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為了少一個被他掌握的威脅,一定會趕去救向晚晚。
依照沈南風的性格,為了防止被他發現,定然不會發動大批人馬高調進山,而若是單槍匹馬,深夜要想從一座山裏找到一個人,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志恒暗自揣測着這些。
情況要是糟糕些,他只需要找準合适的時間,帶人上山将兩個人“救”回去,不說錄音文件,就連沈南風都會控制在自己手上。
要是幸運,情況沒有那麽糟糕……
不可能,他會讓情況變得足夠糟糕。
想到這裏,沈志恒覺得已經勝券在握。
他的車子轉過彎消失在夜色裏。
“梁叔,你別笑我了……”向晚晚有些為難地對梁敬說,“我剛剛真的是要被吓哭了,你看天這麽黑,我一個女孩子在山裏又找不到路,萬一出來個什麽妖魔鬼怪的,我肯定打不過啊,到時候不是很危險嗎……我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吧?”
梁敬忍着笑:“你剛才一個人亂跑的時候怎麽不知道害怕?”
向晚晚低着頭有些臉紅,她怎麽能告訴他,是因為自己擔心沈南風。
沈志恒帶她來山上,說是要借機替她試探沈南風的感情,她不清楚沈志恒要怎麽樣的試探法,但是沈志恒的舉止讓她有些不安,況且天色已晚,她不想因為自己而讓沈南風涉險,藏着私心想提前通知沈南風一聲,卻不料他一直在通話中。
她只好自己先下山好中止這場看上去不怎麽可靠的試探。
梁敬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只看到向晚晚緋紅的側臉,于是略微尴尬地閉了嘴。
按照沈南風的囑咐,這幾天他一直盯着向晚晚的安全,一直到看着她進了沈志恒的家裏,沈南風打電話重複一遍,務必保證向晚晚的安全。
梁敬更是打起精神一路跟着他們上了山。
沈南風推測,沈志恒控制了向晚晚後會借機要挾,而當下的局勢對沈志恒極為有利,這個時候他肯定自認為穩操勝券,自然放松警惕,沈南風想利用這個機會再從沈志恒的嘴裏掌握一些直接證據。
但脫離掌控的是突然離開的向晚晚。
梁敬原本只想暗中跟着,卻沒有想到向晚晚中途逃開,竟然朝着深山的方向走過去,他只好及時出面帶向晚晚躲在一邊。
沈南風擔心突然離去的向晚晚會讓沈志恒起疑心,臨時改變了計劃,讓向晚晚打電話向沈志恒求救,假裝是自己迷了路找不回去。
沈志恒所了解的向晚晚向來善良又迷糊,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也不會太奇怪,加上沈志恒正是得意的時候,他八成也不會再多生疑慮。
“梁叔,我們不下山嗎?”
梁敬瞥了一眼手機屏幕,對四周地勢打量一番,拉着向晚晚坐在一棵歪着的樹後,周圍滿是低矮的灌木和雜草,他用力踩了一下腳下,默默觀察地勢。
然後,他對向晚晚說:“先不着急,南風等會兒會過來,我們按照他的安排來做。”
向晚晚隐約覺得要發生什麽大事情,但也沒有再多問,只是安安靜靜地等着。
深夜。
沈志恒盯着挂在客廳裏的鐘表一動不動,橙子在他腳邊跑來跑去,隔一會兒便忍不住湊過來叼住他的褲腳,将他往樓上拽。
他預計着時間,打算派人跟過去看看情況,剛剛将手機拿到手上,屏幕閃爍着發出嗡嗡的聲音。
他按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出聲。
“二叔……你在哪兒啊?”
電話裏傳來向晚晚哭泣的聲音,大概是又冷又怕,她控制不住的顫抖隔着電話都聽得出來。
“我等不到你……給南風打電話了,但是……他在路上好像出了點事,二叔,這山裏會不會有什麽野獸啊……南風身上有好多血……
“二叔,你什麽時候才能過來啊……”
向晚晚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他隐隐聽到她着急地喊沈南風名字的聲音。
“二……”通話突然中斷。
大概是手機電量不足已經自動關機。
聽着向晚晚的聲音,沈志恒心裏忽然有些不忍。
但也只是瞬間,他接着重新籌劃整個事件。
看來比想象中要順利得多,他沒有料到沈南風會在途中就已經出事,一路再趕去山上,耗費不少體力,聽向晚晚的語氣,情況應該還算嚴重。
如果兩個人在山上再待一宿……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已經完全不需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拖垮沈南風,轉而掌握沈氏大權。
沈志恒放松下來,活動活動肩膀,轉身上了二樓卧室。
翌日一早,天剛剛透亮。
沈志恒帶着身邊幾個心腹直奔山上。
等他趕到的時候,沈南風已經沒了蹤影,只剩向晚晚愣愣地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在她身側有一小片暗色的血漬,她背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西裝,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手臂和腳腕處都有明顯的劃傷,除此之外也看不出來有其他重傷。
“丫頭!”沈志恒俯下身子湊過去輕聲喚她。
可是向晚晚依舊愣在原地,眼神沒有焦點,看上去仿佛失了心智一般。
沈志恒拉着她的胳膊再晃了晃,她好久才回過神來,恨恨地盯着他看,終于也開始抽泣,聲音裏夾雜着說不出的委屈:“我昨晚給你打了電話的,你為什麽沒有來救我們?”
“對不起,都是二叔的錯。”沈志恒做出痛心悔恨的樣子,“不過,昨晚我确實到處找了你,後來崴了腳,自己也在山上折騰了很久。”
他露出左腳踝,層層的白色紗布裹成一團。
向晚晚癟着嘴沒有說話。
沈志恒就知道這丫頭好騙,無論什麽時候三兩句話就可以輕易打發掉,他伸手抱了抱她滿是自責:“都是二叔出的壞主意……不過,南風呢?他昨晚不是來找你了嗎?”
向晚晚剛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掉下來,後來終于忍不住“哇”地哭出聲來,這才像是剛剛反應過來一樣:“二叔,快,你讓他們去救他……”
她拽着沈志恒的袖子祈求:“快點救他啊……他昨天……”
她埋頭說不出話來,默默地側開身子。
沈志恒這才注意到,向晚晚身後的矮樹邊生長着參差不齊的低矮灌木叢,而被它們遮掩住的正是一小塊山的斷裂面,因為有雜草與灌木的遮掩,不留意都會以為斷裂面距離向晚晚腳下的地方還有三五十厘米的距離。
沈志恒本能地後退一步。
“晚晚,你怎麽待在這麽危險的地方,稍不留意會掉下去的知不知道?”
他伸手将她往自己身邊拽過來。
向晚晚倔強地守在原地不肯動,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二叔,南風就是從這個地方掉下去的,我得守着這個地方,等着你們過來從這裏開始找……”
“二叔,你快找人下去救他啊!”因為着急,她原本就已經沙啞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快要撕裂了一般。
沈志恒皺着眉頭小心地靠前兩步,向晚晚身邊的灌木叢确實有被重物壓垮的痕跡,沿着這些印痕朝下望去,尚能看見沾染在草木上的殷殷血跡,一直朝着斷裂深處去。
沈志恒心裏暗暗得意,沈南風原本就受了傷,再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性命只怕難保,即便上天眷顧留他一條命,只怕後半生也只能跟他父親一樣只能躺在病床上。
“晚晚,你別擔心,我自然不會丢下南風不管的,只不過他不顧自己冒險就是不想你出事,二叔先帶你回去休息。”
沈志恒瞥見向晚晚身上披着的西裝,左側口袋露出來的繩子一角引起了他的注意。
“二叔,你先讓他們去找南風好不好?”向晚晚根本止不住眼淚。
沈志恒朝身後的幾個人揮了揮手,他們會意,立馬朝一側散去。
“晚晚,你在這裏待了一晚,身體肯定撐不住,你先跟二叔回去,聽話!”沈志恒伸手去拉向晚晚。
臨走的時候他回頭,對着身後一個人使了個眼色。
等他們走得遠了,那個人掏出手帕蹭了蹭地面上那攤暗紅色的血跡。
醫院裏。
沈志恒帶着向晚晚做了檢查,沒有什麽大問題,身上的幾處劃傷也都是小擦傷,她衣服上沾染的血跡也并不是她自己的。
只是經歷了一晚的驚吓,她受了些刺激加上勞累過度,精神有些恍惚。
她一直抱着沈南風的衣服不肯松手,任憑沈志恒想盡各種辦法也沒能從她手裏拿到那件外套。
沈志恒腦海裏一直浮現西裝口袋處露出的一小角繩子。
雖然說沈南風身受重傷如今又下落不明,而沈志東也躺在病床上至今無法清醒過來,幾乎毫無疑問,沈氏會由他接手。
但畢竟那個錄音是他出賣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