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空灰蒙蒙。
六點三十分的鬧鐘按時響起，雲悠然滾了滾，賴在床上不願睜開眼睛，眯着眼睛胡亂在枕頭底下摸手機。
“然然，起來了，今天第一天上班，不好遲到的。”
雲秀芝準時準點敲門進來，雲悠然聞聲睜開眼睛：“哎，又要每天早起當打工人……媽媽，你怎麽這麽早呀？”
雲秀芝邁着輕盈的步伐信步過來，彎腰隔着被子拍了拍雲悠然的屁股，笑道：“老年人覺少，早餐做好了，快起來吃。”
老年人
任誰看了不說一句雲秀芝年輕
六十歲的年紀，四十歲的身體，三十歲的容貌。雲秀芝年輕時注重運動和保養，現在去美容院比待在家還勤快，家裏各種昂貴的護膚産品，加上心态年輕，所以即使六十歲了，但看起來跟四十歲沒區別。
雲悠然一眼看穿母親大人的小心思：“胡說！媽媽你看起來不到三十歲呢！哪裏老了？”
果然，雲秀芝立馬咧着嘴笑了起來，哼哼唧唧，好心情地給雲悠然帶上了卧房的門：“大早上嘴巴灌了蜜糖，就你會貧……快起來吃飯。”
以往可不給她帶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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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越過窗戶，透過窗簾縫隙照在男人身上，秦淮像一條毛毛蟲趴在被窩裏拱了拱，胡亂摸一把枕頭，抓到一個冷冰冰的手機，熟練地解鎖，手機屏幕立馬亮起來。界面還停留在雲悠然的朋友圈，昨晚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雲悠然朋友圈設置了全部開放，三年前發的多，後來一年才幾條。
秦淮眯着的眼睛努力撐開了一條縫看時間，才十點十三分，正想丢掉手機再睡一覺，卻有信息框彈出來。
他點進了聊天框，是雲悠然早上六點半發的信息。
回複他昨晚問她教什麽科目的信息。
“高二歷史老師和高一音樂老師。”
秦淮迷迷糊糊地嘀咕了聲：“歷史老師和音樂老師？”昨晚聽江南說過，然後反手将手機扔在床頭，閉上眼睛，繼續睡回籠覺去，做春秋大夢去了。
正午的太陽當空照。
“秦淮，起床吃飯啦!”媽媽游英不客氣地掀開被子就着床上睡眼惺忪的男人開始疊起被子。男人頂着雞窩頭起來，頹廢地揉了揉眼睛，聲音略微沙啞：“媽，幾點了？”
游英一絲不茍地将被子疊成一塊豆腐，最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才松手。順帶回答秦淮：“一點了吧。”
秦淮耷拉着腦袋，“哦”了聲，“你們先吃，刷牙洗臉完我下去吃。”
緊接着游英目光環繞了秦淮的房間一圈，還算幹淨，沒看到亂糟糟的地方，還不用收拾，便拍拍手應和道：“那你快點啊，待會兒菜該涼了。”
秦淮哼唧:“知道了。”
游英根本不管他，他愛睡到幾點睡幾點，但昨晚秦淮交代了，讓她中午喊他起來吃飯，說下午有個工作，那游英照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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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下午的課，雲悠然收拾了下桌面，然後拎着包出了辦公室，魏振華已經在校門口等着了。
雲悠然不免加快腳步。
“爸。”雲悠然打開車門喊了一聲。
“嗯，”魏振華說:“今天大姨夫七十歲大壽，一起去吃個飯好吧？”
雲悠然沉默了一會兒，應下了:“嗯。”
魏振華松了一口氣。
雲悠然那年畢業旅行回來後就不愛出門，過年也不串門，也不願和人打交道。魏振華試過兩次自作主張帶她去宴席，結果冷着臉讓簡吉安來接走了。
後來好長一段時間不讓他接送。
姨丈的壽宴陣勢搞得很大，擺了一百多桌酒席，雲悠然跟着魏振華到主桌，坐在簡吉安旁邊。
簡吉安給她倒了一杯橙汁，湊過來低語:“你怎麽來了？不怕嗎？”
雲悠然掰開一次性筷子，沒回答他怕與不怕的話題，只說:“過來看看。”
簡吉安是姨丈和大姨的二兒子，大兒子簡吉深在陪着姨丈應酬。
“行，那你跟着我就行。”簡吉安說道。
“你不用應酬嗎？”雲悠然夾了一塊牛肉。
“不用。上次是我，這次換大哥了。”簡吉安說。
主桌只有簡吉安和雲悠然兩個人，其餘人都跑去敬酒了，等人回來才知道雲悠然來了。
酒過三巡，大家臉上微微泛紅，大姨看到雲悠然，有些吃驚:“然然，來了？”
“嗯嗯，大姨。”雲悠然笑的乖巧。
“好好，大姨帶你去見見人。”大姨笑着說道。
魏家、雲家和簡家三大家族就雲悠然一個女孩子，大家都捧在手心裏疼的。大姨抓着雲悠然的手往外面去，卻被簡吉安拉住了:“媽，然然不喜歡這些。”
“哦，對對……大姨糊塗了，然然，對不起。”大姨笑着松開了手，在雲悠然的臉上捏了捏:“都怪你總是宅在家裏，大姨都快忘了你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了。”
“媽，然然也不喜歡別人碰她。”簡吉安說道。
雲悠然眨了下眼睛，然後扯着簡吉安的衣角:“別說了。”
“媽，您再陪爸喝一巡吧。”簡吉安把母上大人推了出去，好讓她別再糾纏雲悠然。
等大姨離開後，雲悠然才說道:“表哥，你有點過分了。”但彎起來的眼睛出賣了她，顯然是很歡喜簡吉安幫她搞定應酬那一套。
“我為了誰小沒良心的!”
“嘿嘿，表哥，你真好!”雲悠然得意洋洋地道。
這時候突然有一道身影走來，簡吉安擡頭看了眼，那人笑着打招呼:“簡二少。”
簡吉安點了一下頭，旋即跟雲悠然說:“慢點吃，還有。”
入席前簡吉安給她拿的冰淇淋，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還挺好吃，雲悠然含糊不清地問:“哪裏”
“喜歡晚上讓馮叔送一箱過去。”簡吉安說道。
“好!”雲悠然笑着看向簡吉安，這才發現他身邊有個人，是那天在KTV要加微信的人。
看到曹策，雲悠然愣住了，簡吉安也擡頭望過去，只是眉間多了一絲不耐煩:“怎麽？有事”
曹策笑的谄媚:“簡二少，女朋友呢？什麽時候能喝你的喜酒是不是快了……”
“關你什麽事？”簡吉安臉上的不耐煩突然明顯起來，本不想理這人，但想起曹家的男人都不是什麽東西，于是說道:“妹妹，姓雲，你最好掂量一下自己什麽身份，別惹到不該惹的人，不然魏家，雲家和我們簡家都不會放過。”
“你在說什麽話呢？”曹策突然緊張起來，“我可是三好市民，文明的好公民!”
都說魏家除了魏轶雲還有一位千金，但鮮少露面，只十八歲那年辦了生日宴，幾乎沒人認出她，更沒人透露過姓名。想起那天的冒犯，曹策額頭沁了些細汗。
簡吉安扯着淡淡的笑容:“那就最好了，曹三公子，請便，我們就不招呼了。”
曹策抹了抹額頭的汗:“不，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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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策走遠後，簡吉安問雲悠然:“你們見過”
“嗯。”雲悠然說:“他問我要微信，我拒絕了。”
“拒絕的好，”簡吉安眼珠一轉，反問:“微信你出門了？跟江南和文佩”
“是啊，就幾天前，哥哥和嫂嫂也在。你送我過去那天，還記得嗎？”雲悠然說。
簡吉安有點印象。那天本想着陪着她，後來大哥有事打電話給他，事情急，送到他就走了。
“嗯，想起來了。”簡吉安問:“還有認識什麽人嗎？”
雲悠然把冰淇淋吃完，抽了一張紙巾，鼓囊囊的肚子，就不打算再吃了。
“還有一個，長得特別帥，還高，當然沒有你高，大過年的穿一身黑，多晦氣但他還蠻好相處，幫我擋了剛才那個男生。”雲悠然指了指曹策的方向。
簡吉安了然地點頭。
“我們還加了微信，不過這幾天沒怎麽聊天，學校事情太多了。”雲悠然可能不知道自己語氣裏有些遺憾，但全都被簡吉安聽入了耳朵。
“他加你還是你加他”簡吉安好奇發問。
畢竟雲悠然情況特殊。不止是不愛出門的原因，更多的是不願和人接觸。那天突然妝發豔麗地帶着他去羞辱一個無關緊要的男人已經讓他大跌眼鏡，今天又跟着姑丈來了宴席，實在不可思議。
“我加的他啊。”雲悠然擔當地道。
簡吉安心裏又震驚了下。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人，還是”簡吉安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只懷疑她是不是被奪舍了。
雲悠然神神秘秘地看了他一眼:“你能保密嗎？保密我就告訴你。”
“說。”
雲悠然湊到他耳邊說道:“我最近在聽一個音頻主播的直播。”
正常。
他也看一些畫師的直播。
簡吉安:“然後呢？”
“他說的很有道理，他說沒必要因為別人懲罰自己。”
簡吉安點了點頭，這話無數人跟雲悠然講過，怎麽別人不管用，就那主播說的話管用
“然後他讓我們多出去走走，作為一名合格的粉絲，我應該聽話!”
“那你怎麽不聽我這個表哥的話”簡吉安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