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麥(上)
伴随着蠍子外殼被踩得嘎嘣脆香, 它翹尾的毒液噴射出來,一部分噴射在地上,一部分噴在白瑜的黑色小皮鞋上。
地下室裏安靜了幾秒。
蠍子的屍體黏在鞋跟上面, 白瑜甩了甩腳,把那只被踩扁的蠍子甩出去。
如果不是她專業兩天來一直有意識挪動身體, 這會兒這變态就算解開了她腳下的身子, 她也會因為血液不暢通導致雞肉壞死而無法站起來, 更不會有力氣把這只蠍子一腳踩爆。
她也要感謝自己那天在招待所沒有把皮鞋換成拖鞋,或許下意識的,她當時就感覺到招待所不安全, 所以哪怕已經洗完澡了,她還是穿戴整齊,一副随時準備跟人大幹一場的狀态。
她這雙皮鞋是江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鞋跟十分堅硬,也多虧了這雙鞋,她才能一腳把蠍子的脆硬皮給踩爆。
金先生顯然沒料到白瑜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整個人呆住。
不過下一刻,白瑜便看見他的雙眼使勁睜大、再睜大,再次迸射出興奮而變态的眸光:“你果然很與衆不同, 從四年前第一次在廣交會看到你開始, 我就确定了這一點。”
四年前!
她還以為這變态是在念念和明舒拍戲看到她才産生了邪念, 沒想到他這麽早之前就見過自己,這麽說來, 那次拍戲未必是個巧合, 而是對方早就設好的圈套。
什麽樣的變态會從花費那麽長的時間來設置一個圍捕圈子, 為的就是抓她。
白瑜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頭皮一陣發麻。
看到白瑜臉上再次露出恐懼的神色, 金先生眼神越發狂熱,扯着薄唇笑道:“看來你也很喜歡這個游戲,那接下來,我們把難度加大。”
說着他再次轉身,朝鐵籠子和木箱子慢慢走去。
這就是一個惡鬼!
他人越恐懼越痛苦,他就越興奮。
白瑜以為自己踩爆他的小寵物會讓他生氣,不想他一點也不在乎,就跟他不在乎人命一樣,他甚至無比享受這一切。
白瑜覺得必須速戰速決。
她可以一腳踩爆蠍子,那是因為蠍子的反應速度相對比較慢,可蛇的反應速度比蠍子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她只怕腳剛擡起來就被咬了,想繼續用踩爆這一招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白瑜轉身朝身後的牆壁看去。
江霖說的卸掉肩膀,讓手脫臼的方法她試了很多次,但手腳的皮被磨破了一次又一次,肩膀卻紋絲不動,這方法顯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
不過她現在雙腳能動了,她沒辦法用自己的力氣把肩膀卸下來,但她可以借用外力。
想到這,她咬了咬準備,沒有一絲猶豫,用力朝牆壁重重撞過去。
“砰”的一聲。
肩膀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痛得她眼淚自己流了下來。
金先生聽到聲音,扭頭看了她一眼,卻沒過來阻止:“想死?我勸你省點力氣,還有,我不喜歡殘缺的東西,你要是把自己弄殘了,我可是會生氣的。”
他為什麽要殺死景炀,就是因為景炀用刀子割下了白瑜一截頭發,讓她的頭發像狗啃了一樣少了一塊。
他讨厭所有不完美。
所以景炀必須死。
這是他自找的。
白瑜對上他空洞的眼睛,沒有吭聲。
金先生以為她只是想通過自殘來了結生命,看自己的話起到威脅作用,他便沒再管,蹲下去,把木箱子再次打開。
他這次過來可是帶了不少寶貝。
可惜這是在內地,要是在香江或者霓虹國,他有更多的寶貝,每一個寶貝只要對着人輕輕咬傷一口,就能讓人類抽搐昏迷,痛苦而亡。
看到一個人躺在自己面前痛苦抽搐,絕望地掙紮,那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了,這種感覺可比跟女人上床還讓他滿足。
每一次他都能達到頂峰的愉悅。
早在四年前,看到白瑜站在人群中央,用一支唢吶征服所有人時,他就注意到她。
只是前幾年內地各處戒嚴,對外商也沒有放開政策,他要把她弄到自己身邊來,很不方便,不過他有足夠的耐心,別說是四年,哪怕是十四年,他也等得了。
他的等待沒有白費。
他本來想通過偷渡把她裝在集裝箱裏頭,然後偷偷運回霓虹國,只是最近天氣不好,要等風暴過去至少得等一周時間,公安查得那麽嚴,他擔心夜長夢多,所以把計劃提前了。
肩膀痛得鑽心,白瑜咬住舌尖才沒讓自己叫出來。
剛才她用力一撞,終于成功讓肩膀脫臼了,脫臼的地方一抽一抽地疼。
不過現在不是在意疼痛的時候,看他再次轉過身去,她用力掙紮了起來,每動一下脫臼的地方就是一陣劇痛,她還要擔心動作太大驚動到那個變态。
冷汗從額頭滴落下來。
就在金先生把兩只毛茸茸,比掌心還大的蜘蛛拿出箱子時,白瑜終于擺脫了繩子的束縛。
她!成!功!了!
把繩索掙脫後,原本接下來應該把脫臼的肩膀複位,可白瑜不會,她不知道該怎麽複位。
既然不會,那只能不管了。
她就這麽吊着松松垮垮的胳膊,然後跑過去撿起那只被他扔在地上的刀子,迅速朝他沖過去。
金先生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也許是感受到危險,下意識就要回身。
只是他還是慢了一步,白瑜拿着那刀子,對着他的後脖頸用盡全力捅下去!
刀子深深刺進去!
金先生脖子傳來一陣t劇烈的疼痛,冰冷沒有感情的眼眸滿是不置信。
下一刻,他不顧脖子上的刀,轉身一把掐住白瑜的脖子,用力将她往後推。
白瑜沒想到他被插了一刀,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力氣。
她的頭重重撞在牆壁上,後腦勺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眼前有一度黑了一下。
“你這就不乖了,為什麽要逼我動手呢?”
金先生空洞冰冷的兩只眼睛居高臨下看着白瑜,只要稍微一用力,他就能輕而易舉扭斷她的脖子。
白瑜感覺呼吸困難。
難道她今天要死在這裏?
恐懼如同潮水,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迅速攫住了她。
只是下一刻,她腦海裏閃過江霖以及女兒的笑臉,她要是死了,他們該有多難過。
尤其是明舒,她親身經歷了媽媽被抓的場景,如果她真的出事了,這将會成為她一生的噩夢。
還有奶奶年紀那麽大了,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她能承受得住嗎?
想到了至親至愛的家人,求生的意志在這一刻爆發了。
她用力把插在他脖子上的刀子拔起來,血如同被打開的水龍頭,朝四面八方噴濺而出,一部分噴射到牆壁和地上,還有一部分噴射在她的臉上,濃郁的血腥味糊住了她的眼睛和鼻子。
去死啊!
死變态!
白瑜再次舉起刀子,然後對着他的心髒用力紮下去。
金先生眼睛瞪大,低頭看了看紮在心髒的刀子,一臉的不置信。
可能他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他會死在一個女人手上。
他想不明白,白瑜是怎麽掙脫繩子的,他也想不明白,不吃不喝被綁着關押了兩天,她怎麽還有那麽大的力氣?
白瑜再次把刀子拔起來,血如泉水噴湧而出。
血腥味濃郁得瞬間彌漫住整個地下室。
随着血液的噴出,生命力也逐漸從金先生身體流出,掐住白瑜的手無力地捶下來,白瑜擡起腳,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
金先生往後踉跄了兩步,然後重重跌在地上。
白瑜殺紅了眼。
看到兩只蜘蛛從木箱裏爬出來,她走過去,擡腳,一腳就是一只。
通通踩爆!
金先生瞪着眼睛,眼眶幾乎瞪出來。
這一刻,仿佛白瑜才是殺人不眨眼的變态。
把兩只蜘蛛消滅後,白瑜轉身朝鐵門走去。
雖然這變态死一萬遍都不可惜,但她沒想趕盡殺絕,主要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更何況她剛才那兩刀下去,只怕他也活不了多久。
她現在只想逃離這個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裏。
可就在她的手幾乎要碰到鐵門時,外面突然傳來“擦咔”一聲。
她整個人愣住了。
這個聲音她可太熟悉了。
是鐵門被鎖上的聲音。
只是景炀不是已經死了嗎?還有什麽人在外面?
白瑜回過神來,用力砸門:“開門!開門!”
但外面沉默了一下,随即傳來一身巨響,仿佛是有什麽東西倒下發出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外面再次恢複了安靜,鴉雀無聲。
白瑜快瘋了:“開門啊!誰在外面,快開門啊!”
外面倒在地上的景炀聽着裏頭傳來的聲音,渾身再次抽搐了起來,口吐白沫,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金一夫這狗雜種,剛才趁着他不注意,把一只蠍子放在他的脖子上,他被蠍子咬了後,整個人便痙攣抽搐了起來,繼而渾身無力倒在地上。
為了獲得活下去的機會,他在抽搐了一陣後屏住呼吸裝死,金一夫看他沒了動靜,也沒過來檢查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或者在他看來,他被蠍子咬了,就算沒死也活不久。
他的确活不久,金一夫走後,他掙紮了好久想出去自救,但以他的力氣,只怕沒爬到門口就已經死了,而這個地方荒無人煙,不會有人來救他。
最終,他改變了方向,朝地下室這裏爬過來,然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這鐵門給鎖上。
既然不讓他活,那大家就一起死!
能有白瑜這麽個大美人陪他一起死,不虧。
想到這,景炀脖子扭了一下,然後全身僵硬,不動了。
白瑜把手給砸痛了,外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沒猜到把門鎖上的人居然是垂死掙紮的景炀,以為是金先生的下屬反水。
她轉身看向金先生:“你的下屬呢?你這麽久不出去,他們不會過來找你嗎?”
金先生靠在槍斃上,用手捂着不斷往外流血的胸口,臉色蒼白,有氣無力道:“他們都被我叫走了,我讓他們一天後再來接我,把門鎖上的人……我猜是景炀……”
為了更盡興地玩,他把人給指使開了。
不過他現在後悔了,要不是他把人趕走,或許現在他還能獲救。
景炀!
白瑜還以為他已經死透了,沒想到他還詐屍把門給鎖了!
他還不如就死了呢!
白瑜抓了抓頭發一臉暴躁:“所以得兩天後才有人來開門?”
金先生看着她,露出了瘆人的笑容:“兩天後……等我下屬來了,你也跑不了,換句話說,你得在這裏給我陪葬。”
陪葬你妹!
白瑜走過去,對着他的胸口又是一腳。
這一腳,血流得更猛了。
金先生痛得冷汗直流,卻沒哼一聲,空洞的眼神看着白瑜:“你想知道……我為什麽抓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