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頭的年紀,面對父親的昏迷,家裏突發的種種變故,又要全心打理公司所有事務,他冷靜睿智的頭腦不是常人可以去相比的。
車子轉過彎,梁敬又瞥了一眼車後鏡,眉頭完全蹙起來。
“我們好像被人跟蹤了。”他提醒沈南風,“我特意繞了路,但我發現後面那輛出租車一直緊跟不舍。”
他的聲音裏都多了防禦。
沈南風卻好像一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他并沒有放在心上,笑了笑跟梁敬說:“沒事,讓她跟着吧。”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前邊花店停一下。”
“姑娘,醒醒!”司機晃了晃向晚晚的胳膊,“前面那輛車已經開進停車場了,你還要跟嗎?”
“嗯……”睡得迷迷糊糊的向晚晚睜開眼睛,半天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
司機也是頗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他見過跟人跟到最後結果把自己跟丢的,也見過跟到半路就號啕大哭的,像向晚晚這種把自己跟睡着的,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見。
向晚晚伸了個懶腰,悶聲悶氣地問:“師傅,到哪兒了啊現在?”
說着,她扭頭看到外面的醫院大樓,不等師傅回答,她又自問自答:“啊,我知道了知道了。”
向晚晚一邊朝醫院走去,一邊摸着自己癟癟的錢包嘆氣。
跟了沈南風一整天,一丁點有用的情報都沒有收集到,自己的毛爺爺倒是飛走了不少。而且,沈南風的一整天真是無聊啊,公司、趙家、醫院,接下來又要回公司了吧?
她心底發虛,走進大廳的身形顯得有些鬼鬼祟祟,反倒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果然自己沒有做狗仔的潛力。
向晚晚一邊朝樓梯口移動,一邊搜索梁敬的身影,她還記得上次被梁敬抓到的狼狽模樣,但這一次将她攔住的不是梁敬,而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小姑娘。
向晚晚看着她手裏拿着的一大束花就發怵。
她下意識地捂了捂自己的錢包,她可沒有錢救濟賣火柴的小女孩,當然,賣花的小姑娘更不行了。
“你好?是……”
“我不買花!”
小姑娘話都沒有說完,向晚晚就急急忙忙往後退,也顧不上再去跟着沈南風。
小姑娘不肯罷休,迅速跟上向晚晚。
向晚晚一回頭看見緊緊跟着自己的小姑娘,一下子更慌了,她看上去像是很需要買花嗎?怎麽就被這個一根筋的小姑娘盯上了呢?
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兩個人你跑我追,跑到醫院外邊的公交站牌才停下來。
“你跑什麽呀?”小姑娘喘着粗氣氣呼呼地朝向晚晚喊。
“那你追什麽呀?我看上去像是買得起花的人嗎?”向晚晚胸膛起伏,也沒好到哪裏去。
小姑娘終于聽明白了這個誤會,又氣又笑:“我不是找你買花的!”
像是生怕向晚晚繼續誤會,小姑娘急急忙忙解釋。
“我是來送花的,就在你之前的一個先生,說是要我幫個忙:‘把這個拿給我後邊那個猥瑣的女生,她是我第一千三百一十四個粉絲,這是福利,順便告訴她,我今天的行程到此結束,她可以提前下班回家了。’”
小姑娘舉了舉手裏的花,又将話原原本本傳達過來,就怕向晚晚将自己當成什麽亂七八糟的騙子一樣。
向晚晚尴尬地笑了笑,這才跟小姑娘道了謝。
可是,自己看上去真的很猥瑣嗎?
向晚晚看着眼前的一大捧花,眼前浮現沈南風那張半笑不笑的臉,好久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蹤竟然已經暴露了。
站在窗邊的沈南風将樓下向晚晚的一出鬧劇盡收眼底,嘴角不自覺上揚,然後是更加嚴肅的神情:“梁叔,你去跟着晚晚,這段時間盯緊她的安全。”
“那你……”
梁敬知道沈南風已經決意出手,但越是這種關鍵時刻,沈志恒越有可能對沈南風做出不利的事情。
“沒事,你去盯着晚晚,務必确保她的安全。”沈南風朝梁敬揮揮手,淡淡的語氣裏卻透着不容抗拒的堅定。
從父親病房出來的沈南風并沒有直接下樓,而是轉身進了另一間病房。
躺在床上的人仍然昏睡,但似乎已經有了些許意識,感覺到有人靠近,眼睛有微微怔動的跡象。
19.我喜歡交易
按照沈志恒的吩咐,向晚晚隔幾天就會打電話給他。
“二叔,現在怎麽辦啊?我跟着沈南風根本就沒有什麽進展,也打聽不出來他跟趙佳晴的事情……”向晚晚的語氣裏有些委屈,“大概他們真的要訂婚了吧?”
“丫頭,你先不要着急,這件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隔着電話,向晚晚聽到沈志恒的聲音有些悶悶的沙啞,似乎有些有氣無力的樣子,她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二叔,我聽着你聲音不對,你沒事吧?”
“可能是最近沒休息好,胃有些疼,老毛病了不礙事,我躺會兒就好。”
這聲音聽得向晚晚有些揪心。
畢竟她學醫,也看到過很多案例,病人對于一些小病狀不怎麽留心,等到後來病情嚴重的時候再去治療為時已晚。
向晚晚放下手裏的書:“您不舒服的話就去醫院看看吧?”
“這麽點小病我還是沒有問題的,”沈志恒有些逞強,繼續沈南風的話題,“我們總這麽跟着南風下去也沒有什麽作用啊。”
向晚晚沒有說話,沈志恒一直在替她和沈南風的事情操心,而她卻還在懷疑他的動機,聽着電話那邊沙啞的聲音,向晚晚忽然覺得有些愧疚。
“丫頭?”
“二叔,我在聽呢。”
“丫頭你過來一趟吧,二叔跟你商量件事。”沈志恒的聲音透着疲憊。
向晚晚聽着不忍,顧不上再去多想什麽動機之類的事情,心想着過去也好勸他去醫院一趟,她對着電話應了聲就出了門。
沈志恒的住處有些偏離市中心,向晚晚轉了幾趟公交車才到。
不像沈家的簡約風格,沈志恒的門外圍有一圈籬笆,小小的花園裏種着各種植物,看上去倒有一種隐逸的清新味道。
向晚晚走近些去敲門。
“門沒有關,你推開直接進來就好!”是沈志恒的聲音。
向晚晚用力推了一把,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啊——”
向晚晚忍不住尖叫一聲,一個巨大的黑影迎面将她撲倒,她只覺得脖子上有濕答答的悶熱氣息。
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傳來。
燈被打開,屋子一片透亮。
向晚晚睜開眼睛,那只巨大的黑影就蹲坐在她身邊,睜着一雙大眼睛一動不動地望着她,四目相對片刻,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臉。
向晚晚這才回過神來,眼淚卻還是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那只體型巨大的哈士奇得意地拱了拱她的手心,然後叼着她的袖子将她拽起來。
沈志恒不動聲色地動了動手機,手指劃過屏幕,一條錄音發送成功。
“你沒事吧?”
他将哈士奇趕到一邊,伸手将向晚晚扶起來:“我一個人在沙發上躺着,有些不舒服就沒有起來去開燈。”
向晚晚被剛才那突然的一幕吓到,雖說是虛驚一場,但眼淚半天還是止不住。
“真是抱歉,我忘了這家夥今天在家裏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沈志恒遞過來兩張紙巾,又回身呵斥了狗狗幾句,拉着向晚晚坐在到沙發上。
哈士奇倒像是對向晚晚很感興趣一樣,好半天都賴在她跟前繞着她轉,一人一狗倒是玩了起來。
“讓你吓我,讓你吓我!”向晚晚拿着一只靠墊做出一副惡狠狠要打它的樣子。
它像是知道她故意吓唬它,默契地故意後退一步似乎真的被吓唬到,等到向晚晚得意起來,它又迅速上前沖過來,兩只爪子抱住向晚晚。
向晚晚起了玩心,故意哇哇大哭,它意識到自己闖了禍,又耷拉着腦袋立馬松開後退。
沈志恒擡頭瞥一眼玩瘋的他們,眼神落在手機上,屏幕中的小女孩笑得正歡,眉眼嘴角間都漾着笑意。
若是她還在,怕是會比眼前這般場景更熱鬧些吧?
他眼底有寵溺與悲傷的複雜情緒一閃而過,倏爾化為嘴角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沈南風緊緊皺着眉頭,修長的手指骨節泛白,握在手中的那支簽字筆似乎下一秒就要斷掉。
他恨恨地盯着面前的手機,眼底是赤裸裸的怒意與擔憂。
幾秒鐘前的那條語音現在還在他耳邊環繞。
那一聲驚恐的尖叫刺得他心髒生疼,接着幾條語音也都是她的哭聲。
他再熟悉不過,那是向晚晚的聲音。
“梁叔!”
沈南風已經恢複以往冷清鎮定的樣子,從他臉上看不出來半分異樣的情