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活不了了?
這一眼,有點刺到我。我心更慌了,“大夫,請你說清楚點。”
他本來不想說,但是看我焦急的樣子不像是假的,而且無臉鬼在旁邊又把武器亮了出來,他不得已,又嘆着氣說道。“他把你體內的陰毒之氣給吸走了,本來……他的體質,這些陰毒之氣對他來說,可以慢慢消化掉,成為養分也不一定。但是這陰毒之氣,對你來說,去會随着時間的增長,而成為致命毒藥。”
“是以……依老朽所見,孩子的父親,應該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會讓你懷上陰胎。若是沒碰到這無念妖花,這些陰毒之氣,再不用幾個月,就能被他完全消化掉了……只是……”
他看着我,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我沉默了,讓無臉鬼帶他下去,問問看需要什麽藥材,就帶回來。然後我慢慢靠着旁邊的樹幹上,把整件事前前後後的想了一遍。
以前,剛碰上戮焰王,在知道肚子裏懷上一個孩子的時候,是想要打掉他的!當時無臉鬼奮力阻止,說孩子在,我才能存活。還有戮焰王當時那個意味深長的表情,我到現在……才明白過來!
原來……他是在用孩子,救我的命。
明知他是在為我好,可是……我真的寧願這些陰毒,在我體內!被無念妖花折磨的,也是我,而不是善兒……
……………………
無臉鬼出去按單子拿藥去了,我們則守在屋子裏。大夫看了眼剩下的那些藥草,從裏面扒拉出了一些放在桌子上,“明日,你将這個慢火熬成水,水呈赤黃.色,便可放在一邊,倒入盆中給他洗浴。”
他說着,将這群藥草放在了我面前。拿出其中一株,看起來跟荊棘差不多的樹枝跟我說,“此物為青炎刺,刺上有毒,碰了會奇癢無比,決不能讓他捧着。你在熬煮之前,當先将刺處理掉,但用這個洗了後,會減輕他的疼痛。明日起來再弄吧……”
聽見能讓善兒少痛一下,我哪裏還想着耽擱,立馬就将東西抱了下去,生火熬煮起來。
青煞跟着過來了,“主人,青煞幫你弄吧?”
“不用,你畢竟是獸類,不方便。還是我自己來吧,你回去看着善兒就好。”
青煞無奈,用腦袋蹭了蹭我,便聽令回去了。我一個人在這邊處理,還別說,那青炎刺,确實有點麻煩。只是不小心碰到一點,手背上就頓時浮出了一片紅腫,又癢又痛,着實難受。
我弄着時,忽然感覺到後面有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大夫來了。
也不知道他在後面站了多久,滿臉深思的看着我。
我納悶的問,“大夫,還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老朽适才忘記說了,這青炎刺,只需要用手指放在兩端斷點,用刀刃将樹皮去掉,即可……無需這麽一個刺一個刺的坎。”
我恍然,連忙道謝。“謝謝你。”
按着他說的方式來,速度果然快多了,而且還不會再刺着手。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夫人,老朽适才不是說了,明早再弄就行了嗎?”
“我時間不多。”在他們找到這裏之前,我想多為善兒做一些。結果他明顯誤會我意思了,氣的吹胡子瞪眼的,“老朽真真是沒見過你這麽狠心的娘親,生個孩子來減輕自己的痛苦也就算了,孩子如今只有半個月不到的生命,你竟然還說時間不多?究竟什麽事,會比孩子還重要嗎?”
那一句“只有半個月不到的生命”,像是一把刀,狠狠紮在我的心頭,難受的扯心扯肺。我下意識拽緊了手上的東西,張嘴想要解釋,可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要是跟他說了……
追我的,是你們的神王,還有你們現在的聖女,只怕都不用我說什麽,這大夫就會自動把我們供出去吧……
在這裏,神王和聖女,可是他們的信仰啊。
見我又閉上了嘴,他氣的臉都發紅。“哎!都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父母之恩,猶如再造,這麽懂事的孩子,你也能這麽硬下心腸,老朽也不想說什麽了!反正老朽是看在孩子可憐的份上,才會留在這裏幫你,也不想多管閑事,盡人事聽天命是老朽唯一能做的。成與不成,都只能看孩子的命了。”
說着,甩着袖子就走了。
然後我聽見外面的動靜,好像是無臉鬼正好回來,拉着他在偷偷的問,“藥我全拿回來了,我小大人還要多久才能病好啊?”
“病好?哼!做夢!”
無臉鬼頓時惱了,捏着拳頭就想揍他。大夫梗着脖子又說了句,“無念妖花,是至毒之物,現在毒已入心脈,激發了體內的陰毒之氣,能多留幾日,都還難說,你還妄圖要醫好?”
無臉鬼頓時慌了,急的一把抓過他領子,提拎了起來。“臭老頭,你別給我倚老賣老!你憑什麽說我小大人活不下去了?”
“你再急紅眼,乃至殺了老朽都沒用。無念妖花的毒,無解。”
無臉鬼錯愕了很久,一直保持着那個動作沒動。好半響才反應過來時,臉上已經有淚滑落了。大夫看着他的淚,似乎被震驚到了,無臉鬼反應過來後,立馬将眼淚一擦,連忙拽着他到一邊去。“別在這說,我們去一邊說,不能讓我大祖宗聽到,不然她肯定難受死。”
一邊說,一邊拽着他走。大夫不屑的笑着,“她會難受?一個都沒時間陪自己孩子的母親,哪裏會難受?”
他們的聲音漸行漸遠,我靠在門板上,全身的力氣像是被誰抽空了一樣,直接跌坐在地上。地面冰涼,就好像我此刻冰冷死寂的心。死死咬着下唇,才阻止了那奪眶而出的眼淚。
不會的……
善兒不會出事的!
我一邊想着,一邊用盡所有的力氣,爬起來,又回到了火爐旁,猩紅着眼給他繼續熬煮藥材。
直到自己眼裏的血紅褪.去後,我才端着藥材回到了房間裏。無臉鬼和大夫都在,無臉鬼站在角落裏,沒有說話,不願讓我看到他哭過的痕跡,有些閃躲。
我鼻子酸的很,可偏偏還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柔聲将善兒叫醒,給他泡着藥浴。
給他脫衣服的時候,善兒還有點扭捏,小臉蛋上染上了幾分紅暈。“爹爹說……善兒要學會自己洗澡,不能讓娘親代勞。”
“他只是吃醋,不讓我碰其他男性而已。但善兒你不一樣,乖……”
善兒似懂非懂的看着我,“娘親,什麽是吃醋啊?”
他聲音柔柔弱弱的,比以前少了幾分活力,多了幾分嬌柔。我摸着他的小腦袋,逼了所有的力氣,才擠出一個笑臉,“你還小,所以不會明白。”
他笑着道,“那善兒長大了,是不是就能明白了。”
我眼瞬間漲紅,淚水差點就掉了下來。無臉鬼卻有點聽不下去,有點崩潰,跑了出去。我死死瞪着眼,才止住了這眼淚。但聲音還是忍不住哽咽了,“嗯,長大後……就明白了。”
善兒沒在這問題上糾結,而是看着無臉鬼的背影,納悶的道。“娘親,二爹怎麽了?”
“他尿急。”
“噢!”他說着,摟着我的手臂,蹭了蹭,湛藍的眼睛在氤氲的霧氣中,顯得格外清亮。他看着我,特別認真的說,“娘親,你不離開善兒了,好不好?”
我重重點頭,哽咽的說不出話。
“娘親……上次,善兒沒敢說話,你……是不是對善兒失望了?”他問的,是那般吞吞吐吐,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