂起下巴傲視一圈,還特意在襲青岩臉上多停留了會兒,“我說我阿姐昨日差點把我外公做成了冰雕你們還不信,如今親眼見着了這凝霜訣的威力,總該信了吧?”

信,當然信,一衆弟子無不欽佩地看向蕭翎,弄得她汗顏極了,嗔怪地瞪了聞晚歌一眼她,豈敢把他們老堡主做成冰雕?

襲青岩的臉色比來時更難看了些,适才見這屋裏的情景才驚覺這丫頭昨日竟未盡全力,不禁陰陽怪氣道:“蕭丫頭,好本事啊!”

蕭翎謙遜地回了句:“師伯過獎,我只是大難不死,有後福而已。”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把襲青岩氣得不輕,想起蕭翎魂魄出竅的際遇,心底便不甘的厲害,自己勤修苦練幾十年才勉強能在江湖裏占個排名,她一個不會半點兒武功的窩囊丫頭,心口被戳了個透明窟窿,不僅沒死還靈魂出竅練了一身神功回來,這不是欺負人嗎?

都說那雲嶺無盡涯之下有無盡的寶藏,可也說那裏是仙境,凡夫俗子去不得,多年來下去的人也确實沒見過活着回來的。

這臭丫頭,氣運如此之好?

看着襲青岩鐵青着臉色大步出了院子,聞晚歌樂的不行,捂着肚子兀自笑了一會兒,擡頭卻不見蕭翎,左右看了看虞子珩也不知所蹤。

“我阿姐和死人臉哪去了?”

素問往院門口努了努嘴,“走了,辰時都過了,應該出去找吃的去了,你也知道你阿姐不耐餓。”

聞晚歌一聽頓時不高興了,“太不夠意思了,折騰了一早上,我們倆不也還餓着肚子的嗎?走,我們也去。”

說罷拉着素問風風火火往外走。

襲青岩才出院子便發現後頭有人跟着,原本不予理會,卻不料蕭翎和虞子珩一路跟着他到了對月堂院門口,遂不悅地轉身問道:“你們老跟着我做什麽?”

蕭翎忙搖搖頭,然後往前一指,無辜道:“師伯說哪裏話,我二人不過是要出堡去,這不順路了嘛。”

襲青岩噎住,陰冷的眼神往蕭翎身後看了眼,長袖一甩往院裏去了。

蕭翎身後站的是虞子珩,扣着下巴琢磨了片刻她回頭問:“你覺沒覺着我這師伯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太友善?”

虞子珩嗤了一聲,“只是不太友善?”

“你也發現了?”蕭翎挑了下眉,接着又擡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不止,襲青岩想要你的命,我看那殺氣重的狠,就好像是覺得你根本不應該存于這世上。”

可兩人素無瓜葛,若說襲青岩真是嫉惡如仇吧,素問同屬地宮,他為何單單對虞子珩有如此強烈甚至勢不能兩立的敵意?

雖然襲青岩看他們一衆人皆不順眼,可昨日也還算客氣,才過一天的功夫,這臉變得未免太蹊跷了些。

“你說是不是有人同他彙報了什麽?”蕭翎道。

虞子珩順着問:“彙報了什麽?”

蕭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神色裏尤帶着幾分審視和不可思議,半晌兒才道:“你頭先說噬怨螟認主,且只認襲家人,可它們卻敬畏與你,你就不覺得奇怪?你不覺得奇怪,我看襲青岩倒是忌憚的很。”

虞子珩沉默了片刻,眉毛一抖,面色詭異地看着蕭翎,不淡定地道:“阿翎該不會是想說襲家次子襲青川幼時失蹤,我興許是他兒子?又或者襲家長媳當年被人從肚子裏剖走了孩子,而我剛好是那個遺腹子?”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