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頭娃娃菜湯
那人手裏提着一個老舊的旅行箱, 哪怕這會兒沒走路也沒把旅行箱放在地上,仿佛很寶貝似的。
一陣風撲簌簌吹過,樹上的落葉飄落在他肩膀上, 他把落葉甩落,正好回過頭來——
白瑜正好看清楚了他的模樣:“伍師傅, 怎麽是您?”
伍師傅聽到聲音擡起頭來, 臉上的皺紋也随機舒展開來:“之前你讓我們做的東西做好了, 我們怕你等急了,便給送過來。”
“東西我不急着用,我應該跟江霖說一聲, 這樣伍師傅您就不用這麽辛苦跑過來。”
白瑜沒想到他千裏迢迢送東西過來,她一直沒有催促伍家是不想給他們壓力,一來這東西不好做,二來現在也不急着要用,因此她原本打算等下次放假回瓊州島時再問問他們,卻不想伍師傅親自送過來了。
伍師傅笑着道:“不辛苦, 一點都不辛苦。”
沒有比這再好的活兒了,白瑜給了他們兩張大團結和各種票,之前又給了他們不少補品, 這些錢和補品就如及時雨一般, 能讓他們有能力照顧好女兒。
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 他們女兒身體和精神狀态都好了不少,雖然還沒辦法恢複到正常人一樣, 但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他們就很滿足了。
白瑜幫了他們那麽多, 而他們要做的就是把她找來的貝殼制作成作品。
這樣的活兒對他們來說雖然很陌生,但并不算太難, 以前他在學校裏教國畫,基本的藝術的水平是有的,而他妻子有一手祖傳的雙面繡功夫,因此他們在最開始的摸索後,便很快找出了門道,只是他們對做做出來的作品不是很滿意,後面還自己跑去海邊找貝殼,廢掉了無數成品後,他們才做出了滿意的作品,要不然他能更早一些把東西送過來。
白老太也連忙招呼人進去:“早知道你要過來我們就不出去了,等很久了吧?”
伍師傅又搖頭:“沒等很久,我也是剛到不久。”
進了屋子後,白瑜讓念念和小家夥兩人去花園裏玩,兩個小東西很聽話,拿着習陸承送給她們的玩具手牽着手出去了。
白老太一定要留伍師傅在家裏吃午飯,不顧對方反對,拿起菜籃子出去買菜了。
瓊州島那邊的人都不知道江霖和白瑜在這邊買了房子,伍師傅跟江霖打聽地址時,還以為他們買的是那種幾十平方米的小平房,不想是小三層的洋樓,還帶了那麽大的花園。
這樣的房子肯定不便宜,不過伍師傅進來後只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并沒有到處打量。
一坐下來,伍師傅就馬上打開帶來的旅行箱,把做好的成品小心翼翼從箱子裏一一拿出來:“我和我愛人這次一共做了三個,小瑜你看一下,如果有什麽不滿意的盡管跟我說,我拿回去後立即修改。”
白瑜給伍師傅倒了水,又把習家送的果脯擺在盤子裏,做好這一切這才看過去。
只見每個貝雕作品都用厚厚的棉襖小心包裹着,拿開外層的棉襖後,三個作品便一一展露了出來。
白瑜定睛看去,一下子就被驚豔到了。
只見第一個作品下面是一個大海螺,海螺周圍鑲嵌着一些小貝殼,還有一個紅色的貝殼被雕塑成錦鯉的模樣,營造出一個花團錦簇的形狀,最讓人驚豔的是海螺上面端着一個做仕女打扮的古代女子,女子身穿着鮮豔的紅裙子,頭發梳成蝴蝶髻,十分別出心裁,而仕女臉上的表情栩栩如生,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第二個作品是《蘭花》,第三個作品是《乘風破浪的帆船》。
每個作品都巧奪天工,讓白瑜驚嘆連連:“伍師傅,您和趙阿姨做得太好了,你們簡直是化腐朽為傳奇。”
要知道做貝雕并不容易,要經過切割、打磨、雕刻,粘貼等好多道工序,而他們現在手裏的工具十分簡陋,連電動砂輪機都沒有,他們只能用手動切割和打磨,這樣一來,不僅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耐心,而且也十分勞累。
白瑜沒想到他們能做得這麽好,把毫不起眼的貝殼,海柳樹枝等小東西變成了一個個流光溢彩的工藝品。
聽到白瑜的話,伍師傅緊張相握的手這才松開來:“小瑜你滿意就好,你滿意就好,不過有哪裏做得不好,你一定要說出來,千萬別覺得不好意思。”
伍師傅擔心白瑜太心善了,面子薄不好意思指出他們的不足之處。
白瑜:“伍師傅不用擔心,若真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好,我一定會說出來的,接下來你們按照這個标準繼續制作就行了,回頭我讓人找找有沒有那種切割和打磨的機器,如果有的話,你們制作起來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伍師傅連忙擺手:“不用那麽麻煩,我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小瑜你千萬別為我們花錢。”
切割和打磨辛苦嗎?當然辛苦,有些貝殼很薄,一旦力度使用不恰當,貝殼就會破裂開來,而有些貝殼面積小,要打磨出理想的樣子就得一點一點地慢慢磨,有時候可能為了磨一個形狀就花費了好幾天的時間,更讓人沮喪的是,在幾乎成功時,貝殼突然裂開來無法使用而導致功虧一篑。
但這些苦跟過去那十年相比真不算什麽,那時候他們飽受身體和精神的雙層折磨,女兒沒下落,吃不飽睡不好,那時候才是真的苦。
現在女兒回到他們身邊,他們也有了收入,還有什麽好抱怨的?那種機器肯定不好找,就算找到了價格也肯定會很貴,因此伍師傅想也沒想就阻止白瑜。
白瑜:“伍師傅,就跟之前我跟你們說的那樣,我打算把貝雕,還有淡水珍珠養殖作為終身事業來奮鬥,換句話說,這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的,等以後發展開來,依舊需要用到機器,既然遲早都要用到,那為何不早點買呢?所以伍師傅您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有了那些珠寶和黃金,她現在還真不缺錢。
伍師傅聞言不再組織,但心裏暗暗下決心,接下來一定要把貝雕做得更好,制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伍師傅這次過來,還帶了兩封信過來,一份是江霖寫的,一封是孫薔薇。
她和江霖平時聯系主要還是通過寫信,白瑜計劃着明年就在家裏和瓊州島那邊都安裝個電話,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打電話聯系。
江霖在心裏頭說了他最近在部隊的發展,以及對她和小家夥的思念,除此之外,還說了有關葛大川的消息,他說葛大川最近立了大功,但具體怎麽立大功沒有說。
孫薔薇的信就更直接明了,用一句話總結就是,她很無聊。
白瑜看了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雖然在瓊州島的時間不長,但那裏有她愛的人,有她喜歡的大海和海産品,她還真懷念那個地方。
等放假了,她一定要小家夥和奶奶回去瓊州島。
過了一會兒,白老太買菜回來了,她高興道:“今天的鲫魚很新鮮,我讓賣魚的小夥子給我挑了一條最大的,等會兒這魚就做成豆瓣鲫魚吧。”
伍師傅聽着越發坐立難安了:“不用做那麽多東西,随便弄點青菜就可以。”
他有點後悔了,他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他應該吃完午飯再過來。
但這事其實不能怪伍師傅,他一早就過來了,只是白瑜他們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抵達,換句話說,他在門口等了兩個多鐘頭。
白老太:“伍老弟你難得來一趟,哪能随便弄點青菜,沒有這樣招呼客人的,你就放心坐着,我去廚房做菜t,很快就能吃了。”
白瑜:“奶奶,還是我去吧,您和伍師傅坐着聊會兒天。”
白老太看他們事情談好了,便笑着應下來:“那就讓小瑜兒去做吧,她做飯比我好吃。”
來到廚房,白瑜看了一下奶奶買的東西,除了鲫魚,奶奶還買了豬肉,豌豆,還有蘿蔔苗。
蘿蔔苗也叫娃娃菜,清炒和涼拌都很好吃,不過今天白瑜沒打算這樣做,昨天還剩下一些小芋頭,和蘿蔔苗一起可以做成芋頭娃娃菜湯。
五花肉洗幹淨剁成肉末,然後和豌豆一起爆炒,做成肉末豌豆,鲫魚就照奶奶說的做成豆瓣鲫魚。
小芋頭洗幹淨煮熟後去皮,把蘿蔔苗洗幹淨瀝幹,起鍋下豬油,油溫五成熱時加入清水,把芋頭放到漏勺裏用勺子慢慢碾碎,這樣做出來的湯才會弄濃稠奶白,等芋頭全部融入湯中後,加入鹽和蘿蔔苗,攪拌幾下,等蘿蔔苗熟了便可以起鍋,芋頭娃娃菜就做好了。
再炒一個醋溜大白菜,簡簡單單三菜一湯就做好了。
伍師傅看白瑜做了那麽多菜,心裏再次為麻煩了別人而內疚,打定主意下次過來一定要在午飯之後。
就跟白瑜被伍師傅兩夫妻做出來的貝雕驚豔一樣,伍師傅也被白瑜的廚藝給驚豔了。
鲫魚柔嫩味鮮,豆瓣的辣和濃郁,完美地襯托出魚肉的鮮和嫩,吃上一口,細嫩鮮美的味覺在口腔裏跳躍着,真是一種至高無上的享受。
醋溜大白菜酸酸辣辣的,十分下飯,肉末豌豆裏頭加了胡蘿蔔丁,紅綠相間,煞是好看,這道菜最得小家夥和念念兩小只的喜歡,豌豆吃起來沙沙的,口感超級好。
更讓人驚豔的是芋頭娃娃菜湯,湯濃郁奶白,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煮的是鲫魚豆腐湯呢。
兩小只各吃了一大碗米飯,把小肚子都吃圓了。
伍師傅本想吃一碗就行了,無奈白老太太客氣了,一直給他添飯,最終他沒抵住美食的誘惑,吃了整整兩大碗米飯。
吃完飯後,伍師傅不敢再呆下去了,連忙提出告辭。
白瑜本想讓他在廣城呆一兩天再回去,但伍師傅堅持要今天就回瓊州島,沒辦法她只好讓奶奶一起幫忙裝了一些廣城的特産,讓伍師傅幫忙帶回去。
其中一部分是給伍師傅的,一部分是給孫薔薇,剩下的是給江霖的。
剛好前兩天她做了一些蝦醬和豬肉脯,也全部裝上給江霖帶過去,她擔心江霖平時忙活起來忘記吃飯,豬肉脯能放一段時間,而且很飽肚。
因為時間比較匆忙,信件她就寫得比較簡單,沒跟他提起之前林岚芳的事情,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便沒必要再讓他擔心,只說了自己對方學生代表,又給王老師當了半個月助理的事情。
小家夥看媽媽給爸爸寫信,她也要寫,但她連筆都拿不穩,最終鬼畫符一樣畫了一些誰也看不懂的東西,和白瑜的一切給伍師傅帶過去。
另外,白瑜又拿了兩張大團結和各種票塞給伍師傅,作為下批作品的辛苦費,伍師傅覺得太多了,但最終拗不過白瑜,只好收下來,心中也再次暗暗發誓,要好好把作品雕琢得更好。
伍師傅前腳剛走,危漢毅後腳就過來了。
他把土豆餅和金元寶帶了回來,半個多月沒見,金元寶又大了不少,白瑜差點沒認出來。
土豆餅則是變得虎虎生威,危漢毅給演示了幾個指令,土豆餅都完成得非常好。
既然土豆餅和金元寶回來了,金大和金二也要還回去,相處了半個多月,白瑜還真有些舍不得它們,為了犒勞四只家夥,白瑜給它們做了一頓大餐,把危漢毅羨慕得不行。
***
時間一晃兩個月過去了,六月的廣城已經完全進入了盛夏,知了在樹上鳴叫個不停。
好在白瑜買的這棟新房子冬暖夏涼,尤其是夏天,因為花園裏種了很多樹木,涼風習習,倒不會覺得太熱。
但宿舍的人就很受不了,宿舍本來就不大,又住了那麽多人,而且宿舍裏連個風扇都沒有,每到晚上,大家就被熱得睡不着,往往這個時候,宿舍一行人就十分羨慕白瑜。
家裏現在雖然不算太熱,不過等到七八月份應該很熱,白瑜打算到時候去百貨商場買兩三把電風扇回來。
自從上次被她說大鼻孔和鼻毛怪後,景菲一看到她就掉頭走,白瑜樂得輕松,畢竟兩人也沒什麽恩怨,各自安好是最好的局面。
景纓上次見面之後就沒來找過她,連她說要給白瑜送的東西也沒有蹤影,白瑜也沒把這事情放心裏。
原以為對方早忙忘記了,這天中午,一個學生急匆匆從外頭跑進來,一邊跑還一邊喊:“白瑜同學,有人找你,你趕緊去,她說汽車不能在門口停太久!”
這話一出,不僅白瑜愣了,其他同學也紛紛震驚了。
“開着汽車來找白瑜,那會是什麽人?”
“該不會是白瑜的丈夫吧?”
“應該不是吧,不是說白瑜的丈夫是當兵的,白瑜的年紀那麽小,她丈夫的年紀應該也不會太大,所以她丈夫的軍銜應該不夠資格開汽車。”
“說不定就是個開汽車的普通士兵呢?”
就在衆人各種猜測時,那個來通知白瑜的人又開口了:“不是白瑜的丈夫,對方是個女同志,一身女式西裝,哎媽呀,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女人穿西裝也能那麽帥!”
那同學一臉癡迷的樣子,用後來的話來說,就是差點沒把她給掰彎了。
衆人聽到是個女的來找白瑜,又是一陣嘩然。
當然普通一個女同志來找白瑜,那肯定沒什麽好驚訝的,讓人驚訝的是這女人不僅坐着汽車來,還一聲女式西裝,就算再不懂的人也知道,這人身份不一般。
于是便有人打聽道:“白瑜同學,是誰來找你?那人是你親戚嗎?”
“對方是做什麽的?能坐汽車又穿女式西裝的女同志,應該不簡單吧?”
白瑜腦海裏浮起一個身影,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嘴上卻淡淡道:“我也不知道對方是誰,我現在就過去看看。”
說完她穿上鞋子走出宿舍,很快就消失在大家的視線裏。
白瑜雖然走了,可大家還是意猶未盡塊,議論紛紛。
“你說會是什麽人來找白瑜同學,該不會是她京城來的親戚吧?”
“很有可能就是這樣,畢竟白瑜同學的氣質那麽好,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生的。”
聽到大家的議論,景菲忍不住恥笑了一聲:“白瑜要是有坐汽車的親戚,怎麽會連輛自行車都沒有?”
什麽氣質好,什麽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生,放屁!
白瑜明明就氣質很一般好不好,再說了,白瑜不僅沒有自行車,到現在還在外頭租房子住呢。
聽到景菲的話,有些人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有人覺得她這話有點酸。
白瑜不知道大家的議論,她快速來到大門口,遠遠就看到坐在一輛黑色轎車裏面的景纓,就如那位同學說的那樣,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女式西裝,裏頭搭着白色襯衫,雖然身上沒帶什麽配飾,但看上去十分大氣端莊,還帶着一抹英氣。
的确很帥氣。
景纓也看到了白瑜,她打開車門從車裏走下來:“白瑜同學,我們又見面了。”
白瑜微微鞠躬:“景前輩您好,好久不見。”
景纓把手裏的袋子遞過去:“這是上次答應給你的禮物,我不是忘記了,這兩個月我出了一趟國,便來不及把東西拿給你,不過我在國外給你買了一瓶香水,清新的花果香氣,是花果香氣的,聞起來比較清新淡雅,你看看喜不喜歡。”
白瑜很是驚喜:“謝謝景前輩,我很喜歡,就是讓您破費了。”
這時候國內還沒什麽人使用香水,大家身上的香氣大部分來自洗頭水,香皂,條件好一點的會抹點花露水,友誼商店倒是有賣國外香水,但買得起的人少之又少,一瓶香水要大幾十元,甚至上百元,別說其他人,就連白瑜都舍不得買。
景纓很喜歡她這種大大方方的态度:“沒什麽破費不破費的,我給你送東西,其實是有目的的。”
白瑜:“?”
景纓舔了舔唇瓣:“上次你做的那個奶茶,過後我讓我那親戚幫忙給我做了一杯,但味道很一般,後來若怡說他們自己做的也不如你做的好喝,上次你不是說有空要請我吃飯嗎,我這個周末正好有空,可以去你家吃飯。”
聽到這話,白瑜差點沒笑出來,她t覺得吃貨的女神有點可愛:“那我就在家裏等候景前輩光臨。”
說着她告訴景纓自家的地址,景纓聽到地址,眉毛微微挑了挑,但沒說什麽。
這會兒,女生宿舍的人還沒去午休,還在讨論白瑜的事情。
這讓景菲煩不勝煩,走出宿舍扔下一句話道:“你們想讨論的話,麻煩去外面讨論,你們不想午休,別人還想午休呢。”
她想不明白這點破事有什麽好讨論,不就是一輛汽車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上次她還坐吉普車來報名呢。
這話落地,讨論聲戛然而止。
下一刻,那個最先跑來通知白瑜的同學突然“啊”了一聲,看着景菲欲言又止。
景菲注意到她的表情,不悅道:“你這是什麽表情,有什麽話你就說呗。”
那女生:“我想起來了,那個穿西裝的女同志跟景菲同學你長得有幾分相似。”
“?”
景菲怔了下,跟她長得相似?
随即她想起幾個月前白瑜說王老師要帶她去見個重要的人,王老師跟她堂姐是好朋友,穿西裝,坐轎車……
景菲“嗷”的一聲,下一刻便如炮竹一般沖了出去。
可惡!
王老師居然把堂姐介紹給白瑜,王老師為什麽要這麽做?
還有堂姐為什麽跑來學校找白瑜,她既然來學校了,為什麽不來找她?
景菲如火燒屁股一般,使勁吃奶的力氣朝大門口瘋狂跑去,幾乎跑出殘影。
可她還是慢了一步,她看到堂姐坐着汽車從她面前一閃而過,只留下一尾巴的尾氣,噴了她一頭一臉。
景菲:“……”
景菲氣得跺腳,轉身就一臉嫉妒地看向白瑜:“我堂姐找你做什麽?”
白瑜揚了揚手裏的紙袋子,勾唇笑道:“景前輩過來送東西給我,她說她剛從國外回來,給我買了一瓶香水,另外她還送了我一本英語詞典。”
景菲:“…………”
如果嫉妒有實質的話,此時此刻,景菲早就被嫉妒包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早被憋死了。
她嫉妒得雙眼跟紅兔子一般:“我堂姐為什麽要給你送香水和英語詞典?”
白瑜笑:“想知道啊?”
“………………”
景菲想起上次白瑜那句“我不告訴你”,鼻孔一張一合,顯得更大了。
白瑜看她這次學乖了,知道不随着自己的話問自己:“雖然你不敢問,不過這次我可以告訴你,景前輩說她很喜歡我,這些東西就是一份見面禮。”
仿佛生怕景菲還不夠嫉妒,白瑜把那瓶香水和英語詞典從袋子裏拿出來。
景菲看到香水,兩個鼻孔又張大了一分。
堂姐從來沒送過香水給她,雖然她自己有錢,也有外彙券,完全可以去友誼商店買,但那完全不一樣好不好。
下一刻,她就看到了白瑜手裏的英語詞典,鼻孔瞬間張大了九分,穿着粗氣的樣子讓人聯想到一頭老牛。
“這……這英語詞典!我堂姐她、她居然把這本英語詞典送給你了……哇……嗚嗚嗚……”
景菲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白瑜:“???”
景菲一邊哭一邊哀嚎:“這本英語詞典是……堂姐用過的……我跟她要了……好久,但、但她不願意……給我,可她……現在居然送給你……嗚嗚嗚……”
她真的好難過啊!
她從小最喜歡的人便是景纓這個堂姐,堂姐從下就是大家嘴裏別人家的孩子,讀書聰明,做事幹淨利落,長輩喜歡,老師喜歡,偏偏她做這一切不像別人那樣,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才能得到,她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她就像一個天才,無論什麽事情,只要看一眼就能學會,就像學英語一樣,很多人說她有天賦,其實大家不知道的是,她現在所擁有的知識積累,更多是來自于她的努力,而不是天賦。
當其他孩子在玩捉迷藏時,她在背誦英語單詞,但其他孩子在父母懷裏撒嬌時,她在爺爺奶奶身邊學習英語,當其他孩子在呼呼睡大覺時,她還在背誦英語,她現在擁有的一切成績,都沾着她努力的汗水。
可她堂姐不一樣,她是真的有天賦,她要付出一百分汗水才能學會的東西,她堂姐只要付出十分就可以輕輕松松學會,而且堂姐做事還十分潇灑,就跟古代的俠女一般。
在家裏,堂姐在她這個年紀,已經在家族裏占有着一席之地,很多長輩都會跟她商量事情,因此,她從小就特別崇拜堂姐,并把她視為自己的偶像。
可自己這麽喜歡這麽崇拜的堂姐,不把英語詞典送給她就算了,居然還送給那麽讨厭的白瑜。
嗚嗚嗚,她不想活了。
白瑜看着哭成淚人的景菲,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看大家看過來,她趕緊溜之大吉。
景菲哭了一通,原以為白瑜會不好意思把英語詞典給她,誰知睜開眼睛,哪裏還有白瑜的影子?
她氣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就當場去世。
女生宿舍的人看到白瑜回來,有些八卦的人便問她是什麽人來找她,白瑜推說是丈夫的上級,幫忙帶些東西給她。
大家聽說不是她的親戚,頓時便沒了興趣。
收了女神這麽貴重的東西,白瑜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想着回頭給她送點什麽作為回禮。
之後景纓幾次三番來找她,想用東西把她手裏的英語詞典給換走,但都被白瑜給拒絕了,氣得她兩個鼻孔看上去更大了。
無獨有偶。
同樣差點氣吐血的,除了景菲,還有江凱。
江凱背着旅行袋踏上深市的土地後,就懷着滿腔的熱血想要大幹一場,可頭一天晚上,他就被人用酒瓶子砸破了頭,害他在招待所裏呆了七八天才好完全。
想到深市之後發展迅速,土地變得寸土寸金,他便向趁着大家還沒發現時,先買一些土地囤起來,之後就等着政府拆遷。
這是最一勞永逸的方法,也是最省心,來錢最快的方法,這次他過來深市,從他後媽手裏拿了兩千多元,又從他爸那裏要來了一千多元,加上他自己以前的積蓄,全部加起來有差不對六千多元。
這時候的六千多元相當于後世的幾十萬,甚至幾百萬,而這時候的深市還沒被化為特區,土地不值錢,他覺得只要自己開口,大把的人願意把房子賣給他。
誰知他要買房子的消息放出去大半個月,居然沒有一個人來找他,他親自找上門去,卻被人當成瘋子給轟了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自稱“鐵峰”的男人找到他,說他是附近幾個村子的負責人,還說他有辦法說服大家把房子賣給他。
江凱很是激動,為了和對方拉近關系,他請對方去國營飯店吃飯,一頓飯後,他們便稱兄道弟,兩人還覺得意猶未盡,于是江凱便去買了一打酒回來,兩人在他租的房子裏喝了個痛快。
一夜宿醉。
江凱第二天起來,頭痛欲裂,整個人惡心想吐,但他下意識就去摸自己藏錢的地方,這一摸,整個人頓時醒了,全身的冷汗也跟着出來了。
錢不見了,鐵峰也找不到人了!
那個烏龜王八蛋拿走了他所有的錢!
江凱破口大罵,把對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來鞭屍了幾百遍,之後他跑去報案,但公安同志說把錢找回來的幾率幾乎為零。
因為鐵峰壓根不是當地人,連名字都是假的。
而江凱除了對方的假名字,其他一問三不知。
江凱不死心,又跑到“鐵峰”住地方去找他,當然早就人去樓空,接着他又跑到對方的親戚那裏,但都被告知他們壓根不認識什麽鐵峰高峰的。
大家知道他被騙走了錢後,都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
江凱這才徹底慌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一股腥甜湧上喉嚨,下一刻,他“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之後他暈死了過去,被大家送去了醫院。
從醫院醒來後,江凱又把鐵峰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邊,之後他想到了一個人——在廣城上大學的白瑜。
白瑜不知道江凱正打算來廣城找自己,周末之前,她把屋子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又做了一些豬肉鋪和牛肉脯放到花園去晾曬,準備等景纓上門時把這些送給她。
對于吃貨來說,送什麽都沒有送吃的好。
很快就到了周末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