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糖水
清晨的陽光照在海面上, 波光粼粼,仿佛一幅閃耀流動的風景畫。
白榆最滿意這個房子的一點,便是從二樓能看到大海, 蔚藍的大海無比神秘,每一次都讓她着迷。
土豆餅一直守在門口等她, 看她醒來, 高興地搖着小尾巴護送她下樓去, 然後才去管它的小雞仔跟班們。
小雞仔這一個多月來已經長成了大雞仔,但距離能下蛋還有四五個月,所以家裏的雞蛋還只能去供銷社買。
茄子、黃瓜和西紅柿已經種下去有一個多月了, 好在這邊天氣不冷,要是換成京城,肯定是長不了,再過一兩個月,她就能迎來第一波收成。
白榆還以為江霖跟平時那樣已經去部隊上班了,誰知下來後, 卻看到他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些木板。
白榆拿着牙刷,一邊洗漱一邊走過去問道:“這些要做什麽?”
江霖:“我想給孩子做些小家具,小木床, 吃飯的小桌子, 小板凳, 還有玩具。”
他打算把二樓的書房做成孩子的房間,書房到時候就搬到一樓來。
白榆有些吃驚:“你會做木工?什麽時候學會的?”
江霖:“當初在軍校跟個老師學的, 回頭我再跟人買些好木板回來。”
他說這話時, 晨曦的陽光柔柔照在他身上, 讓他冷硬的五官看上去柔和了幾分,同時也多了幾分叫做父愛的東西。
之前她還擔心江霖會不喜歡孩子, 沒想到他适應得很好,這麽快就進入了父親的角色。
白榆覺得自己也不能輸。
等放假了,她也要把書房重新布置一下,還有小孩子以後要穿的衣服,也要提早準備起來。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敲門聲,江霖去開門,
是雷大姐過來了,帶了些自己做的紅糖糍粑,還有一些以前她孩子穿過的衣服。
“你和小江兩人長得都好看,你倆生出來的孩子不知道會有多好看呢,你沒長輩在身邊,以後有什麽不懂的盡管來問我。”
“這些是我家狗蛋穿過的衣服,你別嫌棄,狗蛋那孩子雖然皮了一點,但他是幾個兄弟姐妹裏頭身體最健康的。”
最重要的是,狗蛋是個男娃,她老家有個風俗,把別人生了男娃的衣服或者尿布拿回去放在枕頭底下,這樣就會繼承好運生出男娃來。
她家狗蛋的尿布早被後面幾個孩子用了,倒是她拿過來的這件衣服還能送人。
白榆從廚房舀了一碗紅豆糖水:“謝謝你雷大姐,這衣服我就收下了。”
她明白雷大姐這是好意,不過她更想要個女娃兒。
而且她有很強的預感,她覺得肚子裏的是個女娃兒。
若能生個嬌嬌軟軟的女兒,她就可以給她做漂亮的衣服,給她紮好看的辮子,等她再長大一些,她們還可以穿母女裝。
想到那場景,她就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肚子一天就鼓起來,明天就能把寶寶生出來。
當然若是男孩,她也不會嫌棄,只要孩子健康就好。
紅豆糖水是昨晚睡覺前放到小瓦罐去煮的,熬了一個晚上,這會兒加點白糖,吃起來軟糯綿甜。
雷大姐忍不住誇道:“你這手藝真了不得,再普通的東西經你的手就會變得很好吃。”
白榆:“鍋裏還有不少,你等會兒弄些回去給孩子吃。”
雷大姐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哪能又吃又拿呢!不過想想你們雖沒有長輩幫忙,但勝在自在,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一個好婆婆,我懷狗蛋他哥時,都快九個月了,我婆婆還讓我去井口洗衣服,大冬天那個冷喲,我的手都被凍出了凍瘡,洗完全家人的衣服,我累得站不起來,井口又濕又滑,當時要不是我手快抓住了井口的辘轳,只怕早就一屍兩命了,後來孩子出生後,我就打定主意一定要來随軍,要不然就離婚。”
白榆沒想到雷大姐也有這麽難的時候:“雷大姐真不容易。”
雷大姐嘆了口氣:“不容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不說那些糟心事,還是你好,沒長輩管着你們,小江也是個好丈夫,外頭的家屬都不知道多羨慕你呢。”
白榆看向在亭子那頭搬木板的江霖,笑了笑:“我也覺得自己挺幸福。”
雷大姐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不過吃完東西她就回去了,擔心自己耽誤了白榆去上班的時間。
雷大姐走後,白榆換了衣服,吃了一碗紅豆糖水,和一個肉包子,吃着吃着突然很想吃酸辣鳳爪。
江霖注意到她的表情:“怎麽了?”
白榆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孩子嘴饞,說她想吃酸辣鳳爪。”
江霖眼底閃過笑意:“我中午讓姚大師傅幫忙買一些新鮮雞爪,晚上等你回來我做給你吃。”
白榆看着他:“好。”
說着,她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林向雪正好在這個時候走進廚房來,看到這一幕,呆住了,下一刻身子立即調轉往外走:“我眼睛突然瞎了,我什麽都沒看到。”
白榆:“……”
江霖還想送她去上班,但被白榆給拒絕了。
除了昨天聞到腥味孕吐以外,她并沒有其他不适,她不想自己被當成瓷娃娃來對待。
江霖這邊工作的确也忙,吃了早飯就走了。
林向雪還是第一次碰到白榆和江霖兩人這麽親密的舉動,現在白榆又懷孕了,她得加把勁把播音員的證書考下來,争取在孩子生出來之前轉正,然後申請宿舍搬出去。
誰知一走出門口,就看到葛大川像只熊一樣杵在門口,她腦海立即浮現昨晚兩人嘴唇相碰的畫面,臉一下子就紅了:“你在這裏幹什麽?”
葛大川撓了撓頭:“我想送你去上班。”
林向雪繞過他把自行車推出門檻:“不用。”
葛大川像條尾巴一樣,跟在她旁邊亦步亦趨:“那我們兩人怎麽辦?”
林向雪裝傻:“什麽怎麽辦?”
葛大川耳根紅紅的,委屈巴巴道:“你昨晚親了我,我清白沒了,我覺得你應該對我負責。”
林向雪:“……”
白榆走到門口,正好聽到兩人對話,連忙道:“我耳朵突然聾了,我什麽都沒聽到,你們繼續。”
林向雪:“…………”
騎出去老遠,白榆才忍不住笑出來。
看來這兩人的好事要近了。
不過昨晚她和林向雪一直在一起,她什麽時候和葛大川親嘴的?
來到單位,遠遠就看到程芳在跟人說話。
程芳顯然也看到了她,還朝她招招手。
等她靠近了,便拉着她的手給她介紹:“這位就是財務部的淩主管,之前帶你去認人時,淩主管剛好不在,後來大家又忙起來忘記這事了,趁這機會你趕緊認認人,別以後在路上見到了都不認識。”
白榆連忙從自行車下來:“淩主管你好,我是新來的幹事白榆。”
淩湘君嘴角一扯,露出一口豁牙子:“原來你就是白同志,真不愧是被章書記稱為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人,這不僅能力卓越,連模樣都比一般人長得俊。”
“您太誇獎了。”
白榆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是一凜。
這個聲音……跟之前她在打水間聽到的女音一模一樣。
難道她就是何副主任的情人?
想到這,她忍不住多看了對方幾眼。
只見她四十左右的年紀,中等身材,皮膚白皙,短發燙成卷兒,身上穿着一件藍格子外套,腳上踩着皮鞋,手上還戴着一塊浪琴的手表,很是時髦的打扮。
堎湘君也在打量着白榆,看她皮膚t白嫩,仿佛剝了殼的雞蛋,眼底不由閃過一絲嫉妒,嘴上卻道:“好好幹,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先走了。”
等對方走遠了,白榆才試探地問道:“她是不是何副主任的親戚,我有次看到他們兩人好像在說話。”
程芳點頭:“你猜得沒錯,他們的确是親戚,堎主管是何副主任的弟媳婦,之前何副主任想把人弄進來的,便是堎主管的小兒子。”
白榆:“……”
她怎麽也沒想到,何副主任的情人居然是他的弟弟的老婆。
這兩人一個背叛親弟弟,一個背叛老公,兩人居然連兒子都有了,看來是亂搞在一起好多年了。
若是事情不涉及到她,她也懶得管,再亂也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可她現在一下子得罪了兩個人,而且還是兩個領導,只怕以他們兩人的性格,以後不會那麽輕易放過她。
真是無妄之災。
程芳看她怔怔的,不由關心道:“你怎麽了?是不是又想吐了?”
白榆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有,我在想報道已經告一段落了,接下來應該會給我和魏光宗兩人安排部門。”
程芳點頭,小聲說:“你這次負責協助特務的報道,反響很不錯,我聽說新聞部和編輯部都想招你過去。”
白榆:“……”
這兩個部門都是特別累的部門,尤其是新聞部,時不時就要出去跑采訪,有時候一蹲點就是一整天。
編輯部不用往外跑,但加班加點是常有的事情,當然累也有回報的,這兩個部門的工資是最高的,尤其是新聞部,聽說平均水平每月過百元。
她若是沒有懷孕那倒還好,可如今懷孕了,她肯定不想去那麽辛苦的部門。
一切以孩子為重。
看來之前被她擱淺的連環畫得重新撿起來了,她得趕在這兩人動手之前,為自己謀劃一個安全的崗位。
于是回到辦公室,在做完其他活兒後,她把連環畫拿出來繼續畫完。
之前她已經完成了百分九十,因此只用了一個早上,她就把剩下的給畫完了。
到了下午,白榆和程芳,還有陳幹事三人被叫去倉庫收拾東西。
程芳說起昨天見到江霖的事情:“白同志,你真不夠意思,之前怎麽沒告訴我們你愛人就是海軍第一美男子?”
陳幹事點頭:“就是,我要是有這麽帥的愛人,我肯定到處宣傳,恨不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哪會像你這樣藏着掖着。”
白榆看兩人一臉羨慕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我也沒藏着掖着,之前他也送過我來單位,只是你們沒碰到而已,對了,你們兩人有對象嗎?”
程芳和陳幹事兩人皆搖了搖頭。
陳幹事性格更直率一些,立即就把目标對上白榆:“你愛人是海軍部隊的,裏頭應該有不少優秀的單身漢吧,你看能不能給我們介紹介紹?”
程芳雖然不好意思說這話,但一雙眼睛小鹿般看着白榆,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白榆想了下道:“我回頭問問,若是有合适的,到時候給你們介紹,你們先說說你們喜歡什麽類型的。”
陳幹事想了想道:“我喜歡高大威猛的,其他無所謂,但身高必須要長得高。”
她個子太矮了,只有一米五,每次看到別的女同志身材高挑就特別羨慕,尤其是夏天穿着連衣裙,別人穿着裙擺飄飄,她穿着卻是裙擺拖地,顯得她像個水桶一樣。
所以她找對象不在意對方長相,也不在意對方家世,但身高這點必須符合她的要求。
正好經過倉庫的魏光宗渾身一顫。
他有一米八的個子,在報社裏是數一數二的高個子,難道陳幹事這是看上他了?
陳幹事臉蛋還算可以,但個子太矮了,俗話說爹矮矮一個娘矮矮一窩,陳幹事這麽矮,要是以後孩子像她就不好了。
再說了,陳幹事的臉蛋雖然不錯,但也不是最好看,至少沒比過白榆。
下一刻就聽程芳羞答答道:“我喜歡那種能言善道,腦袋很聰明的人,還有要能保護我的。”
她性格比較軟,臉皮又薄,就算不喜歡,也不知道該怎麽拒絕別人。
所以她想找個嘴皮子和腦袋瓜都比較聰明的,這樣可以跟她互補。
站在門口的魏光宗渾身又是一顫。
他是他奶奶一手帶到的,從三歲開始就跟着他奶奶去罵街,五歲就有把人罵哭的非凡成績,所以他的嘴皮子那可是溜得不行。
腦袋瓜,他可是聰明得不能再聰明了,要不然他也不能從那麽多人中脫穎而出考進報社來。
所以說,程芳也是看上他了?
魏光宗扒拉了一下頭發,眉頭蹙了起來。
程芳臉蛋一般,但身材很不錯,個子高挑,苗條曼妙,尤其是胸前那對鼓囊囊的東西,真是所有男人看了都會眼睛發直。
但程芳的家境相對于陳幹事而言差了一些,陳幹事有兩個哥哥,一個在單位當小幹部,一個在工廠當小領導,都可以幫到陳幹事。
而程芳家境稍微差一點,一個姐姐嫁給了工人,後面還有個在讀書的弟弟,不僅幫不了她,還要她照顧弟弟。
這樣對比起來的話,那肯定是陳幹事更好。
可一想到陳幹事的身高,他又覺得虧了,而且他也舍不得程芳的身材,如果能睡到程芳,那不知道該有多銷魂呢。
想到這,他再次扒拉一下頭發,糾結了起來。
程芳和陳幹事,他到底選哪一個做對象比較好?
這人太優秀,有時候也是一種負擔。
都怪他太優秀了。
等三人從倉庫收拾完東西出來,就發現魏光宗的眼神變得很奇怪。
時不時看陳幹事,時不時又看程芳。
白榆發現他這個樣子,就下意識多看了他幾眼。
誰知魏光宗好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一般,每次她看過去都被他發現。
魏光宗第三次對上白榆看過來的眼神時,渾身又雙叒叕一顫。
難道白榆也喜歡上他了?
白榆是三人中長得最漂亮的,身材也是最好的,如果她沒結婚的話,他肯定會毫不猶豫選擇她。
可她已經結婚了,她真是不守婦道!
白榆三人不知道魏光宗的想法,要不然肯定要把他按到廁所裏,讓廁所的尿嗞醒他。
下班後,白榆回到家,發現對面搬來了一戶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